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节
作者:诺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204

布哈峻宁玛寺。

权衡再三岳震还是赶回来了因为他想着赛马会到结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他接上妹妹再返回曲什。可是残酷的现实又给了他重重的一击宁玛寺里等待着他的是迦蓝叶阴沉的面孔。

沐兰朵和法刀僧也都在座一样都是很担心的看着岳震。

“唉···”看到小师弟充满了期盼和炙热的表情瞬间扭曲迦蓝叶倍感不忍叹息道:“上天竟然如此捉弄你们兄妹真是···阿弥陀佛。”

岳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辛苦你了师兄有消息总比没消息要好麻烦师兄把详情再说一说。”

迦蓝叶点点道:“其实关于布赤阿妹的讯息得来的很容易因为有关她的那两路人都很特殊所以阿柴部集市上的人对这件事记忆犹新。他们记得当时鞑靼红毛走投无路把抢来的女子、小孩还有一些财物带到集市他们亲眼看到绿洲商人用一袋盐巴换走了那几个吐蕃小孩。”

“阿柴的人们怎么能肯定就是绿洲人呢?”岳震皱着眉头心里却平添几分希望又想起了那个名叫月亮的少女。他没有师兄那么担忧只是害怕阿柴部的人判断错误再次南辕北辙。

“这个很简单在吐蕃高原上只有绿洲商人才用骆驼这种生灵能在松软的沙地上长途跋涉也只有骆驼能在缺水的沙漠里负重行走。”

“这下可麻烦了。”岳震还未开口沐兰朵却已经摇头不止。“听说沙漠里大大小小的绿洲就有几十块逐个找寻用不了一年也得**个月啊!再说沙漠部族蛮横残忍是出了名的就算震兄弟找到阿妹怎么救回来也是个大问题啊。”

岳震这才真正认识到问题的严重难怪神通广大的师兄也是一脸愁云再想起关于沙漠中的种种传言他不禁又问道:“师兄是不是沙漠上的人不擅与别人相处才有了那些不好的传言?我见过一个绿洲女孩我们相处了两天呢情形与你们所说的可不大一样啊。”

“你见过?”沐兰朵和迦蓝叶几乎是异口同声然后又一起摇头。

沐兰朵用一种很怪的眼神看着他说:“嫂子在这边呆了这么多年见过的绿洲人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震兄弟你才来青宁原几天?一定是弄错了。”

“真的她会说汉话是她亲口告诉我的!我怎么会弄错呢那两天我们两个不停地比试箭法而且我总是赢不了她。”

“哦?师弟你是说和绿洲女子比赛射箭?”岳震的话让迦蓝叶眼睛一亮。“绿洲人里有一族确实善用兽骨弓且个个都是箭神级别的修为百步以内箭无虚。当年你师兄我就曾亲眼见过他们的神威。”

岳震猛然醒悟一把抓住迦蓝叶的手臂。“师兄你到过沙漠绿洲!?”

此言一出不但沐兰朵惊骇莫名就连法刀僧也炯炯有神的盯着迦蓝叶想必他也不知道国师曾有这样的经历。

“说来话长···”迦蓝叶突然怔怔的看着岳震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正所谓往事不堪回。一直想找机会把这段恩怨的来龙去脉告诉你唉!眼下却不是好时机呐。”

看着师兄莫名其妙的欲言又止岳震松开迦蓝叶的手臂迷惑道:“师兄此话怎讲?莫非与我有什么关系?”

迦蓝叶低头垂下眼帘官方招牌猛男四菜一躺上传

躲开了他的视线轻声说:“旧事的前因原本与师弟没有半点关系怎奈天意弄人仿佛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似的这件事的后果和你们有着莫大的关联。而且这件事还不算完有些因果还要我们去面对。”说着话大国师再次抬起头来已是一脸的肃穆。

被师兄一通‘你们我们’搞的很是头大岳震不满的抗议道:“师兄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这样吞吞吐吐的不爽快?”

“呵呵···”迦蓝叶瞅着他苦笑说:“等你听过我的故事一切自会明白。”

“天宁寺里有个规矩每个弟子出徒以前都要到西夏军中服役。那时候我还是天宁寺方丈大师的弟子被派到黑水镇燕军司训练铁鹞子军团。那一年突然生了一场无妄之灾迫使天宁寺召回了所有在外的弟子。”

仿佛刹那间浴血的寺院重现眼前迦蓝叶的身躯有些微微的颤栗业已古井不波的心房又起波澜。

“为了一册古本秘籍天宁圣寺惨遭屠戮**他老人家也遭受重创不愈憾然圆寂。也就是从那以后天宁寺才训练僧兵保护寺院。”

没想到牵出这样一桩血案看着难过的师兄岳震的嘴唇嚅动了几下还是闭上了。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因为他很好奇是什么人有这样强大的实力竟然能从强手如林的天宁寺抢走秘籍他太想知道事情的结局了。

“沿着凶徒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追踪到南边的国境出了西夏后踪迹难以辨认我们先就怀疑是绿洲人所为。于是一位师伯和我就受命深入大漠我这才有机会真正见识了所谓的绿洲人。”迦蓝叶摇摇头闭上眼睛好像有些累了。

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分外沉痛的接着道:“千辛万苦的深入大沙漠等我们明白了传言误人却为时已晚一场席卷天地的风暴让我和师伯离散。我仗着年青力壮侥幸逃回西夏而师伯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呢?”岳震和沐兰朵异口同声的问着心境却是各不相同。

“时隔多年后我们顺着古本秘籍这条线索才终于查到当年在天宁寺犯下血案的是宋境蜀中的‘残门’为之人是一男一女他们从寺里抢走的正是残门心经!”

“啊!”

岳震觉得满头的短顿时竖了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真相对他来讲过于震撼令他防备不及。残门一男一女那肯定就是福亲王和静真师太。怎么是这样!岳震立时眼冒金星这才明白师兄为什么说自己脱不了干系。那是因为柔福这两个始作俑者凶手却是柔福最最亲近的两个亲人。

沐兰朵忍不住担心起来虽然她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可是岳震此刻灰败惨白的脸色让她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空气凝重的仿佛要滴下水来岳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交替变幻纠结挣扎了许久他才有些沙哑的开口道:“师兄你打算怎办!”

神情肃穆的迦蓝叶呵然一乐摇头不止。“师弟啊师弟这话本该师兄问你的。去年秋后我终于找到了残门巢**已经取回心经也废了残门一干人等的武功当时在场的不仅有中印大师傅还有一位妙龄女子。那个倔强的小丫头曾直言不讳残门这桩事终有一日要和我迦蓝叶清算。师弟你看是不是该由我问你呢?师弟你打算怎么办?”

法刀僧和沐兰朵听的一头雾水再看岳震已是勃然起身显得异乎寻常的暴躁。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能帮师兄你也废了她的武功?还是帮着她与师兄你做个了断?我就是不明白几百年的陈年老帐为什么要算在我们身上!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有多远就躲多远!我不想看到你们这些毫无意义的江湖仇杀。江湖你们那个不知所谓的江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是马贼头领我还要去找妹妹我···”

原地打转的少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好像一个莫名其妙做错事的孩子又好像一只掉进陷阱的困兽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着茫然的寻找着一个解脱的出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江湖就在你**怀之中。中印**早就料到今时今日他老人家托付我给师弟带一句话:相濡以沫相掬以**不若相忘于江湖。**是想让你纵情于江湖忘了车辙过后的小水坑忘了小水坑里的那两条鱼于人于己都是善莫大焉。”

“相忘于江湖相忘于江湖···”几近暴走的少年嘎然止步垂下头来喃喃自语顷刻间安静如岩。

场面冷下来过了一会法刀僧走过去拍拍岳震轻叹了一句:“一入江湖岁月寒。”说罢他边往出走边嘟囔道:“我去派两个小和尚回一趟西夏骆驼那玩艺在这边可不好找。”

沐兰朵摆手在后面喊道:“大师请稍等容我们商量一下所需骆驼的具体数量。”

听到她这样讲岳震马上就明白了大嫂要做什么他抛开那些因为往事而引的种种负面情绪抬起头来。

“嫂子不用商量了。深入陌生的沙漠去的人多反而不好。再说雪风元气未复兰枫和巴雅特他们都不在大嫂你不能离开。不过大家放心我这一次去只是探探路子能接回妹妹当然最好。如果沙漠部族真的存心刁难需要动用武力我保证一定回来找你们不会蛮干的。”

明知岳震远赴大漠已经无法更改可是让他独自面对那些未知的凶险沐兰朵心里还是千般不愿她正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岳震多带些人去迦蓝叶开口了。

“呵呵小师弟你的保证一点也没有说服力。”国师摇头看了岳震一样苦笑着对沐兰朵道:“就听他的吧他说的没错大队人马进入沙漠比他一个人去还要艰险。法刀你去派弟子回去找三头好骆驼来吩咐他们越快越好。”

法刀僧离去看见沐兰朵依旧愁眉难舒迦蓝叶也站起来转身笑道:“兰朵你就放宽心的等着吧呵呵这家伙天生的劳碌之命老天爷不会让他这么快就解脱的。”

几天后岳震带着三头高大的双峰骆驼动身启程了。

没有向导也没有人跟随迦蓝叶上一次是从北方进入沙漠也不能给他提供很多的有用的经验。孤独而忐忑的岳震只知道背对着太阳一直向西就能够进入沙漠的最深处。于是他沿着干涸的河道一路向西前进。第一个夜晚他停下来露营的时候才终于明白沐兰朵大嫂为什么要让他带上皮袄、厚毛毡这些冬天才用得着的东西。

虽然已是夏秋交接时节午间的骄阳让他苦不堪言可是太阳一不见荒原的气温便骤然下降。岳震把所有可以铺的东西都铺在了地上和衣而卧却依然能够感到凉意阵阵。

凄冷难熬的夜晚过去岳震擦掉眉毛头上的露水一番收拾后又跨上骆驼。

没有走出多远又觉着温度渐渐升高有了昨天的经验岳震赶紧把外衣脱下来遮在头上这样一来脸上便不像昨天那样被晒到火辣辣的生疼。

头顶骄阳似火抬眼望去地面蒸蒸而上的水汽扭曲着视线内的景物空旷的天地之间一片死寂。骆驼背上的岳震不禁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把那几只驼铃留在布哈峻此时此刻他才深有体会枯燥的旅程中最可怕的竟然是难以排遣的寂寞。

就这样在阴冷与酷热之间挣扎了三天他便遇到了第一个颇费思量的难题。

河道愈来愈深入地面方向也是往西南那边偏移岳震揣测如果依旧沿着河道前行不但会走进一条峡谷而且很有可能会偏离正西。

抬头看看已经高过了头顶的河床他暗想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河道越来越深想离开可就不容易了。掉头回去找一处缓坡岳震赶着骆驼离开了河道登高远眺河床若隐若现的轮廓弯弯曲曲的伸向远方。

回头望一望火辣辣的太阳确定方向岳震一声吆喝三头骆驼便又开始慢慢悠悠的迈步前进了。

离开河道地面上渐渐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干裂就好像一道道怵目惊心的伤口龟裂扭曲着满目创痍。

能够感觉到骆驼蹄子下的土地越来越松软岳震不由暗自叫苦。辛辛苦苦用了三天才刚刚穿过了半沙漠化的边缘地带真正的大沙漠还在前方。

没有想象中峦嶂起伏的沙丘更没有所谓‘大漠孤烟直’的壮景。身处沙漠的岳震不由觉得深深的失望了。偶尔一见稀稀落落干黄的蓬草和灌木半埋在沙土里苍白的骨骸依稀可辨残破废弃的家园种种景象仿佛都在诉说一种悲哀苍凉的死气沉沉。

这就是‘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岳震**了**干裂的嘴唇暗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