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此时已无能为力，他等级颇高，但在大火中持续掉血，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人群之中，我看到各帮大旗下的帮主门和精英们无助而又痛恨的脸色，像是迦蓝，余持之，吕重，卓不群等大帮主一个不落，他们都是冲进城里的急先锋。但是刘备关羽张飞孙坚等人居然一个也不在其中，让我颇为失望。

敌军阵亡最快的时候，是火烧起来后的一个时辰，火烧加上箭射已经阵亡了**万人。不论再怎么惨烈，也绝不能放过这些侵犯巨鹿的敌人和背叛黄巾军的帮会，我继续狠着心放箭。

忽然一人在旁边说道：“大将军，外城就要守不住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转头看去，是管亥。敌人被围城中，城外必然疯狂攻城来救，眼看再有一个时辰，可消灭剩余三四万人，这个时候，绝不能放弃。

诸葛第一说道：“可号召百姓前去守城，等解决这些敌人，再调军去相助。”

我思索一会，损失是避免不了的了，只好下了命令，同时把大将军旗也让管亥带走，以鼓舞士气。

我拿出传音喇叭大喊道：“放箭！每个人必须射完最后一支箭！”同时瞄准皇甫嵩一箭射去，终于在他身中多箭之后带走了他的最后一滴血。

此时，无论是外城还是内城，无论是黄巾军还是官军都杀红了眼，城外敌军拼命想冲上城解救被困主将和数万人，城内黄巾军拼命想尽快结束战斗好去相助外城。

火烧时间一长，松枝火硝等做的地面承受不了压力，开始陷落，跌落在里面的人比地面上烧死的还要悲惨，那是火炉之中温度最高的部分。

天空渐渐飘起了雪花，落到瓮城上空，被火一映，也变成红色的了；雪化成的雨落下来，与瓮城中敌人身上的血搀杂在一起，变成一片血雨。

老天这次没能帮他们的忙，雪下得晚了，瓮城之中所剩敌人已不过千人，大都血量见底，片刻之间，被一阵箭雨消灭。

当瓮城上斗志旺盛的五千人出现在外城墙上时，谁都明白，战斗已经结束了，只有雪还化成雨正在浇灭通红的一片。

皇甫嵩一死，敌人士气大受影响，撤退到五十里外，NPC士兵所剩不足两万，已近崩溃之势。但刘备孙坚等人极力维持，等待朝廷再派兵来。各帮会精英尽丧，一时一蹶不振。

我看着敌军离去，心下暗叹，要是能有五万精兵，有足以跟刘备孙坚相抗衡的勇将，此时乘胜出击，定能大获全胜。但这一仗，早先守城的两万黄巾军损失十之五六，百姓伤亡更远在其上，实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大将军旗也被烧毁了。

赵弘赵一等已在安排离开巨鹿的种种事情，最难的莫过于决定留下三千人马牵制敌人，不让敌人发现离开的人。这三千人就是为了搅乱敌人的，说白了，就是留下来牺牲的。之所以说难，不是因为无人肯留下，而是要留下的人实在超过了三千之数，不得不一一劝走，甚至下令。

我已经决定让赵弘和赵一也一块离开巨鹿，当然还有石头，我正在思索怎样才能说服他走。

这次瓮城之战，我作为主帅，多得了不少经验，加上组队所获经验，足足升了7级，瓮城之战前我25级，现在升到了32级，虽不能说是一步登天，但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小奇迹，要知道20级后升级需要的经验已多的吓人，何况30级以后，简直需要海量经验了，这次所升的7级，如果靠正常打怪升级的话，那怎么也得半年以上了，所以，终究是杀人升级快。

我打算先去张角府通知飘渺公，再到校场去。这时，忽然系统公告：“太平天国灭亡！”

我大吃了一惊。游戏中所建国家的灭亡，有几种原因：建国之人可以解散，再就是建国之物的毁坏和建国之人的死去。《太平要术》还在我这里，张角又不可能解散国家，所以，张角还是没能坚持得住——他毒发身亡了！

这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个打击要是来早一天，就没什么瓮城之战了，那时黄巾军士气早已涣散，敌人就会攻破巨鹿。

没时间考虑其他，我来到飘渺公院子里，此时院中的材料都用光了，他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飘渺公背身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雪花落满了他的头上身上，他的身边放了几十个酒坛子。

“飘渺师父，”我轻声道，“该走了。”

“走？”一个苍老的声音无力地说道，“干嘛要走？这里有好酒好菜，无忧无虑，天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这里。”

我听到这个声音直吓了一跳，这是那个声音如洪钟的飘渺公么？几日之间，他竟似老了十几岁，连背也驼了，时间竟在他凝思中过的飞快。他是为了自己所出的瓮城的主意么？但是他并没有做错，杀人确实是为了救人。这本来就是一件残酷的事。

我不知该如何劝他，只得道：“别的地方也有好酒……”

“别的地方？”他生气地说道，“别的地方能和这里一样么？你速速离开，不要打扰我赏雪！”

我长叹了口气，在雪中伫立良久，始终不见他动一动，终于慢慢一步一步退出了院子。这也许是和他的最后一面了。

飞凤湖早已结冰，张角的慷慨之言，唐周的微微叹息，都已远去了。我从府中一路出来，伤感不已。天已经黑了，北风劲吹，那雪却下得紧了。

校场之上，众人齐集，前面点了数支火把。

我来到近前，一一与待走之人道别。等到了赵一身边，刚要道别，赵一说道：“大将军，我已决定留下。从黄巾起事至今，当初结义十兄弟，便只剩下赵一自己，想必他们现在正想念着我，我也有个希望，希望不久就可以再见到他们，一起把酒言欢，再叙兄弟之情。”他语气平静，但分明是沉痛之极了。众人皆为他落泪。

我不忍再说，又来到赵弘身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垂下的左衣袖，道：“一路保重！”无论他对我印象如何，其实我是很欣赏他的忠诚的，他就是离开的黄巾众人的领路人，相信他会做的很好。

赵弘似微点了一下头，这已经对我很客气了。

又来到诸葛第一身前，只是彼此紧紧握了一下手，他是极妥当的一个人。

再来到石头身边，我轻轻拍落他肩头的厚雪，道：“石头，你也走吧。”

“大哥……”

我打断他道：“大哥跟你不一样，死不了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们终有一天会再见面，你明白么？”

石头默然良久，说道：“好吧。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叹，我恐怕早已令他失望了：我不是无敌的统帅，甚至不是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他所崇拜的人应该是战场上奋勇杀敌，无畏无惧，智勇双全，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人群之中，忽然有一阵低沉的哭泣声。

我胸中压抑良久，此时忽觉一阵悲壮，再也压制不住，大声说道：“都不要哭！我们尽了全力，我们无怨无悔！我们已经用战斗向世人展示了坚不可摧的勇气和斗志！我们已经用鲜血向世人证明了我们没有放弃太平理想和信念，而且将永不放弃！我们可以自豪的对自己说，我们没有向命运屈服，而且将永不屈服！现在我们把黄巾都收起来，总有一天，我们会正大光明地再拿出来，告诉世人，黄巾犹在，而且将长存！现在，我命令——出征！”

人群沉默片刻，蓦地齐声喊道：“永不放弃！永不屈服！”声震数里。雪飞漫天，似也被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