第十二章诡异饭局
周清尧对上徐晖那双毫无温度的瞳孔。 忽然颤抖起来。
身体瞬间变得冰冷，仿佛铭记着恐惧，随时准备逃离。
周清尧没料到原来身体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为什么说是恩公，却会从心底感到害怕。
看来自杀前周清尧和这个徐晖一定有什么扯不清的关系。
徐晖悠悠发出一声极冷的笑。
“想不到……你还真会跳下去。何必呢？”
徐晖冰冷的声音，直冲周清尧的脑门，在耳边嗡嗡作响。他的头一阵晕眩，眼前仿佛闪现着漆黑夜中高楼坠落的身影，人群中隐没的恶毒声线。
“我失忆了。”周清尧漠然道。“这跟你有关？”
徐晖哼了一声：“我可没让你这样做。”
周清尧道：“你是不是知道挺多我的事？”
徐晖审视着他，慢慢道：“不但知道，而且对你……印象深刻。”
周清尧嘲道：“多深刻？”
“刻骨铭心。”
徐晖说完顿了顿，周清尧愣住了。包厢陷入一种不正常低冷气压中。
首次徘徊在漩涡风暴外的关北海开口：“徐少要是想叙旧，以后时间多的是。”
徐晖不自然地笑笑：“见笑了。只是听关老板说，周清尧不在你店里做了。想必叙旧的时机也会越来越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周清尧注意到徐晖对关北海的称呼，总算有了点头绪。
“你是关北海那个店里的客人？”
徐晖点头：“常客。”
再联想一下，周清尧脸色不自然道：“所以失忆前周清尧是你的姘头？”
徐晖和关北海面面相觑，就算失忆了，这人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事。
周清尧没有理会他们，继续推理联想。然后脸色变了。
“周……我是不是欠了你的钱？”
徐晖准备好的台词都作废，他恨恨地看着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周清尧”。破罐子破摔道：“曾经是。”
周清尧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今天是来讨债的？”
关北海开口道：“是徐少先借给周清尧钱，你来店里签了卖身协议，才把欠款还清。你已经不欠徐少钱了。”
周清尧道：“所以他把自己卖到那种地方就是为了你？”
徐晖觉得不对：“他不就是你吗？”
周清尧咳嗽两声：“失忆后我重获新生了。不要和原来那个划等号。”
徐晖脸色变得复杂：“之前关老板跟我说你性格奇特，我还不信。挺不习惯。”
“你可以放心，没有机会习惯的。”
徐晖抱臂，转向关北海：“听说他弄回了自己的卖身契和欠条？”
关北海不置可否：“回不来店里了。二十万呐。”
徐晖眼神变深：“需要我替他补偿么？”
关北海眉毛一挑：“徐少，你要赞助，我无比荣幸。只是现在周清尧跟店里没有关系，我也帮不了你了。”
徐晖看向周清尧：“真可惜。”
周清尧自从徐晖出现后，全身就像黏在一张湿冷的蜘蛛网上，十分不舒服。对那人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可惜什么？不能再被你玩弄？”
徐晖有些黯然道：“我没有玩弄你。”
周清尧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包厢气氛又陷入了冷场中。
关北海又开头圆场道：“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
“哟，总算谈到正题了。”周清尧嘲讽道。关北海之前还说是跟他和他谈古董有关的。但一个牛郎店老板，一个看似有钱的大少爷，一个当过MB的学生。在封闭的包厢里谈古董，怎么看都不正常。
没想到关北海接下来说的更加匪夷所思了。
“主题是，我想让你加入我带队的社会实践课题组。”
周清尧脑电波很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发展的？从爱恨情仇金钱交易一下子跳到了学术方向。
徐晖也有些意外：“难道你说的那个懂古董知识很多的学生，就是周清尧？”他还以为是关北海故意安排他们见面。
关北海扬起嘴角：“没错。”
徐晖摇头：“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以我对周清尧的了解，他根本对这方面没有涉猎。”
关北海否认：“或许失忆之后，他脑海里突变出一个神经中枢。”
周清尧知道灵魂重生这种事匪夷所思，就算自己说，也不见得有人信。说不定还把他当疯子。
但是今天关北海特意给他约见徐晖，或许是想探周清尧的底，因为之前周清尧在课堂上表现得太不像普通人了。周清尧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想着死咬失忆不松口，不让关北海或者这个徐少爷有任何可趁之机。
他从善如流：“很有可能。”
关北海又转向徐晖：“你不信的话，考考他就好了。”
徐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方小印章搁在桌上。试探问周清尧：“懂的话，你就鉴定一下。”
周清尧弄不清关北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那枚印章吸引了他大部分注意力。反复观察后，他心中也有了计较。
“招财貔貅，光头向上，吞尽天下财。三百年黄玉，是皇家用品。”
徐晖的眼珠都要掉出来。“你真的是周清尧？不是鬼上身？”
关北海别有深意：“是不是大开眼界？”
周清尧看着他们两人，镇定道：“失忆也有失忆的好处。”
不过，徐晖显然对鉴定结果很满意。“怎么看出的？”
“玉的年份可以看里面玉晕，三百年是满清王朝。清朝以来，貔貅是专属皇家的装饰，加上是黄玉，其他人用了就是死罪。”
徐晖点头：“好眼力。”
周清尧又转向关北海：“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北海道：“我要申请一个考古项目。其他地方今年的预算的满了，只有学校这边还能报。要组织校级社会实践，至少要一名在校学生，团委那边才肯批。”
周清尧看着关北海，反正他们彼此都有差不多的把柄在对方手上，反而不那么担心了。但麻烦的是那个从半路杀出的徐晖。看样子他跟之前的周清尧纠葛还不少。不过自从关北海开始说正题后，他就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没有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周清尧了。
周清尧讥笑道：“你钱那么多，还计较这点？”
关北海眼神深邃：“大学课题不是你想的那样，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周清尧挑眉：“那干嘛是我？”
“你懂得多，我很有兴趣。”
“哟，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另眼相看？”
关北海施施然道：“警察后来告诉我，那栋房子里有盗墓工具。是个贼窝。你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周清尧神情漠然道：“我说什么，你能信么？”
关北海笑着摇头。
周清尧明白现在自己是被他怀疑上了，而且关北海拉他入伙，说不定是苦于手上没有直接报案的证据，转而想顺藤摸瓜，从他这里下手，揪出后面的盗贼团伙，这种近乎引狼入室的行为，真是对人对己一样狠。
周清尧笑道：“作为博物馆副会长，你确定自己这样做合适？”
关北海勾起一抹笑：“……当然。”
周清尧想起关北海房间里那些来路诡异的古董，心中升起疑惑，照理说他作为公家人，私自把古董放在那种店里真的没问题吗？即便用钢化玻璃保存起来，可是有损坏，关北海可是会被追究严重责任的。难道他也参与了非法的交易？那他难道是想跟盗墓贼一起，贪污国宝财产？关北海如果有这样的野心，那他拉周清尧入伙，目的就不是试探而是合作了。周清尧讶异地看着他：“你不是……吧？”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也不知道对方听懂没。关北海眼眸更深，却并没回答。
周清尧又转头看徐晖。
徐晖淡淡道：“关老板在古董方面是专家，我不懂的东西都会请教他。”
语言亦是十分含糊，听不出到底是和关北海有利益合作关系，还是单纯的帮忙。
周清尧想从关北海眼中看出所以然：“你到底想要什么？”
铤而走险的动机无外乎就是为了巨额利润或名气。关北海的回答却依然在打太极。
“我不缺钱，但是我缺能让我真正兴奋的东西。”
“坦白说，关教授，我和你的关系很差，你肯定还在怀疑我是贼，但是这次科研项目却要拉我入伙。我很难相信你。”周清尧末了又不放心：“真的是正规的项目？”
“所有程序都是正规的，也不会伤害他人，拉你是看得起你，你还倒嫌这嫌那。”关北海轻笑：“我们关系差那是私人方面，客观上我认可你的才能。只是这样而已。我也不怕你耍什么花样，那次你们既然困不住我，就应该知道，如果只是你们这种程度，我还不放在眼里。”
这番狂妄的言论惹得周清尧莫名火大。
“你胆子不小，真不像搞研究的教授。”
“哼，考古人员在你眼里是什么？一天到晚拿着放大镜的书呆子？我们下斗遇到了危险不比盗墓贼少。你以为所有斗都被贼先探过么？业内哪一个大家不是九死一生走出来的？”
周清尧愣了。但是关北海并没有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你只要选择答应或不答应就可以了。”
周清尧只得强压下疑惑，“只有我一个学生？”
“其他学生不适合接触这种重口味的课题。”关北海又转回了话题。
周清尧笑道：“难道团委就能批下你所谓重口味的课题？”
关北海摊手：“只要材料报告是清水的就可以了。”
周清尧挑眉：“那你为何不挑个清水的学生替你写一份清水的报告？”
关北海顿道：“因为我不会让团队里，有混饭吃的家伙。”
周清尧嘲道：“还有饭吃？不被你榨干都算幸运吧。”
关北海淡淡道：“校级先做完，下次申请国家项目就能以学校名义上报，研究费用可以增加三倍。团队里的奖金也不会少。”
周清尧财迷的眼中迅速冒出了各国货币符号。
关北海挑眉一笑：“这么说你答应了？”
周清尧不置可否：“先告诉我内容。我再决定。”
“秦川马家坡新出土一座汉墓，你听说过吗？”
周清尧脸色一变，尽管很快消失，却没有逃过关北海的眼睛。
“你的渊博总能给我惊喜。”关北海不等周清尧反驳，点头示意。
那座汉墓，地处秦川马家坡，丘壑纵横，虽然在那里盯点的团伙起码有三支，算起来胡老三他们几乎是最先进去的。但是他们没能进到后殿里，只来到前殿放衣冠冢的地方，就遇到了十分诡异的事。两个伙伴先后消失。不胡老三和老四才急吼吼地逃出来。鬼王面具他交给老四了。可是之前小萧却告诉他面具不见了。会和这次考察有关系吗？
另外，关北海又是从哪里来的消息知道？能让他博物馆副会长亲自出动，算这个墓基本被国家接收了。盗墓贼很难再能从中获利，只有这些打着研究旗号的所谓的考古人员能分杯羹。
想到此节，周清尧一口气难以咽下，总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关北海这个人渣。
周清尧沉道：“给我时间考虑。”他要好好斟酌。到底是再冒一次险，还是不再掺和这事。
如果不是关北海，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就会答应。这是他的老本行，考古队安全措施也会给力得多。他巴不得有这种光明正大的机会。
可是关北海不但跟他有过节，两人对彼此都是各种看不顺眼，这人阴狠狡猾，背景颇深，贸然卷入，只怕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关北海点头道：“三天后告诉我。我的手机号你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