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不厌其烦地又大大解说了一遍“那句话”，说到最后神色也郑重起来。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便打断，待他说完，才说道：“有那么灵？”

一诺千金正色道：“当然，实践证明一切。比如灵兄你，早先何等威风，但我那时已经感到不妥。在这游戏中，没有谁服谁的，更何况是凌驾在二十万人之上，不遭人嫉恨才怪，灵兄那时其实渐渐走到风头浪尖之上了。”

“兄弟也知道，只是没办法。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富贵险中求啊，越是风险大，越是收益大，还记得在太平县抢六鬼帮的犀牛甲么？”我说道。

“我并不是说灵兄做错了，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只不过当时兄弟有个计较，先不与灵兄相见，也好以后有个照应。看看今天，也应了兄弟那句话了吧——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又来了！到底是什么刺激让一诺千金把这句话记得这么牢，还时时挂在嘴边。我看看他，叹了口气：“是啊，大难不死，还认识了千金兄这个美女！不过，这件披风好生奇怪，这气味……嗯……”我忽然一想，一诺千金不会有什么嗜好吧，难道他在游戏中真的想扮女人，于是在披风上涂了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一诺千金叹道：“灵兄，你知道我最羡慕你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道：“兄弟一无是处……”

“不，”一诺千金道，“灵兄的优点多得很，不过我最羡慕的还是灵兄有一个好鼻子！”

我听他说的认真，表情也不似有假，不禁摸了摸鼻子。我还从来没注意过我的鼻子，真的有那么好看，那么出众么？

“这披风上面的女人的气味已经很淡了，我都快闻不到了，灵兄却一下子就闻了出来。”一诺千金道。

原来不是说我的鼻子好看，是说我的嗅觉。但其实这根本没什么好夸赞的，闻到香味的时候固然感觉不错，但是其他的气味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那时恨不能丧失了嗅觉。

“我羡慕的却是千金兄的嗓子，假扮女声真是得心应手。”

一诺千金笑道：“是么？不过还是不那么逼真，不然就不会两句话不到，就被灵兄发现破绽了。”

“这件红披风明明是女人用过的，难道千金兄已经有了红颜知己？”我问道。那也不对，他的红颜知己干嘛送他这件披风，这分明是防身的装备，一诺千金平时是不会穿的；要说送一件有她身上气味的东西，那可以送别的物件。

“没有，没有。现在游戏中美女一个比一个凶，再说，也不知道是真的美女，还是假的，兄弟犯不上，还不如在游戏之外寻摸寻摸。”一诺千金道。又看了看我，说道：“不过，灵兄，你的眼力运气倒是很好，花飞雪不错，一定是真面貌。”

“千金兄看着还行？”我问道。

“当然！”一诺千金立即说道，又狐疑地看着我，“听灵兄这意思，对她好像还不满意呀！灵兄的要求这次兄弟觉得有点高了，我在游戏中没见过比花飞雪更漂亮的女人，无论玩家还是NPC。”

“那我马上给千金兄联络联络介绍介绍她！”我说道。

“算了，算了，我在网上看到关于她的帖子实在太多了，兄弟自认本领低微，应付不了。这个艰巨任务还是交给灵兄，能者多劳啊！况且无论君子还是小人，都不能夺人之爱！”一诺千金道。

“看来千金兄真的误会了！”我叹道，“她跟我是敌非友，还抢了我一件至宝。总有一天，我要叫她加倍偿还。”

“噢？照她的作风，是有可能。不过，还是那句话，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所以，事物总是相互联系，彼此转化的。有时候，朋友就是敌人，敌人就是朋友，现在是朋友未必将来不是敌人，当然现在的敌人将来也可能变成朋友……”一诺千金滔滔不绝。

我盯着他，这么一会工夫，他那句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这哥们大概是受什么刺激了，打断他道：“自太平县一别，千金兄一切可好？”

一诺千金道：“好坏各半，马马虎虎，还是那句话……”

“对对对，兄弟已经十分明白了。”我赶紧打住他的话，“六鬼帮后来到了巨鹿，但当时在太平县的时候没再找过千金兄的麻烦吧？”

“他们？些许跳梁小丑，整日里跳来跳去。”一诺千金道，“自从他们得知我有一匹马后，三番四次声称要报抢夺犀牛甲的仇，其实是看中了我的小白。那时本来我已经打算离开太平县去西川见我的那个好朋友了，不料他们竟公然向我叫嚣挑衅，于是我跟他们约好了地方，大家做个了断。”

“千金兄好气概，那六鬼帮当日也至少有四五百人吧。”

“兄弟的武功还没到能一个人对付几百人的境界，而且好像也没那个胆量。只不过，还是用老一套，给六神……鬼帮选了一个好地方，不到半个时辰，六鬼帮一个不少，全被犀牛挂回城了。”一诺千金道。

原来还是常用的引怪杀人那一招。但我不禁又有些疑惑，问道：“六鬼帮久在太平县，熟悉地势，而且人数又多，难道先前没派人查探？”

“怎么会没有，他们可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对那个地方绝没有防备，因为那个地方本来是很安全的，没有怪物出没。也是兄弟运气，偶然发现太平县的犀牛对附近出产的一种果子很感兴趣，于是我事先采摘了一些，算好时间，在犀牛聚集地和我跟六鬼帮相约的地方之间，沿途摆了一路。六鬼帮还以为我会请什么帮手，是以全帮出动，等他们到了约好的地点，百多只犀牛正好一路寻着果子呼啸而来。我这才发现原来犀牛对人的兴趣仿佛还在那种喜欢的果子之上。于是乎，六鬼帮一个也没能逃命；而兄弟我仗着小白，侥幸逃脱。”一诺千金道。

“好，有勇有谋！”

不料一诺千金叹了口气，说道：“好什么呀！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啊……”

我跟着叹了口气，又来了。不过这次我没打断他，似乎他就是在那时受了刺激，却不知道是什么。

一诺千金继续道：“兄弟当时到了远处，正津津有味看着犀牛屠人，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道：‘你可聪明得很啊！’这一下，当时还真让我魂飞魄散，那人能不知不觉到我身边，要我的小命当然也是轻而易举了！我当时想原来六鬼帮还请了一个高手来。”

换了是我，也肯定会大吃一惊的。不过我会趁他说话杀一招回马枪，只要不是武功相差太多，近距离一般是躲不开的。

一诺千金道：“当时我虽然吃惊，可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头也未回，一矮身，手中铁钩反手钩出，心想，先卸了她一条腿再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