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19章
作者:清谷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552

( 请牢记 ) ( 请牢记 )“呦?怎么是你?”斜坐于座位上的程承池终于倾了身子细看了看翠烟。 首发--无弹出广告问道:“你不在春枝跟前侍候,如何跑到二夫人此处跪着?犯了什么错处了?”

“大公子。”那翠烟见程承池认出她来,便“呜”地一声哭了出来,几下膝行至程承池跟前,“邦邦”死命磕了起来,边磕边泣道:“大公子,您救救春枝太太吧,她快不行了。”

姚遥在椅上见翠烟这出作派,心里突觉出有些不对劲来,可一时又想不明白,见程承池听了翠烟的话眼神向她扫了过来,便做了一无辜的表情还他。自已则不在插话,只端了下巴瞧景。

那翠烟此刻全然抛了姚遥,只揪着程承池的裤角道:“太太自入冬起便时有咳嗽,近日更是咳嗽剧烈,茶饭不思,整日整夜不断,昨日竟咳出血丝来了,大公子,您救救太太吧。”说罢,伏地嘤嘤哭了起来。

程承池眼神又向姚遥扫去,见那女子纤手支颐,看得认真,不过,却无端让他觉出这女子怎如看戏般带出股玩味的感觉?程承池心里摇了摇头,回首又问道:“请了大夫吗?”

“请是请了大夫,可均是马虎了事,吃了几副药也未见好转,反倒愈发严重了。大公子,您给太太请个好些点的大夫诊诊吧,再不瞧瞧,我怕太太她……,呜……”翠烟话不再讲,哭声却更显悲切。

姚遥终于看出问题来了,赶情是这春枝不知如何打听到了程承池近日将回,派人到他跟前给自己上眼药来了。呦,还真小瞧了春枝,自己尚不知程承池何时回府,瞧人家,一清二楚的,还摸脉摸得这般准,晓得程承池回府即来自家院子,这家伙,得有多巧妙的心思,外加多灵敏的消息呀。她不承认自己一直未把程府当回事,未将程承池当重要人物对待,也未将这一切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未多加关注。

“有那么严重?”程承池皱了一下眉,疑道。

“公子。”那翠烟的声音已是有些嘶哑,她泣道:“入了冬,奴婢去领炭火,太太在大理原用的是银丝炭,可府里给的却是灰炭,不过是比下人用的黑炭强上那么一些,可烟气还是极大,太太少时只说是有些呛口鼻,让端远了些,可屋内又寒,日久天长的,便久咳成疾了。奴婢曾央告府里管事匀给太太些银丝炭,可管事却说,那银丝炭府里备的少,要可着老太爷,大公子和二夫人院里,奴婢求太太自掏了钱来买,可那管事又说,府里没这规矩。无法,只有忍着,可这忍来忍去的……,呜……”翠烟又哭了起来,伤心的如同真要死了亲娘。

姚遥当真看得很有趣味,话说,这现场版与电视版的那感受力,那直观性真不可相提并论,再加上这演员入戏,没有摄像头干扰,一场下来,颇考验功力。

程承池又拿眼扫她,姚遥端正了身姿,一派正气凛然之势,可是干分要插嘴的意思都没有。有戏,您接着唱呗。

“行了,先寻个太医瞧瞧。”说罢,起身至门口,唤了侍卫嘱咐一番,那侍卫领命下去了。

姚遥觉出这戏唱得差不多了,可那翠烟似乎入戏太深,此刻还伏在地上直哭得抖了身子,凄凄哀哀地让人听了好不难受。那程承池交待完话,转身回来,见翠烟还趴在地上,果然没了耐心,呵道:“行了,人不是还死吗?嚎丧似的,成什么体统。”

姚遥直了眼,这男人果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儿,这话骂的,比人哭得还没体统。而地上的翠烟果然“哏”了一下,彻底止了声息,半晌儿,才忍不住似的打了个嗝,随后又打了几个,姚遥瞧着座上的程承池那眼神又狠厉地扫向翠烟,那翠烟一头被吓一头要憋,脸色都有些泛青了,姚遥瞅着着实难过得紧,便凑着秋兰使了个眼色,秋兰撅撅嘴,百般不愿地过去将翠烟扶了起来,站至一边。

屋内安静了下来,程承池执茶不语,只一杯连一杯的喝水。而姚遥呢,也没什么想法要辩白,更没什么要交待的,只随意地翻着桌上的帐册,那翠烟偷眼看了看两人,面上隐透出层失望来。

片刻过后,有人报太医至府,姚遥看向程承池,程承池听言起身,看向姚遥,见她座位坐得着实很稳,只得开口道:“一同去看看吧。”

“我便不去了,一则身份不便,二则大公子一人前去足矣。”姚遥推托道。

“程府是你管的家,现如今出了这等事端,你不去,日后如何服众?”

“其实,实话论来,我一个二房寡居之人管家也确实名不正言不顺的,且如今又是大房在撑着程府门面,若大公子有合适的内眷能执掌中馈,我甘愿让贤,守我二房头上的小院生活足矣。”

程承池听了此话,两眼一眯儿,使力盯看姚遥,姚遥侧头避了他的视线,自那回大公子带纵儿见马晚归,两人针锋相对之后,姚遥那勇气似乎一气用尽了,极少再与其直视了。

他看了姚遥一晌儿,“哼”笑道:“迂腐,蠢材,阿斗。”

耶,姚遥怒目瞪向程承池,见他唇间笑意戏谑,很有讥诮之味。姚遥更怒,一按桌子,站起,道:“同去也好,我与春枝太太也算旧识,探望探望也好。”说罢,绕过桌子,当先出得门去,这其间,对程承池那是半个眼神都欠奉。

一行人逶迤向紫荆院行去,行到半路,姚遥便有些微喘,这路着实远了些。

一近紫荆院,门上的两个婆子竟似早得了消息般,两米外便将院门大开,人也谄笑地迎了过来,姚遥拿眼去瞧秋霜,秋霜认真地瞧了那两个婆子半晌儿,微微摇了摇头,姚遥会意点头。想来也是,这般没骨头的人,定不是程府的旧人。

姚遥快到门口时,便放缓了步子,让那程承池行在前头,自己错后几步跟在其身后,进了院门。

果然,那炭火质量是很差,未到门口便闻到一股子烟薰之味,姚遥深深地皱了眉,这等质量的,不论是谁用了都会伤身体,旁的人她不知,但她跟前的几个秋并厨下的姨娘应该都是不用的,何以竟分到春枝院内?这李管事,办事不该这么不靠谱吧?

大公子轻咳两声进了屋内,姚遥也随着进得屋内,转入内室,却只觉冷的狠,原来那炭火真的都只生在外间,内屋竟未设一盆。这下,连姚遥也深深地皱了眉。

内室里,春枝病卧床头,请的太医正在把脉,见了程承池那太医慌忙要住手施礼,被程承池止了,那太医四五十岁,长相敦厚,颇有些福相。春枝苍白着脸,闷咳两声,幽怨地看了程承池一眼,也要欠身施礼,被程承池摆手止了。半晌儿,那太医住手,又让春枝探舌瞧了瞧,才起身出内室,奔着外室而来。

姚遥吩咐去取的炭火此刻已然送来,交与了翠烟,内室便逐渐暖了起来。姚遥未随太医和大公子去外室,只站在床旁端详着春枝,春枝精神很不济,见大公子和在医出了内室,便吩咐翠烟更衣,似是未瞧见姚遥站一旁一般。

翠烟正指挥着燃炭,现下,忙应了,净了手,缓和一忽儿,才过来侍候春枝。姚遥一直等到春枝褪了外衫躲回床上,才轻声道:“病得不轻呐。”

春枝抬眼瞧了她一下,先是咳了几声,才低声道:“托你的福。”

“客气,客气。”姚遥随口接道。

外室的大公子送了太医已然转回内室,见姚遥和春枝一站一卧,便挑了眉,踱到床头,微俯了身子道:“太医说你忧思过重,伤及肺腑,再加上受了些风寒,才致久咳不愈,有什么心事先放一放,待身体好了,我自会给你一个交待。”

春枝回看大公子的眼里已然含了泪,她哽了一声,道:“大公子知我心,晓我意便好。春枝,不强求。”

大公子皱了眉,只微点了一下头,嘱她多休息,便出了屋子。

姚遥还待再呆一会儿,却见大公子站门口已然不动,瞧着她,那意思竟是要等她一同出门,姚遥无法,只好也虚应地道:“春枝太太多多休养,有缺的需的,若是寻不到李管事,自让翠烟来寻我便可。”说罢,也不等她做什么别扭表态,自迈步跟着大公子出了房门。

两人一同回了玉竹院小书房,程承池坐于座位上执了茶一杯接一杯的喝,姚遥坐等他开口询问,却半晌儿未见他开口,想了想,姚遥便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程承池突地住了喝茶的动作,低头思量了一忽儿,突地自语道:“女人呀,凑一堆就斗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

“什么?”姚遥一时没听明白,接口问道。

程承池身子一侧,斜窝至椅子里,歪头瞧着姚遥,道:“你们女人,举凡大于一了,凑一起便掐架,有乐趣?”

“啊?”姚遥表情显得有点呆滞,一时没跟上程承池那跳跃性思维。程承池那意思是说,自己同春枝在斗?可有那必要性吗?自己是程承宇的老婆,却同一个程承池的三儿斗,有逻辑性吗?

“虽说我与承池面上有几分相像,可其他地方却是迥异,你即使是寄情,这情寄得也飘渺了些。”

“嗯?”姚遥面上更疑惑了,这是又说到哪了?自己寄情?寄的什么情?

“不过,那春枝算不得我的太太,当初……”

“等等,等等……”姚遥终于回过闷来了,赶情这位正在凤凰呢,可不能再让他这么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下去了。姚遥赶忙抻手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大公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不待他回答,又极为严肃地续道:“第一,你所说的我与春枝太太在斗?这不可能。当日春枝太太到府,我怕二房上有什么照顾不周,有所误解,便将她院内之事交与李管事负责。春枝太太今儿之事或有我顾虑不全之地,但你所说的斗,却是不应这般而解。第二,大公子与相公亲兄弟俩人,面上确有相像,但气韵却差之万里,若我真有大公子所说的移情,寄情什么的,也是移到寄到纵儿身上,纵儿年岁虽小,但却各处极为肖似相公。此处,倒是大公子多心了。第三,大房内院之事,真心不用跟二房解释。大公子有心让我代理程府内务一天,我定当竭心竭力努力一天,若哪日,大公子娶了夫人,自当我移交之时,我也绝无二话。况乎,我一直觉得程府内务确实不应二房上主持。”姚遥长篇大论说完,便觉口有些干,四下找了找杯子,却发现里面早已空了,这大会功夫了,赶情自己的丫头只顾着给程承池填水了,这让姚遥很不满,眼神狠厉地扫了下头倒水的秋兰,秋兰吐舌,乖乖地回来给姚遥续水。

程承池听了此番话,果然没再继续说下去,他执杯想了一忽儿,突地嘴角绽出一抹奇异地笑来,随后一饮而尽,掷了杯子,起身轻道:“若有,也是无妨的。”

“啊?什么?”姚遥又被搅混了思维,半晌儿没反应过来程承池接的这又是哪句话,指的又是哪层意思?真心无力呀,对程承池这天马行空的思维模式。

“没什么。”程承池接道,随后起步向屋内行去,待行至门口,才转身续道:“年下这府内布置的不错。”

“啊?”姚遥愣了一下,这是夸自己呐?

“呵呵。”程承池轻笑一声,回首瞧了一眼今儿明显犯傻次数多了数倍的姚遥,边出门边道:“走了,除夕,我会回府。”

“什么?”姚遥这下反应了过来,起身追至门口,道:“明儿就除夕了,大公子竟还要出府?”

“有些事,明儿下半晚回府。”程承池转身解释道。

“那春枝太太那头……”

“无碍,该如何还如何,你不用太过费心,若不愿管,还交于老李便可。”

“哦,好。”姚遥点头,有这话便让她放心不少,无论春枝此事如何蹊跷,她有疏乎是跑不掉的,毕竟这程府内务还是她在负责。

程承池得了他的应,摇摇手,便大步离开了。

冬日的阳光瞧着虽烈,却丝毫暖意也无,此刻虽近午正了,却仍就寒气阵阵,程承池一袭夹衣长衫,连个大氅也未罩,此刻被风一吹,就连屋门口的姚遥都冷的替他抖了几下。待人没了影,姚遥才回了屋,坐椅上思量了一刻儿,还是唤来秋意,开库门寻几匹上好衣料并几张上好貂皮,嘱府内针线房赶早给大公子做几件外衫和大氅出来。

秋意领命下去了。

姚遥叫全剩下的几个秋,团坐于小书房,问道:“秋兰秋叶是管着府内人事的,这般瞧起来,近日疏乎太多了。”

“是。”秋兰秋叶愧意低头,心里却恨恨的,给点脸面便不知天高地厚,最近,着实是敲打的少了。

“算了。”姚遥摆了摆手,续道:“快年下了,事务繁多,有所疏乎在所难免。不过,亡羊补牢,尤未晚矣,这几日暗处细查查,待年后了,再行计较,明白?”

“奴婢知晓。”秋兰秋叶同声应了。

姚遥点点头,出神地想了一忽儿,才道:“春枝太太那头,敬而远之吧,只要不乱了咱们府里规矩,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夫人。”秋兰秋叶一同撅了嘴,似有不满。

“免起争议,又不用久处的,敷衍一天是一天。”

“是。”两个秋不太情愿地应下了。

随后,几人便开始议论年下家宴诸多事宜,而至于仆从换休及奖赏之类的,姚遥依着上辈子公司实习时的习惯照搬了过来,倒是也换来一片喜笑之声,有那夸张的,逢人便竖了拇指,夸赞跟了个好人家。

春枝之事就此揭过,但事情□却在秋兰秋叶的暗查下慢慢显露,姚遥知晓后备觉好笑,笑过之后,也丢开了手,只吩咐盯紧了那几个吃里扒外的,一待年后,便该打的打,该谴的谴,该卖的卖,也好让其他人知晓,何事能犯得,何事犯不得,李管事还未曾回府,不晓得知不知此事,但从前姚遥碍着他的面子,该高抬手便高抬手地过去了,但这回,着实该整顿整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