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你没事吧？”苏语柔声道。

“没事，这段还是下坡，你能推动小风吧。”陈府摇了摇头道。

苏语皱了皱眉头，道：“下坡不怕推不动，只怕停不下。小风太重，我怕一走动就完全控制不了了。”

陈府回头看了看相隔只有二十几米且在靠近的巨石道：“只能拼了，快走吧。”

“那你呢？”苏语推起车，道。

“我自己走。”

大石头后，贼脑山贼正指挥着山贼们一轮一轮地推石头。一人提议道：“我们何不进入森林，沿着山路，然后包抄。这样会快很多。”

“就算是这样，我们要死多少兄弟。而且，那条龙始终是未知数。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飞起来攻击我们。我们只要跟着他们，我看得出，那个男人已经快不行了，他会自己用尽力气而死的。”

“高明，我怎么想不到呢？”

贼脑山贼阴森森地笑了笑，道：“你推石头就行了。”

陈府走得很快，脸色很差。又走了一百多米，突然倒下了。扑在地上，睁开双眼，一眨一眨，身体就是不听使唤。苏语想要刹住车，但无能为力，但又不能丢下车不管，被车拖着走，看着陈府干着急。

陈府微笑道：“你带着小风先走。”

苏语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眼泪忽然涌上眼眶，打着转，抽泣道：“我要带你走。”忽然放手，任推车向前滚去。

“蠢女人，快拉住车。”陈府忽然脸色大变，大吼道。

苏语感觉得到陈府语气的责怪，惊慌加委屈，泪眼朦胧。她跑到陈府身边，要将陈府扶起，陈府一把将她甩开，怒道：“快去拉着车，小风会死的。”

“我要救的是你，不是它，我不管。”苏语硬咽道。背起陈府，往前走去。可她一个弱女子，本身推车就用了不少力气。背起陈府更显吃力，摇摇晃晃着。

陈府看着滚远的车，泪水忽然留下，滴在苏语脖子上。苏语一惊，转头看向他，只见他盯着远处的车，怔怔出神。一咬牙，不去看他。

陈府嘀嘀道：“你知道欠一份情却永远也还不了的感觉吗？我没有为小风做任何事，还拿它来垫底。当时我就想，以后好好对它，要是再遇到危险，我来顶。可是，又是它为了救我而受伤。要是它死了，我一辈子都还不起。你知道这种感觉吗？”陈府越说越大声。快要摔下去的时候，陈府为了不然小风受伤的腹部着地，也因考虑到龙的强大，将小风翻转了过来，并用小风垫底。

“要是你死了，我一辈子都还不起，你又知道这种感觉吗？”苏语泪如雨下，大喊道，“从来没有人当我是朋友，但我当时毫不顾你就一个人走了。是你回来救我，才身陷绝境。而我，再一次一个人离去。那种深深的负罪感你明白吗？如今，我摆脱了心理恐惧，回来救你才感到心安。而你却叫我丢下你不管，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陈府深深地震惊了，这是一个弱女子说出的话吗？如今，我还能说什么？

苏语背着陈府，脚步颤抖，但很坚定，她没有一丝犹豫。陈府的脚拖在地上，留下两排浅浅的痕迹。这是一段永不风蚀的痕迹。许多年后再回来这里，陈府一定能找到这段永不相忘的记忆。

西风，山道，黄昏。

苏语的泪水和汗水混合着滴下，坚持不懈地走着。

“小风没事。”苏语惊喜道。前方，推车无巧不巧地，正好冲进了一座吊桥里卡住，小风安然无恙。陈府松了口气，低头在苏语脖子上吻了一口，喜道：“谢谢你，没事了。”

苏语羞喜交加，啐道：“你不许乱动。”背着陈府到了桥上，可是，推车被吊桥两边的绳子卡住，动弹不得。这样一来，就无法移动小风了。远远看去，吊桥大概二十米。“还有其他路吗？”陈府问道。

“没有，除了走这里，只能进森林。”

陈府往后看了看，沉声道：“苏语，你先走。”

苏语使劲地摇了摇头道：“我背你走。”

陈府板着脸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快过去，然后斩断吊桥。”

苏语才刚停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今天她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往后看去，那块阴魂不散的巨石只在二十几米外。不用两分钟，还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但她还是摇着头道：“你才是意气用事，你留下来什么也做不了。”

陈府沉声道：“他们与我没什么深仇大恨，最多揍我一顿就是了。而你留下了，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后果。”

“既然你知道后果就应该跟我一起走，你不走我坚决不走。”

“傻瓜，你已经做得很够了。麻烦本就是我带来的，本就是我欠你的。你非但不欠我，反而是帮了我很多。快走吧，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我不想在我眼前发生这样的悲剧，那样我一辈子都会做恶梦的。就算为了我，你快走吧。我留下了小风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我走了，对得住小风吗？”

“就算为了我，你就跟我走吧。别当我是傻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陈府吼道：“你这个笨蛋，不要自作多情行吗，我不想你帮，你为何偏要*我接受你的帮忙。”

苏语失声痛哭，干脆坐在吊桥上，喊道：“你才是笨蛋，我要救你是我的权利。你有什么权利阻止我做什么？”

究竟该怎么做？不走，眼前这个女孩将被……而且是在我的面前，我绝不要看到这样的悲剧。走，小风怎么办？它必死无疑，我决不能抛下它。

“如果他们要抓到我们了，请用你的那件暗器把我杀了。”苏语道，“如果你不这么做，我在阴曹地府都不会放过你的。”

陈府看着她坚定的表情，心如刀割。决不能，两种情况都决不能发生。大不了，就拼着流血身亡的决心，将这帮山贼一一杀光。想着，陈府眼露凶光。

陈府环视一周，当视线落在对面悬崖上时，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看来，不用拼命了。

“苏语，快把小风绑在吊桥上。”陈府爬到小风前面，把小风拖下来，然后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绑带。

“你不能这么做，又会流血的，你已经没有血可以再流了。”苏语惊叫道。

“快，我死不了的。只要到了那边，我一定能活下去。快来帮忙绑住小风。”

两人迅速地将小风困在吊桥上，此刻，山贼们推动的大石块已经近在咫尺，几把飞刀从巨石背后飞出来，险些插到陈府身上。陈府掏出手枪，连发打在吊桥的绳子上。吊桥断开，往对面吊去。

陈府不放心苏语，将她抱住。两人往对面的石壁撞去，正对他们的正好是一个深两米左右的凹槽。陈府正是看准这点才敢这么做，否则，就算过去了，也会撞死。

山贼们狂怒不已，他们辛辛苦苦把石头推过来，岂会这样放过陈府。数把大刀扔过去，可是相隔太远，无法击中。陈府和苏语爬了上去，将小风留在下面。现在，他们两个都无法把小风托上去。

苏语看向对面，见山贼钻进了森林，喜道：“他们走了。”

“恐怕没这么简单，他们会走近路，只要找到一个能下去的地方就能游水过来。”陈府道。

苏语心里一紧，见陈府坐下闭上双眼，问道：“你在做什么？”

“从现在起，不要打扰我，你若是还不走就静静地等我。”陈府闭着眼道。

苏语点头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陈府没有多少时间，神识迅速沉入脑海深处，细细体悟。朦胧中的脑海中，陈府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忘记了身处险境。那是一种临近死亡的忘我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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