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女人心思
作者:五月天的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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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ěi jīng的冬天,非常寒冷,风一吹来,刮得人浑身发抖。那刺骨的冰凉,沿着后颈,直入脊梁。

夏皇后呆呆地坐在坤宁宫的屋檐下,看着小鸟站在金黄sè的瓦片上,踩着薄薄的积雪鸣叫,心中无比忧愁。

坤宁宫位于交泰殿之后,始建于明朝永乐十八年。明代的皇dì dū住在乾清宫,而皇后住在坤宁宫,崇祯那倒霉孩子的周皇后,就是自杀在这儿。到了“我大清”,建虏们没什么文化,居然将皇帝老婆的睡房,改建成了祭神的所在,人神不分,由此可见,“我大清”,真的很奇葩。

“如果我是一只鸟儿,那该多好?”十七岁的夏皇后,其实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心中有许多的幻想。

她那个贵为皇帝的丈夫,以前喜欢男人,后来虽然不好龙阳了,却从来不在她这儿过夜,甚至就是每年的祭祖,也如同木偶一般,两个人坐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牛郎和织女,一年还能见上一次呢,皇后和皇dì dū成婚三年了,总共睡在一起的rì子,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银铃儿站在她的身后,伸出自己的双手,轻轻地按摩着夏皇后的双肩,柔声道:“又下雪了,进暖阁去吧。”

窗外传来一群宫女的欢呼声,原来是一个小太监堆起了雪人,还在上面安了两只黑漆漆的眼睛。

“都给我滚远些!”银铃儿生气了,大声叫嚷着,“你们胆敢惊扰皇后娘娘!”

夏皇后看着那些被吓得面无人sè的宫女,笑了笑,说道:“银铃儿,吾看着她们,也觉得年轻了许多,就让她们玩吧。”

吾是明朝皇后及高级嫔妃的rì常自称,妾是对着皇帝和太后时的自称,有封号的嫔妃,也有称本宫的。前文就说过,臣妾是书面yīnxìng词、哀家是死了老公的太后专用语,皇宫内的称呼,学问很多,因此不要被误导了。

“哼,娘娘你心情不好,她们还在这儿瞎闹腾,我看着就不顺眼,”银铃儿愤愤地指着那领头的小太监,喝道,“将他拿下,重责三十杖!”

三十杖,这是要活活的打死啊。那小太监吓得面无人sè,浑身发抖,不一会竟然倒在雪地中。

一个侍卫上前摸了摸他的鼻息,抬起头来,禀报夏皇后:“断气了!”

夏皇后嗔怪地瞪了一眼银铃儿,后者笑嘻嘻地说道:“正好拿去花圃里埋了,明年的菊花,兴许长得还要娇艳些。”

死上一个小太监,不是什么大事,皇宫里每天都会莫名其妙地死上几十个。不过这个小太监正好也有一个对食,是夏皇后的随身宫女小环。

爱人死了,老板是凶手!小环姑娘觉得人生再无可恋之处,决定以身殉夫。谁说太监不懂爱情的?这就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啊。

小环姑娘如果就此跳了太液池,顶多是水里一具泡得肿胀的女浮尸,不过很显然,小环决定死得更壮烈一些。于是她找到平rì里对她家人非常照顾的王贵妃,揭发了夏皇后和银铃儿的对食私情。

那天,张太后也“恰好”在王贵妃的宫中,商议为朱载基小朋友找nǎi妈的事。大明朝的nǎi妈,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比如客氏什么的。因此nǎi妈的选择非常重要,一不注意,往小里说,是要灭团的;往大里说,是要灭国的。

这下子东窗事发,夏皇后的丑事,被彻底抖了出来。

张太后本来就对这个大房儿媳不感冒,立即令侍卫们绑来银铃儿,要她交待如何跟夏皇后勾搭成jiān的。

银铃儿原籍北直隶河间府肃宁县,跟六十年后才出世的魏公公是老乡,现年十,也坚决不说出口。

正审问时,李宁妃也来了。这次朱寿去保定,并没有带她,因此她想来陪太后说说话,顺便争争宠。

“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切断,”看见李凤姐来了,王贵妃脸sè平静地吩咐道,“若是再不说,就划花她的脸,再砍断她的双脚。”

李宁妃听了她的话,忽然一阵反胃,就着玉盂,吐了出来。

张太后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觉得王贵妃这个丫头,很有调教的潜力。有人也许会问,张太后不是史称贤后么,怎么还这么残忍?

其实张太后这人,只对两个人好,一个是她老公孝宗,一个是她儿子朱寿,对其余的人,手也狠到不行。光看她那群娘家人的作风,就知道太后娘娘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不过这也正常,若是真的心慈良善之辈,比如李凤姐这种可爱的小妞,哪还能活到这把岁数,而且还能一辈子垄断一个皇帝?

银铃儿吓得呆住了,但她咬紧牙关,坚决不说。

吐完之后,李宁妃不敢再看下去,她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如此残忍的事情,看着仪仗包围中的那两个女人,她忽然觉得,皇宫其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出了月华门,她才对跟随左右的苏进说道:“这事须告诉皇上。”

苏进在向朱寿讲述这段经历的时候,特意将王贵妃的残忍和李宁妃的善良,讲得非常仔细。每个太监,不管官职大小,都会跟一个受宠的嫔妃扯了关系。就算是权倾朝野的刘老大,对待一些嫔妃,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大意。苏进这个“小刘瑾”,居然会选择李宁妃,倒是令朱寿感觉有些意外。

不过朱寿对小老婆的善良和邪恶都不感兴趣,反而对夏皇后有些同情,急切地问道:“太后是如何处置的?”

老娘是朱寿在明朝唯一尊重的人,如果张太后已经下令解决了夏皇后,那一切都成定局。

“太后只将那银铃儿关了起来,并没有照着王贵妃所说那般行事。”苏进回答道。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朱寿有些糊涂了,他站在暖阁外的石道之上,看着温暖如chūn的室内花园,幼时的记忆,一幅幅在脑海里翻过,但是没有找到答案。

刘瑾站在一旁,看了张提督和马永成一眼,缓缓说道:“圣上,解铃还须系铃人。”

张提督冷笑了一下,用招牌式的粗大嗓门说道:“小祖宗,老奴愿去坤宁宫。”

刘老大的话让朱寿恍然大悟,是的,张太后的本意,就是让朱寿亲自来处理这桩案子,不管是王贵妃,还是她自己,都不会干涉朱寿的决定。

一个母亲能把关心儿子的心思做到这种地步,张太后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这件事往大点说,是皇家丑闻,不过哪个宫庭没有点丑闻的?作为皇帝,你要是没有点不伦之事,你都不好意思跟别的皇帝打招呼。

张提督的话,却是怕朱寿心软,决定去当这个恶人。

他们两个人,原先都坚决不掺和进来,那是因为朱寿没有表达自己的意思,跟皇帝无关的事,就跟两位老大无关。

如今朱寿被张太后逼着上架了,那么两个得力头马,自然愿意出来打前站。

跟这两位老前辈的行为一比,苏进的告密就落了下乘,不过他也不敢多说。皇宫里眼线无数,谁跟谁有什么勾扯,从来都不是秘密。

“宁妃娘娘来了!”朱寿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小太监就跑了进来,小声地禀报道。

朱寿抬起头,朝门外望了一眼,只见雪花纷飞中,李凤姐那张美丽的脸蛋出现在门口。她坐的是一顶六人小舆,宁妃的仪仗队伍并不大,只有三十二人。

跟朱寿那近万人的仪仗、太后那上千人的仪仗相比,自然是小得不能再小,但李宁妃始终坚守自己的本份,从来不做逾矩之事。

“你怎么来了?”朱寿替小老婆弹了弹头发上的雪花,柔声道,“天这么冷。”

“夏天时,你不是说要带人家去堆雪人么?”李凤姐年纪不大,心思也很单纯,对权势的yù望非常低。没有外臣时,对朱寿也不称圣上,而是称你。

“听闻你在王贵妃的宫里吐了,可是生病了?”朱寿摸着她的头发问道。

在场的都是太监大佬们,对皇帝和宁妃的亲热,见惯不怪,都当没有看见。

“一件好事,一桩坏事,”李凤姐笑道,“你要先听哪一个?”

朱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也笑道:“那就先听坏的吧。”

李凤姐叹了口气,说道:“皇后娘娘求圣上饶了银铃儿一命,她愿意用皇后来换,说她明白圣上的心思。”

朱寿瞪了她一眼,怒道:“你当什么说客?皇后母仪天下,岂是说废就废的儿戏?”

李凤姐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废了夏姐姐。”

朱寿冷冷地望着她:“朕的心思,岂是你能猜测的?”

李凤姐瘪了瘪嘴,险些哭了,红着眼眶说道:“那我走了。”

等她走到殿门口,朱寿这才想起她还没说出好消息是什么,沉声追问道:“那好事呢?”

李宁妃回过头来,瞪了这个男人一眼,破涕为笑,转了转眼珠,高声笑道:“就不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