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作者:野生QQ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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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虽然有点玩世不恭,治国的理论水平和实践能力都不高,但他有一个长处,他热爱军事,在豹房和宣府都经常率领太监们模拟实战,还在宣府与非常有名的鞑靼小王子所率的部队打过仗,他的“胜利”的直接结果是,在其有生之年,鞑靼军再也没敢侵犯宣府。

朱厚照从太监张忠手里夺过军权之后,立刻把目光转向皇宫的各个交通要道,并遣人颁口谕,要求直隶各军迅速勤王。

他命令集合了一万多皇庄奴仆、宫婢阉人,利用黑夜的掩护,每人点两支火把,每架马车上点十支火把,浩浩荡荡向驻扎在城外南郊牛首山的上直卫大营进发;此前,已经有十数道各类前后矛盾的虚假命令发出,甚至还有一道恩威并施的圣旨,让成奉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以后,朱厚照亲自带了几十骑星夜驰往江彬大营,惊得平虏伯等将军们呆若木鸡——这家伙根本没有收到来自朱厚照的“圣旨”,当然也不排除谷大用根本没有向他宣秘旨的机会吧——但朱厚照却毫不客气地夺了他的兵权,把他暂时羁押在营中,并立刻提拔了愿意为皇帝效忠的诸多将领上来,掌握这些边军精锐。

另一方面,谷大用也说动了太监张永,原本张永这个人谨小慎微,在刘谨之后就一直兢兢业业地服侍正德,被威胁到“武定王”阵营之后,始终表现得不如谷大用抢眼,但事实上他也是非常厉害的一个人物,趁着现在这个翻身的机会,他凭着曾提督过军务的威名和一些老部下的拥护,成功地掌握了南京内城三个城门的防务,不过他的计划并不是百分之百实现的——琼佩斯曾对下拨给他的几支队伍经过了严厉的整训,因此,暂时两派间的交火和争夺非常激烈。

不过,这一切,在朱厚照带领边军在两个时辰里到达城西石城门之后发生了变化。

足足5万愿意跟从正德的边军精锐,沿途打起“清除叛逆”、“恢复正统”的旗帜,帮助张永击溃琼佩斯的队伍,随即两支人马汇合迅速南下,猛攻牛首山大营。

见到朱厚照亲自上阵,对成奉打击着实不小。不过他也没有就此气馁,而是采取散布虚假情报的方式,称皇帝被谷大用等阉党利用,这些太监们妄图回到刘谨时代,与天下为敌,又多派军饷,鼓励军士死战。

当天的战事激烈到白热化的程度。

尤其在皇宫中,由于谷大用清楚的知道刘娘娘在正德皇帝心中的地位,因此他命令张忠无论如何,也要从公爵卫队手里夺过刘氏,哪怕战死一半都在所不惜。

正因为如此,公爵卫队经受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所有的卫队成员都在用火枪超过负荷地发射着子弹,但没有多久,他们的火力接济不上,趁着部分士兵躲入掩体冷却枪支的时间,约15名卫队战士拔出长刀,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肉搏。

在抵抗半个时辰之后,这些精锐中的精锐全员阵亡,不过在他们的面前,更躺着数以千记密密麻麻的敌军尸体,加上火枪取得的成果在内,金水桥后、奉天门前的大广场上,每寸地方几乎都被血液覆盖了,到处都能看得见倒伏的尸首,在愈发冰冷的寒风中萧瑟地染成白霜。

坎恩中校的救援,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们击溃了正面包围上来的2000人马,击毙了两名千户级的军官,但是敌人实在太多了,凭着他们的上膛很慢的火绳枪已经不足以在重重包围下找到突围的捷径,在会合了公爵卫队残余并且死战之后,他们恐惧地发现,希达爵士不见了踪影,而坎恩中校被流矢射中左眼,陷入了昏迷中。

那种惨烈的场面不用过多的形容,背着刘良女逃出来的士兵,加上他的战友,一共不足40名。他们翻过高高的城墙,利用绳索和铁爪脱离了危机。随后,为了引开后面赶上来的无数敌人,他们洗劫了一家客栈,抢了5匹马和1架双辕马车,除了25名最精锐的卫队战士之外,其他人留下来,在巷道里狙击敌人并拖延时间。

城内的枪声、喊杀声和火光整夜未停。

城外牛首山大营的状况同样不容乐观。

成奉为了防止异己的渗透以及有人假传圣旨,一口气杀掉40名被怀疑可能与“阉党”有关联的军官,在此之中,他也提拔了大量的下级军官充实队伍,引起了营里比较激烈的动荡。

不过这一切在铁与血的斗争中,显得却异常苍白,与边军的殊死作战,甚至使狠狠过了把瘾的朱厚照也不得不服软,他连连命令稳住阵脚并且暂时性地向后撤退,当天夜里,他的部队已经被对方击退了足足十五里。

利用黑夜的掩护、突然的袭击、出其不意的地道事件,加上兵员极大的优势……这一切因素导致南京城在短短12个沙漏时中便被正德皇帝朱厚照重新夺回到手里,虽然他并没能控制得太久,但对于塞拉弗公爵阁下战略部署来说,却无异是最为沉重的一击!

朱厚照嗜血般鏊战一夜之后,趁着冬天的黎明来得迟的机会,心满意足地对身边的张永说道:“卿以为朕此战与十年前诛刘谨比,何如?”

“刘谨,一贱仆耳,而武定王,国家之宗亲,武功绝伦,手握兵马十余万,皇上能从容定之,足见唐宗、汉武之雄也!”

朱厚照哈哈大笑,“此言正合朕意,张卿,朕欲绝此人枭雄之志,汝以为三十日内,可乎?”

张永微微摇头,作揖长拜,“皇上请三思,朱九郎兵舰方在江中游弋,且其执掌帅印经月以来,诸水寨团营战、巡船皆为掳迫,其铳既强且远,威力无比,南京已成其禁脔。当前根本无法抵御,为皇上计,此时若还都北京,一面号召勤王之兵,一面改善火器、良铳,徐徐图之,方可有取胜之机。否则,事恐不谐矣!”

朱厚照听到张永这一番解说,不禁皱眉良久,现在南京的确是在塞拉弗舰队炮程之中,恐怕从江边打到皇宫也不能让人意外吧?除此之外,朱厚照起兵仓促,玉玺又没有从塞拉弗那里取回来,一时间也发不了合适的诏命。加上军事力量的匮乏,让已经被公爵阁下打怕了的人都有点丧失信心,更何况像朱厚照一样接受长期囚禁又受到塞拉弗最经常“心理关照”的家伙呢?

而且还有一个令政治低能的朱厚照感到非常郁闷的地方,那就是“朱九郎”的身份问题,通过几次朝议以及塞拉弗公爵阁下刻意的造势之后,无论是大明国的百姓、臣子,还是皇亲宗室,甚至连朱厚照本人都潜移默化地不再怀疑朱九郎王爷的身份了。

并且,这位亲王的治政能力,也是令朱厚照既畏惧又嫉妒的,这几个月的软禁生活,让他的自卑与失落情绪上升到了极点,他希望自己能够掌控一切,但是他同样不排斥一个能干的手下,刘谨不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吗?

况且,朱厚照在恢复了自由之后,回过头想想,这位王叔并没有像钱宁、江彬等人那样一味地迎合自己,让自己沉迷在美色和玩乐之中,令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坏,吃多少补药都没有用处;而武定王却是强制自己通过运动和禁欲的方式来恢复体质,现在看来,这种方式更有效果,每月一两次的**,让朱厚照彻底体会到强壮和持久的快感,让他精神奕奕,自信复苏;而这一晚他骑马领军驰骋竞夜,竟然不觉得太过疲倦,使他更加相信了武定王给自己制订的苛刻的训练方式,并没有半分害他的意思。

这种复杂的情绪,令朱厚照作出决定之前,多少有点难以言状的惆怅味道:多么能干的一个臣子啊!如果他忠心于朕,能够为朕分劳,这该多好!可惜,此人究竟有狼子野心,就像当年不臣于周的郑庄公一样,为了不使大明江山易帜变色,为了保住“礼乐征伐”自正德出的独特地位,朱厚照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个王叔,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而甘心,就像他才得自由,就命令将监禁中的宁王朱宸濠处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