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陷阱
作者:塔斯尔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516

() () 第六百一十七章陷阱

你看,那里是逝去的先祖;你看,那里是英雄的圣殿…

夜色笼罩布鲁塞尔城。城周原野上,英格兰营地篝火昏红一片,直至天边,仿佛在等候,直至让黑黢黢城池恢复光明。西城墙雉堞边,刘氓心中也燃烧着灼然篝火,只不过,那篝火是欢乐的葬礼,古纳尔正披挂华丽装备,跟同伴谈笑着走向天空。

古纳尔留在城外。英格兰人非常大度,没将愤怒泄在这些亡者身上。弥撒应该已经结束,明天,随军神父会雇佣人手,将他们暂时带回列日。是弥撒,虽然不少近卫队员倾向于举办传统葬礼。是列日,刘氓决定个人出资建一座圣殿教堂,安葬无忧无虑,不愿有归宿的属下。

刘氓在雉堞上抓起一把尘沙,轻轻洒落塞纳河,这不代表古纳尔会顺着河水回到大海怀抱,正如他并不清楚北方佬葬礼时正确的呼唤。北方佬的时代已经结束,他心目中的时代是不是也该结束?

背后,也就是城东南方传来零散隐约的枪声。他回身一看,一片街区有些光亮,片刻,一处光亮猛然爆开,又渐渐黯淡。

“那是怎么回事?”他问道。

吊桥不用拉起,南门附近护城河已经被尸体和杂物填满,他只是命令关闭城门放下铁闸。他也没有安排士兵守城,而是让大家在城内宿营休整。这一方面是让英格兰人能没有戒心顺利收整亡者,另一方面,投射武器损耗太多,除了随机布置,只能打巷战,安排士兵上城头没什么意义。

等安排好,天色已经暗淡,他顺着城墙来到这里,始终不一言。多数将领在处理休整和布防事务,几名随从不认为有什么好劝解的,也不知该怎样劝解,就默默跟随,包括赶来迎接的蒂利伯爵。

蒂利伯爵早有准备,见他问,心头一松,随即回复:“那是在清理城内异端。他们在英格兰远征军抵达后开始叛乱,并在今天控制城门。到目前为止,他们仍控制三处街区,约占全城十分之一。其他城区也有零星袭击事件,有些教徒支持他们,暗中的叛乱分子无法得知数量…”

异端?刘氓立刻想起白天几座小镇的场景,继续问:“是那些加尔文异端么?我记得离开前跟各位主教沟通过,允许他们悔过。一点效果也没有?”

见伯爵摇头,他想了半天,又问:“我听说英格兰推行国教,跟法兰西一样,对他们也是镇压为主,他们为何要配合英格兰军队?”

这问题比较无聊,而且很难回答。蒂利伯爵额头见汗,许久才迟疑着说:“陛下是公认的教会之盾,可能…。嗯,我个人觉得,他们被从英格兰、香槟、波旁等地逃到这,跟本地人相处的也不是很好,又没处可去,只好尽力表现一下吧…。啊,还有,马丁?路德也称他们为异端,暴徒…”

刘氓撇撇嘴。都穷途末路了还不忘窝里反。这马丁?路德真可爱,为了既当神父又有老婆,肆意篡改圣经也就罢了,还容不得别人有想法。

他必须要承认,加尔文提出的观点初衷是好的,也更符合人们美好愿望,这才让信徒更具韧性。可问题是:“人人皆祭司,人人有召唤。”。那标准是什么?善良的人会因此更善良,邪恶的人却也找到充足借口。正如他前世,那些家伙屠杀数千万印第安人,说是主让他们干的,一个个心安理得,还弄出个感恩节,其后践踏世界文明,也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这不过是遵从本能,没有信仰的信仰罢了。

可问题是,信仰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尤其以他前世的美帝最为霸道专横。现在,有必要让这些无辜者为少数人殉葬么?更何况,他本人心中存在的杂质远比别人多,无颜在任何人面前坦露心扉。

恍惚中,他眼前出现平和的容颜。也许她说的对,自己就是光明的影子。

“告诉他们,为了主赐予的生命,我个人答应暂时对他们实行隔离。只要他们不谋求暴力对抗,我也不会清除他们。之后,这世界很大,摩洛哥,乃至整个阿菲利加,如果有决心,他们可以寻找自己的存身之地。马丁路德信徒,去北方佬那里好了。”

这明显是个投机的解决办法,也不一定得到对方认可。但他以个人名义这么说,蒂利伯爵也不好反驳。沉吟着跟他走几步,伯爵又说:“陛下,您是仁慈的。但我要说,阴谋分子并不止敢于露面的。据说…,嗯,杨?杰士卡和闽采尔等人逃脱后来到下洛林,跟多方都有勾结,反对陛下更是不择手段…”

一听到闽采尔的名字,他心头顿时一痛。在贡比涅那一天,即是无法言传的一天,也是他接受拷问的一天。虽然这心灵拷问难有什么结果,他却清楚,介入波西米亚,介入萨克森,收回下洛林,进攻法兰西,复仇**在其中起到很大作用。虽然他有底线,结局也符合多数人愿望。

“绥靖是为了生命,但我也没说,为了同样的理由,我不会举起宝剑。”

话到这份上,蒂利伯爵不好再说,扭身吩咐亲信照办,又关切的说:“陛下,您有伤在身,还是先休息为好。”

相比自己的属下,蒂利伯爵还是显得生疏。这跟时间和性格有关,刘氓也不介意。可说起伤,他不得不面对伤亡问题,虽然他回避了很久。

不需要问,他目光刚转向自己,约瑟夫立刻回答:“骷髅骑兵阵亡两千一百多人,重伤。”

带八千多人过来,损失过一半,幸存者估计人人带伤。已经有思想准备,刘氓仍是心头憋闷异常,几乎无法呼吸。

他默默向台阶走去,不仅腿脚不便,高大背影似乎又佝偻一些。蒂利伯爵想说什么,脑子却空空如也,只是抽抽鼻子,半响,下意识说:“陛下,包括我,很多人不相信您会来。我已经考虑投降问题。嗯,还有,前天他们派来个使者,说的很模糊,但意思是将泽兰交给我,只要我在适当时机与他们合作。”

适当时机,那应该是他入城那一刻。这些人早有准备,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对他的心理也有判断。那接下来呢?

随便。这是他的结论。

回身笑着拍拍蒂利伯爵臂膀,他转而问约瑟夫:“威廉退尔什么时候到?”

约瑟夫摇头。刘氓也知道行军中信鸽难以使用,点点头转而看蒂利伯爵。伯爵略显惭愧,低声说:“陛下,暴*刚一生,信鸽站就遭到袭击,负责信鸽的修士也遇难。这些天,我都是通过信使与那慕尔伯爵联系。”

刘氓到想起个事,感慨说:“六万多人围城,信使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嗯,今天你派出的信使就非常勇敢。”

“今天?”伯爵纳闷的看着刘氓,继续说:“今天我没来及的派出信使。”

够狠,花样够多。刘氓一愣神,随即哑然。他自己愿意来钻圈套,没必要怨怪谁使诡计,再说这是战争,而且,很大程度上,正是他给这片土地带来与以往不同的战争。

不用问,从刘氓及约瑟夫等人眼中蒂利伯爵就看明白,补充到:“陛下,退回这里,我感觉军队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阴暗分子见识下。英格兰军队尾随而至,暴*生后,我认为他们攻下城池不是大问题。”

事情已经明了,刘氓也不再多说。继续向城下走。他的腿主要是跌打伤,问题并不大,经过这一阵疏导已经恢复大半。台阶走到一半,约瑟夫凑到身边,感觉他是要搀扶自己,刘氓微微一笑正想说两句轻松话,背后一名侍从喊了声陛下。

明白情况有变,他匆匆赶回城头。顺着侍从所指方向一看,城西塞纳河下游水面闪烁着一溜灯光,直达天际。

侍从解释:“陛下,那是运兵船。城北消息,他们在城北两公里多下船,然后补充到围城营地中。从我们入城到现在,他们又新建四处营地,并构筑连接营地的环形防线,是要彻底封锁这座城。”

困难也就一两天而已。他迅得出又一个结论。今天英军们骑兵几乎覆没,步兵损失也不轻,只要威廉?退尔赶到,不说彻底击败对方,解围或突围应该没问题。等黑森公爵军队到达,这几万英军不在话下。

也许是盲目自信,他并不太担忧,点点头,吩咐执勤军官注意轮休,就让让蒂利伯爵领路前往市中心城堡。那里本是布拉邦特公爵府邸,但公爵近年来多数住在附近的卢万城,或者前往列日躲清闲,几乎成为市政厅。

街区四处是战斗痕迹,临街没有破坏的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丝灯光,听不到些许声响。约瑟夫为他找了匹战马,但他总觉得难以控制。他努力不去想虎一,不去想古纳尔,不去想白天惨烈的战况,更不思索来这里到底有无必要。但恍惚中,他老觉得周围景物有些像贡比涅,他正在玛丽亚引领下前往那小小住宅。有时失落,有时心头绵绵密密。

城内不时还有模糊喧哗,应该是蒂利伯爵士兵仍在努力平复局面。等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刘氓这才惊醒。他知道,这情况下士兵情绪难免失控,就让伯爵命令士兵先撤出那些街区。

迤逦来到城内核心区域,灯火多起来。他的近卫军都在城门附近街区驻扎,蒂利伯爵还剩三千多士兵,除危险街区,主要驻扎在市中心应变。这是他入城时的安排。

公爵城堡规模不算太大,但非常精致,带有浓郁的意大利和法兰西混合风格。城堡周围戒备森严,刘氓先在伯爵引领下看望多数将领和士兵,这才进入城堡。可不等伯爵介绍,城堡顶层就响起嘈杂声,没一会,刘氓一名侍从匆匆跑下。

“陛下,我们将鸽笼设置在天台上,有人值守,可一个小家伙不知怎么就爬过去,给鸽子喂了有毒饵料…”

不等刘氓等人反应,一名近卫队员提着个四五岁小男孩下楼,后面则是伯爵属下押着一个二十余岁仆妇模样的女人。

伯爵脸都青了。先命令:“拖出去。”,然后才丧气解释:“陛下,这母子原本就在这佣工,见他们无处可去,我才留下,没想到会是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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