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灵犀刚开始时不愿意教我箭术，原来灵族的箭法如此神妙，以我现在的实力确实不太容易学到，她是怕打击我的自信。

“这门箭术很难。”看着几百米外的树林，我思索着。

灵犀转头看着我，道：“这叫做‘心有灵犀’箭法。”

“心有灵犀箭法？”

“嗯。”灵犀点头。

这门箭术的名字倒是很别致……虽然很难，但未必一定学不会，关键是找到适合我学习的方法，像灵犀这种隔着几百米去射小目标的方法是不适合我的，我连看都看不清，这是内力上的差距。从易到难是个不错的方法。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说做就做。

“灵犀，我们去找大点的目标，你再仔细演示一下你的箭法。”我提议道。

“好啊，灵哥哥。去那边草原，常有出没的地鼠。”灵犀边说，边拉着我向北走去。

这个，我说的“大点的目标”不是指老鼠，因为老鼠并不大，而且在草原上有半米高的青草掩护它们，很不容易发现。我说的其实是那些等级不高的老虎啊豹子啊之类，如果能碰上一只乌龟那就更好，它行动慢防御高死的也慢，有利于我看清灵犀的箭法。但在灵犀看来，地鼠无疑已经是很大的目标了。

天空飘着一团团的云朵，太阳常被遮挡，阳光时有时无。风吹来，带着草原清新的气息，只见处处青草动荡，草原上三三两两分布着大树，树叶被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响声。

“灵哥哥，”灵犀忽然拉住我，小声道，“那边有一只地鼠。”

“在哪？”我没发现地鼠，只听见风声树叶声和其他杂音，只看见远近的青草都在随风晃动。

“在那。”灵犀手指着一个方向，“你顺着我指的方向看。”

“哦。”我答应一声，凑过去从她指尖看去。

灵犀小声说道：“灵哥哥，再往前看一点，再远一点……”

再远，超过八百米了，那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灵犀还在一旁指导：“当风吹过，草向西边俯低的时候，就露出了灰色的地鼠，它们一个个都吃的胖乎乎的，有太阳的时候它们的皮毛还反光呢，很容易辨认。它正在跑……”

灵犀的手平行移动着，我的视线也跟着移动，距离太远，本来就难以看见，这下更加看不清了，给个望远镜，没准我能看见“地鼠那灰色的皮毛的反光”。

她的手一直在移动，我跟着她所指方向努力瞪着眼看，时间一长，眼睛都有些酸涩了。忽然脸颊碰到一个光滑温软的什么上，原来是灵犀的脸。我急忙躲开。灵犀没动，只是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看来……我真得快点离开箭灵森林了，她这种眼神不像是在看兄长……

我转开头不再看她，眼光所至，正是风吹草低，忽然看见一个灰色的身影，它伏在五十多米外，一动不动。

“那是一只草原灰狼。”灵犀道。

“灵犀，它离我们这么近，你早就看见了吧。”

“看见了，它在那里很久了。”

“它为什么不逃跑？我们都拿着弓箭，它不害怕？还是它以为已经来不及跑了？”草原上的狼应该知道箭灵族的人都是神射手，它不跑，大概是因为它明白没机会。

灵犀微笑道：“它以为我们没看见它。”

“它真是大胆，想找机会袭击我们？”

“不是，”灵犀道，“它只是‘哨兵’，想观察我们的行动。”

“哨兵？”

“在草原北部有个狼群，首领是狼人……灵哥哥，那只地鼠要逃跑了，快射它！”灵犀道。

“奥。”我答应一声，其实根本没看见地鼠在哪，只是不好意思把“没看见”说出来。

“它在那。”灵犀伸手指出方向。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我平静一下，猛然拉动箭灵弓射去。那箭飞出约两百米，掉落到草丛中……

惭愧，箭落下的地方大概离地鼠还有两百多米。其实这次还是有进步的，至少比以前射的远。但这样一份成绩实在对不起灵犀这位“名师”，我也没“敢”看她。

弓弦微响，灵犀拉弓朝地鼠射去。我正看着地鼠的方向，无意中看清了这一箭：因为距离较远，飞行之中，它看起来下落幅度很小，几乎是一个平行的轨迹，当在草丛中飞行时，它似乎没碰到浓密的杂草，接近地鼠时，正是风吹草低的时候，它从地鼠屁股上穿进，那时地鼠正在埋头打洞。

我浑身一冷，身体向后一晃，震撼，仿佛看着那一箭向我飞来！如此完美的一箭，难以形容它的美丽，美丽而又致命。借助它的引导，我看见了几百米外不大的地鼠，当箭接近它时，它浑身的毛都直竖了起来。这时再向周围看，视野似乎扩大了许多，百多米外不再都是杂草一团，仔细看，其中还有一朵黄色的小花。我知道，自己的眼力变得敏锐了，分辨力也加强了。

灵犀的一箭引起了那只70级的灰狼的注意，我甚至能看见它恐惧的眼睛，那里面还包含了其他的东西，它在犹豫，因恐惧而犹豫，它知道自己跑不了，但动物的天性一直在驱使它逃离危险。

射不着地鼠，射只狼也不错，它也有70级呢。我毫不犹豫抬手向灰狼射去。

“等等！”灵犀在一旁道。

箭已射出。我看向灵犀，见她正看着那支飞出的箭。箭没射中，我十拿九稳的一箭射空了，那只狼离这里只有五六十米。奇怪的事，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在箭命中灰狼的前一刻，它向旁边动了一下，轻易地躲开了攻击，然后夹着尾巴向前跑。

“时机不对，”灵犀解释道，“它已准备好了躲避你的箭。灵哥哥，你可上了它的当了！”

“狡猾的狼！”我看着它逃跑的方向，来不及射第二箭了。

灵犀笑了笑，一箭射去，箭支越过灰狼头顶急速下沉，逼得灰狼改变方向。灵犀再射数箭，那灰狼竟被逼了回来，只在一个圈子里打转。一会，灰狼突然停下，灵犀也就不再射箭。

“灵哥哥，你知道了么？”

我不确定，她发箭速度太快，这几箭我都没能看清。灵犀说我刚才射箭的时机不对，但我没观察清楚她是怎么掌握时机的。

“灵哥哥，你看它。”

“嗯，它害怕了，不敢逃了。”

“才不是呢，它敢，只要我先放箭它就敢逃。”

“那是为什么？你一放箭，它就要死了……”不对，好像灵犀说的也有道理，后发制人，对于灰狼来说，与其胡乱逃跑，不如等看清箭的方向再做行动，它全神贯注之下，确实很容易躲避袭向它的箭。现在它知道不是灵犀对手，所以它不敢轻举妄动，它在等，等灵犀先放箭。而灵犀呢，她也在等，等灰狼先动，那样箭就能很轻易的射中它了。

时机，应该是在那么一瞬间，对手将动未动的那一瞬间，“将动”是暴露了自己行动的方向，“未动”就是挨箭的时候了。

这道理说来简单，但要准确的判断对手的行动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简直不知道从何入手，眼睛么，别指望对手的眼睛会告诉你真实的想法，有时他还会故意欺骗。

我摇了摇头，大概要等内力达到灵犀的水准才有可能“看穿”对手的行动吧。

灵犀忽然道：“灵哥哥，你看它的动作，仔细看它的后腿。”

灰狼的身体紧绷，后腿弯曲，它随时准备着躲避和逃跑。灵犀想告诉我什么呢？再仔细看，灰狼身体不动，那是它害怕被灵犀所制，但它的后腿好像有些动作，它把力量集中在后腿上，以便能随时改变躲避的方向，这么说……只要知道它的力量集中的地方，仔细观察，就不难判断它的行动。具体到与玩家或者NPC对战，只要知道对手的内力集运的地方，就不难判断他的意图。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说的这种情况。

刹那之间，一种制胜的理念在我心头狂跳，不止是箭术，其他的枪法和刀法也能运用得到！联想到以前，在打那些二三十级的怪物和跟战场上那些NPC士兵作战时，如果我能早悟到这个理念，那收拾他们真是绰绰有余。

这种理念不妨称之为“看穿”，就像有透视眼，可以“看见”对手的内力流动情况。当然，这只是一种形象的比喻。而在对战武功比自己高明的对手时，对手的“看穿”又往往强于自己，所以，非得拼命练习武功不可了，可惜孙坚的古锭刀法还学不了，不然我的武功应该比现在高强数倍。

灰狼仍是不动，这就导致了另一个问题……

“灵犀，如果它一直不动，你会怎么做？”

“第一个办法就是等，等它的气势减弱到无法承受压力，它自然会动。不过，我更喜欢第二个办法。”

灵犀忽然射出一箭；灰狼急速躲避；灵犀早已搭上第二支箭，却没有射出去，而是看向我。

果然还是第二个办法好：逼它动。灰狼躲得过第一支箭，但只要灵犀速度快，在它身体动的时候就是它中第二箭的时候。

说来简单，还需要不断的练习。灵犀把灰狼留给了我，我正好用来练习一下，试试新领悟的方法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