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叫娜仁托雅的姑娘来照顾蒋芾的生活，蒋芾推也推不掉只好把她留下！娜仁托雅大概有十七八岁，身上洋溢着青chūn的阳光，有她在身边，蒋芾仿佛少了些沉稳，多了一丝活泼。 首发--无弹出广告

六天之后，克烈部在拜答刺河东岸扎营；不久部落首领俄rì勒和克率领大军凯旋而归。经过战斗的考验，俄rì勒和克得到了战士们的尊敬，这是作为一名首领必须达到的第一步。

俄rì勒和克也带回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女真人突袭大草原的原因已经搞清楚了大宋宣和六年，辽国大将耶律大石自夹山北逃，于可墩城召集漠北草原十八部落首领会议，要求大家同心共力灭金复辽，得到各部首领的，征集jīng兵万余，并置官吏、立排甲、具器仗，威震漠北。消息传到金国皇帝那里，金国皇帝命令左副元帅宗翰率兵讨伐草原。耶律大石得到消息，整旅西征，草原上的契丹人都跟随耶律大石走了，留下的蒙兀室韦族成了替罪羊。

蒋芾听到这个消息，对于那段历史的猜测自己还真是押对宝了。

红光满面的俄rì勒和克问道“大哥，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俄rì勒和克年纪比蒋芾大的多，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蒋芾的所作所为都深深的折服了这个草原上的汉子，宁愿自己叫比自己小很多的蒋芾为大哥。

蒋芾沉吟不语。

俄rì勒和克连着问了三句，蒋芾如梦方醒，道“是呀，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你已赢得部众的爱戴，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应该派人联络草原各部，通报战果，并把你继任首领的事情公之于众。”

俄rì勒和克连连点头。

“然后积蓄力量，统一大漠。”蒋芾胸有成竹地说道。

听到这话，俄rì勒和克非常吃惊，随即挠着头，道“能行吗？”

蒋芾道“只有统一大漠，才能不被敌人欺负，才有足够的本钱报仇雪恨。”

帐外，传来合达安悠扬的歌声，声音迥异于汴梁女子，却是别有一番味道。

俄rì勒和克还在犹豫，亘古从未有人做到的事情，难道他能做到？不是信心不足，而是有没有这个野心。

“yù达大事，必须吃常人不能吃的苦，想常人不能想的事。而且，从一开始就要选准前进的方向，这才是最重要的。”蒋芾说得振振有辞，心灵深处还是藏着不小的私心的。

一个有野心的蒙兀室韦首领，符合大宋的利益。从俄rì勒和克来说，西夏国令他承受了奇耻大辱，金国于他有杀父之仇，这是两个根本不能合作的势力，那么除了西去的耶律大石，只剩下大宋。如果俄rì勒和克能成为大宋的羽翼，对于自己的宏图大略一定会有非常大的帮助。靠四千骑兵，就能打败金兵的屯粮营地，可见克烈部骑兵战斗力之强悍。这真是一只不可忽视的力量啊！

虽然这样想，有悖于兄弟之义，不过这是对自己和蒙兀室韦都有利的事情，还算说得过去吧！

如此想来，蒋芾心里舒服多了。

“请大哥教我！”

蒋芾拿出一副地图，道“兄弟请看当今天下，大宋、金国、西夏国、西辽、吐蕃、蒙兀室韦并立，由于蒙兀室韦各部落不能合力对外，实力最弱，时刻有被别人吞并的危险。东边的金国，西边的西夏国都与你有仇，只有南面的大宋可以成为你的强大后盾。为兄虽为大宋子民，而今却是一心为兄弟着想，你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为兄的苦心的！”

俄rì勒和克频频点头，旋即不解地问道“大宋能帮我自然求之不得，但是，我力量弱小，大宋希望我作些什么呢？”

“如果你能统一漠北各部，这么一只强大的力量放在金、夏两国后方，想必他们的皇帝一定会睡不着觉的。”蒋芾笑道，“为今之计，如果你能将势力偷偷地延伸到漠南，与汪古部交好，就能打通与大宋的联系，大宋的援助就会源源不断地送进来。到了那时……”

俄rì勒和克大喜，拍着大腿说“是呀，是呀，正该如此！可是，大宋的东西好是好，也不会白送吧？”

“你有一样平常的东西，它却是大宋梦寐以求的宝贝。”

“什么？”

“马！”

俄rì勒和克反复玩味着蒋芾说过的话，浑然忘却了时间。当天夜里，兄弟二人谈到丑时前后，又喝了半个时辰的酒，才散去。

蒋芾说动了俄rì勒和克，为大宋结一强援，心中喜悦自不待言。眼瞅着秋rì将去，寒冬又来，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完整实施，心里没有一点头绪，心情焦急。这么一急，又加上身心具疲，就此一病不起。得到大哥得病的消息，俄rì勒和克异常重视，请来大萨满为异族兄长乞福，又花费重金请来草原上最有名的大夫，双管齐下，蒋芾的病才渐渐有了起sè。

这段时间，娜仁托雅忙前忙后，没白天没黑夜的照顾，人都瘦了一圈，看在眼里，岂能不动情？

“娜仁托雅啊，我病了多久啦？”蒋芾上半身倚着枕头坐在床上，盖着厚厚的羊毛被，闻着香幽幽的nǎi茶，问道。

娜仁托雅道“嗯，让我想想？”

俊俏的姑娘扳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想，良久方道“一个月又十六天。”

“那么久了吗？”蒋芾道，“唉，上了岁数，身子骨就是不行啦！”

姑娘“噗哧”一笑，道“先生又如何老了？大萨满那才叫老了呢！”

“还不老？”蒋芾打趣道，“我都比你大，你是越活越年轻，我是越活越老，唉，不服老也不行喽！”

帐篷内暂时陷入了一段沉寂，娜仁托雅似乎有什么心事！

“在想什么？”

娜仁托雅幽幽道“等开chūn，先生就要走了吗？”

“是啊！”蒋芾答道。

“先生的家乡很美，很美是吗？”

蒋芾笑着道“很美，很美。”

“有多美？”

“嗯，让我想一想！”蒋芾道，“和我们美丽的娜仁托雅一样美呢！”

蒙兀室韦姑娘不比汉人姑娘，听到别人赞她美丽，总会非常高兴。娜仁托雅眉飞sè舞道“我真的美吗？”

蒋芾含笑点头。

娜仁托雅连忙说道“先生，您带娜仁托雅去您的家乡看一看，好不好？”

这让人怎么回答呢？

蒋芾咬着头，道“你的父母不会答应的。”

娜仁托雅撅着小嘴，气道“我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要先去西边，走很远很远的路，然后才能回到家乡，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路上，很危险。所以，你不能去的。”蒋芾耐心地劝着。

娜仁托雅赧然道“先生不喜欢我？”

这又从何说起呀？

娜仁托雅凄然道“我知道，我不配呢！”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蒋芾急忙解释道，“前途未卜，岂能拖累于你？况且，你这么年轻，应该找个本族的优秀小伙子。你说是吗？”

娜仁托雅嫣然一笑，道“既不是我想的那样，就好了。我去求首领，首领不答应，我就去求大萨满，一定行的。”

忽然，帐外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娜仁托雅要求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这时候，俄rì勒和克又来做什么？

chūn天来临之前，娜仁托雅成为蒋芾的新娘，那一天，蒋芾喝得酩酊大醉，事后如何进的洞房都不清楚了。

这段时间，俄rì勒和克兼并了周围的几个小部落，实力悄然回升到金兵进入漠北草原之前的水平。

一月，俄rì勒和克声称，冬雪刚刚融化，道路泥泞南行，再多留几rì无妨！

二月，俄rì勒和克忙于其它事务，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总不能不辞而别吧？

左右无事，莫辜负了这大好chūn光，蒋芾带着娜仁托雅在草原上闲逛。待得久了，蒋芾渐渐喜欢上了草原。这里的草，碧绿无边；这里的天，纯净高远；这里的水，清冽甘甜；这里的人民，豪爽好客。遇到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问上一句“他赛拜努”，就是您好的意思。毡帐外面若是有火堆或挂着红布条等记号，表示这家有病人或产妇，外客不便入内。好客的主人，拉着进入帐内，献上最好的马nǎi酒，客人若是推辞，会被主人瞧不起的。酒喝得越多，感情似乎就越深，他们可没有汉人那么深的心机。

蒋芾是克烈部最尊贵的客人，少不得喝酒，偏偏他酒量不行，如果不是娜仁托雅在身边，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被蒙兀室韦人的马nǎi酒放倒的。

受到这样的款待，蒋芾总觉得受之有愧，搜寻着脑海里的知识，传授了他们一种制酒的方法先把鲜nǎi放入木桶内，然后加少量嗜酸nǎi汁作为引子，每rì搅动，经三四天后，待nǎi全部变酸，即可入锅加温。锅上盖一个无底木桶，大口朝下，木桶内侧挂上数个小罐，再在无底木桶上坐上一个装满冷水的铁锅，酸nǎi经加热后蒸发遇冷铁锅凝成液体，滴入小罐内，即成为头锅nǎi酒。经过这种方法制出的nǎi酒，口感与马nǎi酒稍有不同，却是酷烈无比。如度数不浓，还可再蒸二锅，甚至三锅。

豪饮的蒙兀室韦人，终于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美酒，蒋芾的身份愈发尊崇，就连小五也受到了优待，每天都有好肉吃，娜仁托雅眼里的情意浓得再也化不开了。

三月初二，俄rì勒和克终于回来了。蒋芾再也呆不下去，任凭俄rì勒和克说破了嘴皮，也是要走的。

无奈之下，兄弟畅饮三天三夜，初五rì，蒋芾离开美丽的大草原，西进高昌故地。俄rì勒和克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回鹘边境，方洒泪而别。

所谓高昌故地，就是唐朝时候的西州。约一千八百年前，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讨伐西域，李广利率军至此，设置高昌壁，这是汉人政权在这片土地统制的伊始。唐开国之初，太宗贞观年间，统一高昌，设立西州，下辖高昌、交河、柳州、天山、蒲昌五县。大唐神威，哪个敢犯？天有不测风云，玄宗之世爆发安史之乱，大唐土地分裂，国势衰落，前些年，回鹘首领仆固俊从回鹘北庭南下，击败吐蕃，收复西州、轮台等要地，终于建立了以高昌为中心的回鹘政权。回鹘王国疆域，东起哈密力，西至冰达坂，北抵赤列河，南距吐蕃，强盛一时。境内实行双王制，即高昌回鹘和龟兹回鹘分立。

大宋立国之后，高昌回鹘王阿厮兰汗曾经派遣使臣麦索温，到宋朝朝觐，自称“西州外甥”，承认大宋的宗主国地位。后来，党项族起于河西走廊，截断了高昌回鹘与中原的联系，听说，高昌回鹘转而一心奉辽，高昌旧事渐不可闻。

俄rì勒和克派了十几名蒙兀室韦好汉，一路护持，西行队伍反而扩大了。一路上，经多方打探得知耶律大石已经在靖康二年七月间，于高昌回鹘之北也密里立城称帝，建年号“延庆”，上尊号“天祐皇帝”。又根据当地居民的习惯，称菊儿汗，也可以叫作葛儿罕，即“大汗”的意思。八月，耶律大石南下将高昌回鹘收为附庸国，西进龟兹，进占龟兹回鹘原有的土地，国境内居民达四万户，声威大振。

绍兴七年三月，离开大宋的国土已经一年多了，蒋芾抵达位于火焰山脚下的高昌回鹘国都城高昌城。高昌城城池坚固，人口达三万之众，虽然不可与大宋城市同rì而语，在西域边陲之地已是极为难得了。蒋芾入城之后，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城内寺院极盛，隶属于不同教派的僧人穿着千齐百怪的服装，zì yóu来往，煞是有趣。

既然高昌回鹘是耶律大石的附属国，蒋芾自觉到了安全的地方，于是亮名身份，恢复了大宋使节的无上容光。

回鹘王在正殿隆重接见，蒋芾并不下跪，躬身三拜，道“正使蒋芾奉大宋皇帝命，谨祝大王百岁千秋！”

翻译将蒋芾的话译给回鹘王听，回鹘王道“我国不见天朝使者几百年矣！无须多礼，快快坐下。”

地上铺着厚地毯，此地之人皆席地而居，蒋芾自然入乡随俗，端正地坐好。如果不是在草原上呆过一阵儿，早已习惯了坐着说话，只怕今rì难免出丑的。

回鹘王道“使者缘何到此？”

蒋芾回道“我国皇帝命在下西行，与辽国交结通好。在下曾北进漠北，可惜并未见到大石陛下，一路西来，遂至贵国！”

回鹘王对中原文化极其思慕，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蒋芾一一做答，同时享受着作为一个汉人的无上容光。

当rì，回鹘王赐宴，举夜光杯、饮葡萄酒、食羔羊肉、观西域舞，蒋芾一直正襟危坐，恭谨有礼，回鹘王看到这种情形，越发敬重了。

根据回鹘王的介绍，耶律大石早已离开也密里，西进七河流域大城八剌沙衮，帮助东黑汗国主伊卜拉欣，抵御葛逻禄和康里的侵扰。近闻大石大败了葛逻禄和康里的进攻，将喀什噶尔与和阗一带留给东黑汗国，并使之成为自己的附庸，而攫取八剌沙衮地区为己有。回鹘王言称，辽国皇后萧如靥留守也密里，他已经派人去通报了，不rì消息就会传回来。

既然如此，只好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