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顺应
作者:必伤不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756

“蓝奴……?”

“你应该见过的,蓝奴曾告诉我有个叫西寻的学生私闯我的别院。 呵呵,我想应该就是你吧?”

西寻脑海里猛然冒出那个恐怖的黑衣仆人,原来是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从院长小楼落荒而逃,更不会跑到武技场被人暴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到这里,西寻心里便不觉有些忿忿不平了。

西寻双目失明,但表情却依旧显在脸上,梵天院长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接着说:“蓝奴是个很老实的人,跟了我四十多年了。即使我那个老朋友不给面子,他也会安然把你带回来的,你放心吧。”

西寻抿嘴道:“那试试吧。”

“唔,你是从暗月城来的?”梵天院长试探着问。

“是的,我从小在暗月城长大,是飞扬侯爵将我带到了dì dū。”

“那……”院长似乎斟酌了一下,继续问:“那你父母还健在吗?”

“父母?我好象是个孤儿,是别人收养大的。我父母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西寻对父母的概念很茫然,即使是老康的双亲,他也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无从考虑。亲情在他的概念里是个模糊而遥远的词语,即使这样,当提到父母的时候,西寻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惆怅。

“喔,原来是这样。”院长不好在多说什么了,前些rì子自己刚回学院的时候,蓝奴总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时而沉思时而摇头,当他问及蓝奴的时候,蓝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个学生擅自闯入小楼,被他赶了出去。

不过细心的院长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的蓝奴却突然对一个学生感起兴趣来,这不得不值得让他推敲一翻,当牛津告诉他那个受伤的学生名字的时候,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要看看这个学生。

蓝奴是个神秘而内敛的人,即使作为自己的仆人,四十多年来,他也了解甚少。四十多年以前,在他游历大陆西北的仙踪森林的时候,有一天发现一个男子倒在湖泊边,命在旦夕。善良温和的他将这个男子救起,当他看到了男子真正面貌以后,便为他缝制了那套黑sè的风衣,并且遮住了他的脸,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蓝奴。

你的脸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是自己对蓝奴提的唯一的也是最严肃的要求。否则的话,不但蓝奴自身难保,就连自己也会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连累的是自己的整个家族。好在蓝奴xìng格孤僻,四十多年深居简出,自己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西寻那双特别的眼睛,才会让蓝奴变的不安起来。院长想了想,又朝着西寻的双眼看去,他虽然有着蓝sè的眼睛,不过仅仅是眼睛相似而已,虽然十分罕见少有,但也不能肯定什么,而且事情过去快全都消失了,怎么会这样啊?”老康疑惑的自问。

西寻噗嗤笑了起来,调侃道:“上课不专心,没掌握要领吧?”

“不会的,就算法力不够,也不会出现这么怪异的事情啊。不行,我得找时间问问导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康自言自语道。接着又遗憾的说:“可惜了这副骨符,这还是导师送给我的呢。”

……

时间就这么平淡的过着。

几乎每天都有那么几次,西寻莫名其妙的进入到梦幻般境界当中,去聆听那韵籁无比的声音。逐渐的,西寻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听力越来越敏锐了,他能听到更多的声音,每种声音都能波动他的情绪,时而愉悦,时而伤感。那些声音逐渐形成一波一波的力量,如同海浪一样冲击着西寻。

声音驾御着西寻的情绪,喜怒哀乐是西寻自己无法控制的,即使他想退出这个境界,也有些力不从心。但往往外界稍微有干扰,所有的声音都会突然消失,而西寻也如同噩梦初醒,大汗淋漓。

老康推门进来就发现西寻额头上汗珠如雨,半卧在床上大口喘息着。

“又做噩梦了?”老康担忧的问。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西寻从梦里惊醒了,开始还没怎么注意,后来类似的情况出现的越来越多,老康才关注起来。

“不是,不是噩梦,我不知道怎么说,很奇怪的感觉。”每当老康问起,西寻总是这么说,他知道老康无法体会,也不会相信,但事实如此,只是自己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老康果然不信西寻的话,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失明很难受,尽量不要去想它,rì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西寻不愿辩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要不做声。

老康说:“今天的问导师了,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西寻自然不关心这个问题,漫不经心的问道。

“导师说骨符上的字之所以消失,是因为我现在的法力无法解读我们占卜的结果。”

“我早就说了嘛,你还不信。”

“你先听我说完,一般人的命运都应该可以占卜出结果的,只是准确率的高低问题。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的命运由于某种未知的力量干扰,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命由天定是我们占卜师遵守的定律,这些占卜工具可以帮助占卜师和命运沟通,取得一些预知的信息。但如果有些信息涉及到天机的话,一般的占卜师是无法解读的,即使侥幸占卜成功,占卜师也很有可能突然暴死。”

“为什么?”

“因为天机不可泄露。”

“你的意思是……”

“你就是属于那很少的一部分人,也就是说你会有不平凡的命运。”

“又开始胡扯了,听起来跟真的似的,你现在越来越会唬人了。”

“我就知道你不信,连我自己也不信。不过你想想,很多奇怪的事都在你身上发生了。比如说你的眼睛天生和我们不一样,你的皮肤一直滑溜的像女人一样。更可怕的是年龄,你都快?”西寻问。

“他没有名字,人们都叫他‘神医’。”

“神医?呵呵。”西寻笑了起来。

“你今年多少岁了?”蓝奴突然问。

西寻心里一怔,对他而言,年龄是个敏感的话题。西寻揣测着对方的用意,究竟是随便问的还是知道些什么?于是随口说:“二十刚过。”

“是吗?”蓝奴的语气稍微有些失望。

“你呢?”西寻反问道。

“我?”蓝奴顿了一下,叹道:“很老了。”

“你以前见过神医吗?”

“是的,他救过我。”蓝奴说着枯裂的手轻轻的摸着脸上的伤痕。西寻自然是看不到蓝奴的举动,接着好奇的问:“不是说神医刻薄怪僻,不随便给人治病吗?”

“的确是这样,我也仅仅是侥幸。”

“你得的什么病?”

蓝奴并没有回答他,西寻感觉自讨没趣,也就再没追问下去。

蓝奴的确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西寻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消磨时间的话题,两人便一直沉默着。

马车穿过dì dū闹市和繁华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马车两侧喧哗着,几乎有半年没有踏出学院半步的西寻心情有些好转起来,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不能观望,只能用耳朵去感受。马儿的蹄掌轻快的点着花岗岩铺的路面,铁蹄和地面摩擦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以及车轱辘的吱噶声和周围的喧嚣声夹杂在一起,让西寻感受到无比热闹的气氛。

逐渐地,周围的喧哗声越来越少了,马蹄声也由清脆变的沉实起来,这是踩在草地上的声音,看来马车已经出城了。百无聊赖的西寻用耳朵了解着周围的一切,重要稍微留神一些,声音的确是可以提供不少方便。

车子又颠簸起来,并且速度开始减慢。应该是到凰尾山了,山路并不平坦,而且上山时马儿比较吃力,所以速度才会慢下来。西寻似乎研究上了兴趣,这样一路上就不怎么觉得索然无味了。

“到了!”许久没有说话的蓝奴在马车停下来的同时忽然说,涩哑的声音蓦然想起在西寻的耳际,着实让心旷神怡的西寻吓了一跳。

西寻在蓝奴的牵引下摸索着跳下马车,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味扑鼻而来,还带着一些泥土的气息,令他jīng神为之一振。倾耳聆听,山林中的鸟鸣声,溪间潺潺的流水声,在山谷中回荡着,一片逸暇,令人神往。

即使无法饱览全景,西寻也能感觉到这里简直就是世外仙境。在如此幽遐的环境里,过着安逸自得的生活,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啊,西寻心中感慨万千。

蓝奴领着西寻走在山间崎岖的小路上,这里马车无法通过,他们只好步行。西寻蹒跚而行,举步艰难,刚才的闲情雅致早被着路上的碎石子磕拌的无踪无影,这该死的碎石路,西寻心里咒骂着。

终于,蓝奴的脚步停留在一片芬芳之间。

西寻嗅了嗅,说:“好香啊,是什么?”

“漫山的白sè小花。”蓝奴环视周围,缓缓的说道。

“这个时节就有花开了?一定很灿烂吧。”冬末chūn初就会开放的花儿,的确是闻所未闻,西寻好奇的问道。

“用妖冶来形容更恰当一点。”蓝奴有些狐疑的回答,眼前不远的地方就是神医的木楼了,在他记忆里,神医并没有养花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