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事两茫茫
作者:违命候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29

我在哪儿?雷浩然慢慢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似乎沉睡了几个世纪,又像刚刚从深潭里缓缓浮上水面,脑海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信息。

渐渐的,他的眼眸有了焦点。这是一间厢房,四壁萧条,放着几张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屋内一派索然,唯有桌上一个青瓷花瓶里插着的一束菊花,姿态舒展,开得正盛。

这里是?雷浩然使劲甩甩头,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忽然,他惊骇的看着自己的胳膊,身体一阵颤抖。他的胳膊细长,怎么看都是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才拥有的体格,可自己明明已经三十几岁了啊?!

正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门板一响,一个穿着古代衣衫的小厮扑进来,一看到雷浩然,惊喜的喊道:“浩哥儿,你醒了?!”

“你……你是哪位?”雷浩然莫名其妙,眉峰皱起。

“咦?莫非跌了一跤跌傻了?连我雷小飞都不认识了?”

“雷小飞?”

“想起来了?”雷小飞双目一亮。

“不认识!”雷浩然狠狠摇头。他本能的觉得现在的状况有异,但多年做娱记的经验,已经教会了他在任何时候保持波澜不惊。

“噢!”自称雷小飞的少年以手抚额,一脸挫败。

正当雷浩然想询问他一些情况时,雷姓少年豁然敞开了嗓子大喊:“不得了啦!浩哥儿跌成傻子啦……”

话音未落,一阵脚步乱响,房里又涌进了十几个小厮,七嘴八舌的抢着说话,吵闹嬉笑成一片。雷浩然宛如置身于菜市场,被他们弄得晕头转向,耳边嗡鸣。他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住口!”

众人被他吼得一愣,齐刷刷地怔住。

“谁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你们又是谁?”雷浩然问道。

“哪儿?当然是咱们雷门酒楼了!”一个眉眼灵活的小厮说道。

“我们?我们不就是咱们雷门响当当的外门‘十三太保’?!”把胸膛拍的砰砰响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他的话引起一阵哄笑,眼看又要开始乱成一堆。

这时,一个大约二十岁左右,身形高大、外表敦厚的青年做个安静的手势,说道:“浩哥儿,不是真跌坏脑子了吧?不成,咱们再求求七长老,找个郎中来看看?”

看着这些或热诚或嬉笑的面孔,雷浩然越发茫然,自己明明是与人飙车坠落悬崖了啊?怎么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这些人的服饰言谈,莫非……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急声问道:“这是那个城市?现在是什么年代?”

“哪个城市?当然是咱们蜀中成都府啊!现在已经是宣和二年喽。”最先进来的雷小飞撇嘴道。

蜀中?宣和二年?这些词语如一道闪电劈中了雷浩然。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同时,残存在这个躯体里的一些零散意识也渐渐浮现心头,这些意识让雷浩然领悟到,他,光荣的穿越了!而且是回到了将近九百年前的北宋时期!宣和二年,不就是宋徽宗赵佶当政的时期?此时离金军南下还有五年,离北宋灭亡还有七年!这,是一个混乱且疯狂的时代!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雷浩然,是蜀中雷门的外门弟子。蜀中雷门是江湖上的一大豪门,与唐门双峰并恃,其地位与势力在蜀地无人可以撼动。而所谓的雷门外门弟子,大多都是雷门从小收留的孤儿,也有家境一般的平民,把孩子送来,以期学的武艺混个出人头地,最不济也能解决温饱,可以养家糊口。外门弟子一般只被教授一些粗浅的拳脚与内功,很多资质一般、没有前途的少年,纷纷被派往雷门在各地的生意产业当中,充任各种职务。

在雷浩然的记忆中,他是五岁的时候被收容进雷门的,转眼已是十年。雷浩然资质一般,尽管刻苦,但是却始终在武功上没有大的进展,于是在成都府的雷门酒楼中担任打杂的伙计。前几天,在雷门三年一度的内门弟子选拔中,他不小心从山上滚落,更糗的是一头撞在岩石上,导致昏迷了三天三夜。

想通这些,雷浩然不由感慨命运的神奇。前世他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以为宗教都是骗人的,或者说自我麻醉的物事,谁想到,自己居然也被命运给捉弄了!灵魂穿越了九百年,来到了活生生的北宋,神奇二字,已不足解释了。

幸亏他一向胸襟广阔,稍一定神,暗想: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能在前世混得风生水起,就不信在这个腐朽、黑暗,甚至疯狂的世界,不能占有一席之地!

一念至此,他心情大好。微笑道:“各位兄弟,小弟昏迷几天,承蒙照顾,这乍一清醒,许多以前的事都模糊了,以后还请大伙儿多多提携啊。”

“好说,好说。”

“自家兄弟,哪来这么客气!”

“就是,怎的忒生分!”

众人纷纷摆手客套,只有那个眉眼灵活的小厮笑道:“浩哥儿跌的这一跤好,原来老实的像木头,现在好,跌成文绉绉的秀才了!”

这一番话,又惹来一片笑声。

雷浩然灵机一动,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前世的聪敏不羁,如果再让他装这个雷浩然的处事,只怕会闷出病来,借此契机,倒是可以改变一下自我形象。

“各位,我说大家可别不信”,他环视一圈,“小弟这次因祸得福,昏迷了几天,你们猜怎么着?”

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一众小厮被勾起了兴趣,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急道:“怎么着?你倒是说啊?!”

雷浩然笑道:“我啊,在梦里见着了个老神仙,他说我骨骼清奇万中无一、心存正义日月襟怀,实在是拯救武林于水火,挽咱们大宋于将倾的百年难遇之奇才,因此传授我诸多本领,要我济世安民哪!”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片嘘声,但不知怎得,大家都感觉浩哥儿身上确实发生了些变化,至少让他们觉得新鲜与亲切了。

接下来的几天,雷浩然凭借他前世当娱记练就的察言观色、捕风捉影的本事,把自己的处境了解个通透,身边形形色色的人物性格,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地位仅仅比从外边招收的普通伙计高一点点儿,典型的属于“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货色。而那天小胖子雷敦儿吹嘘的“外门十三太保”,也是他们这个酒楼里自己人的吹嘘而已,原因无它,这个酒楼里的外门弟子,加起来,也就只有他们十三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