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波叹了口气，他应该能想到J里凡是他曾经涉足的地方，都成为了一个个陷阱才对，何况还是他名义上的家。绝对的低级错误！
老鬼也被押了进来，三人一排反背着手坐在地上。
“给你们一个立功的机会，”一个中年男人对他们说，语气平缓但威严。“还有没有同伙？”
可惜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
老鬼嚷了起来：“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他们？”
“不关你的事？”欧阳倩向老鬼俯下身子，笑吟吟说：“不关你的事也可以，你替这两个小子把欠我们老板的钱还了，就不关你的事了。”
“啊，你们不是警察！”
“我们为什么是警察？怎么，警察也在找他们吗？”
老鬼一脸愁苦，望着方波：“你们到底是哪条道的，碰上你们真是倒了血霉了！”
“既然你知道警察在找他们，想必也知道警察为什么要找他们吧。”欧阳倩脸上挂着一丝讥笑，末了，忍不住嘀咕一句：“丑也就算了，没想到还这么惷。”
老鬼已经知道上了这个年轻女警的当，心中叫苦不迭，却闭了嘴。只听天才大头满脸无辜地问：“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们，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
欧阳直接怀疑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能从银行金库里盗出两百公斤黄金的人，怎么说也该有正常人的智商吧。
“带回局里再说吧。”李凡非征求了下古风的意见，见对方点了点头，于是摸出电话，走到门外。古风则走到大头面前，蹲下身来，和蔼地问道：“小伙子，你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把黄金熔化，并吸出来的吗？”
方波知道大头的身份已经无法隐瞒，于是替他回答说：“他是未来世界的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欧阳一脚不轻不重地踢在方波肋部：“轮得到你乱说八道吗？”
帅气的女警虽然有点暴虐，但换位思考，方波承认这一脚该踢，于是噤了嘴。古风向欧阳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依旧亲切地对大头说：“他说得是真的吗？你是怎么从未来世界到这里来的？”
大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脸涨得通红。这时他看见李凡非走了进来。
李凡非手里拎着一把大扳手，应该是从农用三轮里找出来的。
李凡非走到古风身后，突然举起扳手，向古风后脑狠狠砸了下去。
这个变故令所有人大吃一惊——古风除外，因为他已经哼也没哼一声地倒下了。李非凡一招得手，扳手一抡，向欧阳头部袭去。这一敲一抡显然是精心测算好的，也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欧阳的反应之快超过李凡非的想像，一个达到人体极限的后仰，险险避开扳手，同时顺势一脚踢在李凡非的腕间。这一脚踢飞了李凡非手中的扳手，同时也使自己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
这一摔延缓了欧阳的掏枪速度，她的手刚摸到腰间，李凡非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她的脸。
“别动，欧阳小姐！”李凡非右手持枪，左手缴了欧阳的武器。
“李队长，你这是干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警察也是人！”李凡非望了一眼大缸，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
“人渣！败类！”欧阳无法相信一个刑警副队长，居然如此歹毒：“你认为你有命花这些黄金吗？”
“欧阳小姐，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让你死得瞑目吧。剧情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了黄金，于是按古组长的布置进行了埋伏。但是没有料到的是，犯罪分子极其狡猾，发现了我们，进行了反伏埋，引诱我们进入仓库。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经过一场混战，古组和欧阳小姐不幸遇难，我，李队长身负重身，而犯罪分子逃脱并转移了黄金。故事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人们只能相信活人的话。”
一番话说得所有人心底咝咝地冒冷气，这个计划如果成功，就意味着除了李非凡之外，所有人都得死。古风和欧阳至少还死得英勇壮烈，方波三人则就得死得无声无息了。
“谎言永远不会编得圆满。”欧阳已经冷静下来：“要对付我们这样三个警察，对方起码要有十来个人，你绝对制造不出那样一个现场！”
这一击正好击在李凡非的痛处，确实，他决定冒这个险也非常仓猝，无法容他思考所有细节。要制造一个十数人混战的现场而不露破绽，确实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他也清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如果错失这个机会，身败名裂的日子很快会来临。
没人知道，李凡非身上欠着近百万的债务！
“这不用你提醒，欧阳小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盘算着如果开枪杀死欧阳倩，将来解释起来就会麻烦得多，但是这个女警又绝非束手待毙的寻常女子。现在控制了场面，要更多地考虑后面的事了。
欧阳知道这人已经丧心病狂，不再和他说话，走到古风面前，一探指，已然没了呼吸，两行清泪不禁汩汩而出。
门外响起马达声，一辆面包车停在仓库外。
李凡非要等的人来了。
来的是李凡非的兄弟，是亲兄弟，算起来还是他哥哥，因为李与非比他早出娘胎十分钟。李与非不是读书的料，初中毕业就开始做些小生意混江湖，但直到李凡非升到刑警副队长，李与非才算在J城有了些名头。有了些名头的李与非控制了一个建材批发市场，是那种黑不黑白不白，没事最好别得罪的角色。
李凡非把从欧阳身上缴来的枪交给李与非，然后解开了方波和大头的软手铐。“你们俩把瓷缸搬到车上去！”这两个看样子比较菜，而且比老鬼有力气。
方波乜了他一眼，没动，心想：“马上就要死了，还给你卖苦力，不干！”
大头看方波没动，于是也没动。
“我和你们一样，现在也是警察的敌人了。只要你们滚得远远的，我可以不杀你们！”
这确实是一个诱惑，但是很难令人相信。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老鬼跳了起来：“我干，我干！”李凡非瞥了一眼老鬼，显然对他的体格不满意。于是转过脸对着方波和大头：“我数到三，你们还不动手，我就开枪！”
这绝不是威胁，从他一扳手击倒古风就可以看出来，这人心狠手辣，凡是坏事说得出做得到。
抬起两百多公斤的大缸，两人磨磨蹭蹭，其实自从通过磁力收集器修练内力，抬起这只缸对方波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但比起来抬进来的时候，这时反而要沉重得多。
黄金被抬上了面包车，李凡非又对方波两人说：“把那个尸体也抬上来。”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与其在这里制造一个几乎不可能制造的现场，不如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编个更完美的故事——当然条件是，面前这四个人都不能活着。
一只大缸、一具尸体、四个囚徒，把这个八排座的面包车挤得满满当当。这辆载着四拔各自心怀心思人的车，退出小巷，飞快地驶离状元街。
拐弯，一个颠簸，方波不由自主靠在了旁边的欧阳身上。狠狠地被瞪了一眼，掩不住的嫌恶，令方波脸红起来。转念一想，都是快死的人了，还神气什么？不禁痞性大发，故意往欧阳身上蹭。欧阳正沉浸在古风之死，又心焦如何制伏眼前这叛徒，正是心情差极，二话不说，翻手一个巴掌向方波脸上甩去。
经过雄哥多年培训，方波躲耳光技术堪称一流，头微一侧，闪过了。
持枪监视的李凡非不禁笑了起来：“你躲什么，欧阳小姐赏你耳光，是看得起你。是不是，欧阳小姐？”
欧阳倩冷冷地盯着李凡非看了好一会儿，认真地问：“李凡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别忘了，你是一名警察！”
“哼，你认为我现在还能回头吗？欧阳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做个交易，或者说我们可以合作。我们为古风的死找个合理的理由，我可以分你一半的黄金，然后你回你的北京，我呆在我的J城，过逍遥日子。你当十辈子警察也弄不到这么多钱的。”
“如果我不合作，我就必须死，对吗？”
李凡非撇撇嘴，不置可否。
“我合作，我合作，我不要金子！”老鬼在后排叫了起来。
“闭嘴！你有资格吗？欧阳小姐，其实你要做的非常简单。我的手机有摄像，你只要面对我的手机，把这讨厌的丑男人杀死就行了。”
欧阳抿着嘴皱眉思虑片刻，说：“好！但是分了黄金之后，我不会回北京了。你也不能再当警察，各自亡命天涯去吧！”
“哈哈哈，要不，我们就当一对亡命鸳鸯？”李凡非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递给欧阳，同时打开了手机。
欧阳接过匕首，转过身去，面对已经脸无血色的老鬼。
“我想杀这个吃我豆腐的人！行吗？”欧阳忽然指着方波问。
“行！这三个人你可以随便挑！”
欧阳意味深长地看了方波一眼，匕首电闪而出。方波看懂了欧阳的眼神，没有躲避匕首，而是迎着匕首向前扑了上去。
匕首在距离方波不到一寸的地方划了道弧，骤然转向背后撩去。欧阳虽然是背对着李凡非，但是匕首却精准无比地撩向了他的咽喉。
砰——枪响了。
李凡非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个公安部派来的美丽女警会和他亡命天涯，见到眼前寒光闪动，便果断地开枪了。匕首的寒光消失了，但紧接着的是一只力大无比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