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章 劫矿(中)
作者:戴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15

广袤的原野上,一轮落日尽情的倾洒着最后的余晖,从早晨生气到傍晚落下,亿万年来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某些变化,或者这些变化没有被哪个近乎无聊到生命中只剩下日月星辰的人一笔笔的记录下来。

雾色日复一日的在暮色中笼起又在晨光中消散,这或许是这片大地为空中太阳举行的欢送和欢迎的仪式,简单,壮阔!亦如这片景色单调而又无穷无尽的大地。

或许是魔界这片天地太广了一些,或许是这片土地上的人的**不在这片土地上。所以在这里看不到凡界拥有的高楼大厦,看不到人们为了一小块生息的地方忙碌一生或者闹得沸沸扬扬。地上一层薄薄的土壤上顽强的生长着高度不足三寸的短草,盘盘错节,短草种类单一,如果不去仔细观察,几乎分辨不出那些既短有狭的叶子。附近没有水源,也唯有这种生命力超乎寻常的草能够在此生长,此处养不活哪怕一只兔子,连小虫的窸窣都像是抛弃了这片原野。

“咚咚。。。”沉重有力的击打声由远而近,这声音在暮色中显得异常突兀,人,是群居物种,哪怕是拥有最孤僻性格的怪人也不会选择在此处落脚,冷月初上,这满地的皓芒见得多了便会成为一种令人发狂的媒介。

“咚咚。。。”一颗白色流星从原野划过,那是疾驰的白马,连带马上的人也没有往旁边侧上哪怕一眼,实在太普通不过了,留下一圈四处飘荡还能彰显一下生命的声响,流星已经消失在遥远的暮色当中,唯一的痕迹是草地上一行相距足有半丈的巨大蹄坑,似乎还有一卷无形的风,不过这并不能算是痕迹。

白马和马上的人对这片原野来说都是过客,这条路恐怕一万年前后者一万年后他也不会再次打次经过,其他人亦是如此。魔界中的人从一生下来就将自己当成了这片大陆的过客,他们信念中都有一片向往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传说从遥古传承至今,没有人曾经证实过,但是也没有人回去否定那片土地的真实性。所以这片大陆上的人都是过客,就算从生到死都在一片很小的土地上,他们的心态依然是客死他乡的不甘!

这片大陆到底是如何形成的?到底还有没有类似于这样的大陆?

没有人会去想,这里的人不比凡界规则的约定也没有凡界那般繁琐,唯一的道理,那便是,你有比别人强的实力,你就可以打倒他并且让他听你的话!所有人的精神都集中在这个道理上面,所以,没有人再去计较明天我要吃几碗饭喝几杯酒。

**,缺乏枷锁的世界是地狱,看不到人的本性,看不到思想的方向,那无疑是个可怕的世界,丁郁想像过这么一个世界,人的目光总带着血色,血色中包含着无数人性的丑陋征态。但是,自己身处的魔界是个缺少**的世界,所有人的**都寄托在一个虚无并且单调的信念上,以至于,其他的人性都被这个信念给掩盖了下去,这个没有思想的大陆,这个病态的世界。

造物者弄出这么一块大陆出来仿佛没有任何意义,这片土地和天空不向生存在上面的人索取些什么,这些人也对这片土地没有什么多余的兴趣。土地的作用局限于供人行走,供人停留,最重要的,用于掩埋仅有**碰撞时产生的白骨尸骸。

吕松城魔矿旁边,几百帐篷依然如初布置鲜见有什么多余的声音从这片帐篷中发出。帐篷中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人去想明天会是怎样,他们一个个手中捏着或大或小的黑色石头盘腿安静的坐着,城中的生活要好得多,实在不耐烦了可以去找些娱乐之处发泄发泄身体中积蓄的精力,不过,在这里的日子比在城中更能够吸引他们,因为,在这里坐着可以得到足够的石头来修炼,来领悟,而且这片天地间蕴含的魔力比城中还要浓郁。

应该有十几年了吧!那些帐篷粗布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尘,帐篷几根骨架支撑之处的粗布也露出了粗糙的麻线。十几年如一日的生活让他们都有些忘记了自己当初来此处要干些什么,有些过分的安逸。

“吴川小儿!你太狂妄了些!”咆哮声打破了这片帐篷的安静,像是野兽受伤的怒吼。声音的源头是最中央的那顶最大最豪华的帐篷,咆哮声携带着冲天的怒气将篷布上的尘土都震得簌簌下掉。

帐篷内,张石怒发冲冠,脸色铁青,那修饰得极为工整的胡须和他指向某处的手指一般,在空中不住颤抖。无尽杀气从张石身上蔓了出来,他面前一个缺少双臂和耳鼻的人在这寒冷杀气下簌簌颤抖,残破的断袖上沾着干涸的黑色血迹。左脸一直栩栩如生的乌龟,右脸刻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名字,张石!头发都被人周到的全部削光,这个乌龟和名字在光头的映衬下更加显眼。

“噗通!”断臂者跪在地上,“家主!您可要为我报仇啊!”他抬头哭颤道,脸上无所谓大不了以后戴个斗篷,但是双臂尽失,他全身的修为再也用不出半分,几十万年的修炼就这么被人费了,任谁也不能忍受如此仇恨和羞辱。现在他只能将复仇的希望寄托在主家身上,他是张家的旁系子弟,曾经为张家做过很多事情。

那只乌龟还有那个名字如钢针刺在张石眼里,张石几近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一抹血色从眼中划过,“还有脸来见我?”张石身上杀意急转,疯狂中的人只想将眼前让他愤怒的物体彻底摧毁。

“家。。。”断臂者眼中骇意陡增,一道虚影在瞳孔中迅速放大,话还没说完,这可圆形的头颅被砍落在地,咕噜几滚,停在地上,有意无意,这颗头颅后勺露在张石眼中。一条没有尾巴的狗,狗头上标着一个名字,张石!

“啊!”张石铁青的嘴唇不住颤抖,一拳随怒啸几处,凌厉的拳风将这颗头颅击得粉碎,无数血肉残骨溅在帐篷内侧的粗布上。那粗布上原本黑色的血迹一下子又变的鲜艳起来,一如张石眼中的血光。

“张福!”张石胸膛中积蓄了无数怒火,一身青袍似要被这怒火燃烧起来。

“大人!”张福撩开帐门走了进来,没有估计地上的血沫和那还在血迹中抽搐的尸身,小心的应答,不敢抬头去看张石一眼,对那尸身,他只能默哀,前面还有十余个与他相同命运的人。

“去!把所有人叫起来!即刻出发!”张石脸色铁青,双目血光中透露着疯狂与愤怒,假若吴川和丁郁站在眼前,丝毫不用怀疑他会将两人撕成碎肉生吞了下去。

“大人,吴典城的人还在十五万里之外,我们。。。”张福担忧小声道。

“狗屁!那吴典城留下的三百人就是一群废物,再加上三百个劫匪又如何?看我不生啖其肉!”张石暴躁如雷,接连十几个探子被人这样羞辱,这就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他脸上,吴川他们已经将张石的底线狠狠的撕破,张石现在唯一的念头便是将吴典城的人马碾城碎片!疯狂中的野兽或许会给猎人带来恐怕的报复伤害,但更加容易落入猎人的陷阱。很明显,出现后者的情况也大一些。

“大人,吴典城那边探明有六百修罗,若是我们的人马全出,魔矿的空隙可能会被对方所乘!”张福置身事外,他所担忧的并无道理。况且他们的目的是坚守魔矿不被对方夺取,完全可以以逸待劳。

“张福!”张石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带他的血色目光也变得越渐冰寒,张福被他这么一瞪,全身一个激灵立即低下头去。“我的决定还要你来质疑吗?吴典城那点人马算得了什么!就算魔矿被奸人夺取,等我全歼吴典城那群杂碎之后还怕拿不回吗!”

地上一滩红白的肉末,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脑浆哪些是血浆,帐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味,附带着张石的寒声,张福心中发呕,他脸上青白不断替换极力忍受着视觉听觉还有嗅觉的三层刺激,能够修炼到他这般实力的人什么血腥场面没有见过?唯有此次,他的心脏都有些发寒,像是结冰了一样,胸口一阵阵的沉闷。

“是!小人这就去办!”张福硬着嗓子说出这一句急身退出帐篷,喉结上下滑动,显然是到了呕吐的边缘,如果被张石看到,恐怕自己的下一刻也将是那团恶心的肉末。

出了帐篷,张福立即提步奔至帐篷区百丈之外,深吸一口,连草原上的空气仿佛都带着浓烈的恶腥,胃部喉管一阵痉挛,哇的一声,几口酸臭的胃汁倾斜在地。

丁郁!你到底是什么人?张福吐完之后眼睛遥望远方,没有例外,草原像往常一般在视线的终点和天空衔接在一起,没有任何异样。这些探子变成这副样子回来张福并不出奇,他惊诧的是做出这样一种事情的竟然是吴川,以自己对于吴川的了解,能做到这一步根本不可能。这是一个阳谋,摆明是要激起张石的怒火,从而率兵离矿出击。吴典城三百废物,这话不假,吴典城上一次争矿之时还是几万年之前,这些人大都是最近才晋升的修罗,没有经过真正的实战,难道单凭黑水岭的三百人就能够与己方七百人抗衡吗?张福眼光闪烁,不论这三百黑水岭劫匪如何强悍他们也是修罗,天平再怎么样也要偏向自己这一方,正如一句老话所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谋策都只是儿戏!

没什么好担心的!张福将心底一丝不好的预感狠狠压进心底,对着自己呕在地上的胃液吐上一口唾沫,大步向帐篷去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