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君子坦荡6
作者:逍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098

待他人退下台后,台上只剩薛孟帆和申飞两人。 薛孟帆嘴唇微启,低声道:“申飞,若想活命,就乖乖投降吧。”然后大声道:“接招。”长鞭一挥,倏地直奔申飞面门。申飞刚侧身让过,鞭尾一勾,又向脖颈卷来。申飞一惊,忙低头避开,俯身朝薛孟帆刺去。薛孟帆手腕急抖,舞出无数鞭花挡在身前,迫的申飞急退而回,说道:“你若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就乖乖认输,否则要我揭穿你的身份,想走可走不了了!”申飞边绕着他寻隙而攻,边回道:“若怕你揭穿身份,在下就不回来了。薛帮主受张兮路指使之事,怕是无人知道,是否要在下稍做宣扬呢?”薛孟帆大怒,喝道:“你……找死!”面上杀气大盛,鞭风猛烈,霸气迫人。申飞亏于不能动用真气,只能东躲西闪,暂避其锋。

一轮急鞭猛攻,虽未伤到申飞分毫,但申飞被薛孟帆散发出的真气所迫,体内真气生出反应,牵动伤口,内息稍觉紊乱,动作相应有些生硬。申飞不禁担心道:“如此下去,非败不可。”越是担心,内息越是紊乱,伤口处竟因大幅动作而印出血来,疼痛之感传遍全身。申飞痛的一个哆嗦,动作稍缓,差些被鞭尾扫到,顿时惊觉,当下平心静气,敛神吐纳,压下心头痛楚。薛孟帆看出申飞伤口发作,一鞭快一鞭,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不料申飞竟比先前灵活了许多,趻踔腾挪,jīng巧无比,躲过敌招,游刃有余。薛孟帆道:“好小子,再不认输,休怪薛某无情了。”申飞闻声醒觉,对自己刚才所做的动作毫无印象,见鞭影在前,急忙闪避,却不及刚刚灵便,忖道:“现在被他道破身份,岂不前功尽弃。无论如何,我也要在此之前,重创于他,好给大哥一个机会。”于是故露怯意,安抚薛孟帆道:“你发誓不揭发我,我便佯败于你。”薛孟帆立时欣喜道:“薛某决不食言。”申飞应声“好”后,佯装不敌,节节败退,以安薛孟帆之心,其实仍然暗中观察其招式,伺机待发。

但见薛孟帆用鞭如使臂,收发随心,进退自如,灵活之极。发时鞭直如棍,刚猛非常;收时鞭软如帛,柔韧有余。当真软硬结合,刚柔并济,令申飞无从下手。

申飞一退再退,已到了擂台边缘,只好立足于此,与其缠斗开来。薛孟帆怒道:“还不下去!”手上加力,将鞭舞得更猛。突然,申飞注意到,薛孟帆每次收鞭之际,总要在身前甩出数个圆圈,把周身要害挡在其后。乍看此等防御,犹如天罗地网,水泄不通。但申飞却想道:“有招必有失,岂有无懈可击的招式。我看其破绽之处便在圆圈之内,力柔成环,竭而不复,环心应是最弱之处。”薛孟帆又威胁道:“你退是不退?”申飞来不得犹豫,挺叉透过圆圈直奔薛孟帆心房,去势如风。薛孟帆猛然大惊,提起左掌即击向申飞面门。申飞但觉鬓发横飞,双目难睁,头脑周围**辣火烫一般,掌力惊人。危急中,申飞一边激弹出手中龙须叉,一边举左掌迎上薛孟帆左掌。

今次申飞刻意将真气运之右手,左掌则空虚无劲,力不从心,未等使出以弱导盈之法,已闻“咔嚓”一声,臂骨断折,身体重重地摔下台去。登时身体如散架一般,百骸皆疼,饶是申飞耐力过人,也几yù昏厥。

突闻薛孟帆一声痛喝,竟被龙须叉当胸贯入。只见他手掩伤口,指缝间挤出血来,口中大叫道:“抓住他……”丐帮登时大乱,纷纷上台救护。

申飞强忍着浑身疼痛,挣扎而起,抬头时恰看到义兄赵毅挡在身前。赵毅与申飞正面而视,惊叫道:“义弟……”申飞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想来假妆已经毁了,赧然叫道:“大哥!”那知赵毅突然转惊为怒,怒斥道:“义弟,你……”申飞只觉的心往下沉,看着赵毅翕张的嘴唇,却什么也听不到,连全身的痛楚也感觉不到了。最后,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申飞凄然而笑,言道:“罢了,罢了!”长身跃起,掠过众人,朝人海之外遁去。身后群丐争相呼应道:“抓住他,莫放走了jiān贼。”

刚逃离人群不远,申飞就一头扎在地上,难以动弹。他此刻内息紊乱,真气乱涌,血海澎湃,难以制止,当真疼痛yù死。身后追赶呼喊的声音传了过来,情形十分危急,但他却使不出半分力气。额头的汗水连线淌下,迷糊了双眼,真所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呐喊声更加近了,申飞岂能就此放弃。他强制镇定,努力收复心神,稍稍平复体内真气。待恢复了几分力气后,举目而看。只见前面几步远处就是一个斜坡,甚是陡峭,目不及底。于是他单手用力,向斜坡攀爬过去。这几步之远,仿佛成了千里之遥。耗尽了平生气力,这才终于到达。然后一个趔趄,倒向山坡,就地翻滚而下。

多少次天旋地转,头上脚下,无法计量,申飞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待他醒转时,发现自己趴在松树干上,眼下仍是无尽的陡坡。坡顶隐有人声,正朝下奔来。他浑身上下,无处不有伤痕。衣服更加破烂,露出了皮肤来,有几处被山石划伤,弄得血肉模糊。他试着运行真气,登觉浑身疼痛,尤以左臂和肋下为最,但情形比先前好的多了,想是昏迷时真气自动疗伤所然。耳听得人声更加近了,皆是呐喊捉拿之声,申飞深吸了一口气,爬离树干,继续向下滚去。

陡坡下面是何情形,无从猜测。若是一处断崖,申飞必然死于非命。但落在坡顶那些所谓正派人士的手中,也同样一命呜呼。横竖是死,也只好一博。坠崖而亡也总比受尽侮辱致死来的痛快些,而且,他更怕面对赵毅和徐公雁的眼神,那种眼神令他心痛。试问,此世间有何人可以理解他,同情他呢?也许同情之人是有的,起码赵毅会心痛。但他不需要同情,男儿立足世间,岂是为了同情而来?但得一知己,天涯共此行!于是他惨然的笑,毫不在意身体被岩石撞击的疼痛,忘记了断臂的存在……

似乎整整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停止了下滚。只觉头昏头涨,眼冒金星,周身百骸,无处不痛,肠胃也痉挛在一起,好生难受。

他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地趴着,慢慢压下心头百感,目空心空,渐入心死神凝的忘我之境。世间琐事,人生百感,都暂时抛之脑后吧,惟有忘却,方能令人舒畅吧。

又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但见冷月在天,孤星无依,溪流呜咽,秋风萧瑟,令人不由自主的一声长叹。

经过这番疗养,身体已好了许多。他爬起身来,折了几段树枝,扯开衣裳布条,把左臂接合固定好。到溪边喝了几口凉水,看着水中蓬松的倒影,当真感慨万千。但他只是惨然而笑,一笑了之。干脆用水洗去所有的假妆,露出本来面目来,寻思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快离开的为妙。”于是寻一根木棍做杖,支撑着顺溪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