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陷阱
作者:纪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05

莫天悚跟在格茸身边,远远的格茸就道:“三爷,别让凌爷他们跟过来。”莫天悚甚是诧异,还是回头道:“凌辰,阿山,你们就等在这里。”凌辰停下,皱眉道:“三爷,这里根本就不是央宗小姐住的客栈啊!”莫天悚一愣。格茸低声道:“三爷,央宗小姐不想别人知道,临时搬来这里住。你见着她就明白了。”莫天悚点点头,回头道:“凌辰,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真有事你也能看见。”凌辰有些不情愿地停下来。

格茸领着莫天悚急匆匆地朝客栈走,刚到门口,一个护卫队员飞奔出来,惶急地道:“队长,你刚走就小姐就发现。小姐发脾气不准我们跟着,自己一个人骑马出去了!”

格茸神色大变,叫道:“小姐朝什么方向走的?”队员道:“我们还是远远的跟着,发现小姐是朝北门外的凤凰山走的。”

莫天悚回头一挥手,大声道:“凌辰,你回去多叫几个人出来,一起出北门去找央宗小姐。”

格茸却叫道:“慢着!凌爷,你别过来。”把莫天悚拉到一边,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三爷,你知道小姐在为什么搬家,在发什么脾气吗?她察觉自己有孕了。我来找你她都不愿意,你还叫其他人去,不是要她的命吗?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叫凌辰和阿山都回去,自己跟我出去找找小姐!”

莫天悚顿时急了,回头吼道:“阿山,快点回去把挟翼带来!”另外一名护卫队员牵着两匹马出来,急道:“三爷,没时间去牵挟翼了,你们骑这匹马吧。”莫天悚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也的确非常关心央宗,不及细想,翻身上马,对凌辰大声道:“一个人也不准跟着我!”和格茸一起飞奔而去。

凌辰神色大变,眼看追不上,气急败坏地跑进客栈中,抓住护卫队员道:“再牵几匹马出来。”不想那队员道:“没有马了!”凌辰大怒,回身叫道:“阿虎,快,去马厩看看!”自己一把抓住那队员的衣襟,冷哼道:“要是被我发现这是一个圈套,我连你们家小姐一块宰了!”

向山走过来,诧异地道:“凌爷,央宗小姐不会骗三爷吧?”

凌辰气哼哼地道:“央宗不会骗他,可是格茸肯定会骗他!这里根本就不是央宗的住处。三爷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哪里这么巧就只准备好两匹马。”

刚刚说完,阿虎气喘吁吁地跑出来,摇头道:“凌爷,这里真的没有马了!”

凌辰掉头就朝回跑,急道:“快点回去,多找些人马出去找人。”

莫天悚和格茸出城门,格茸就岔上一条小路,却不是去凤凰山的方向。莫天悚也觉得很不对劲,笑着问道:“格茸,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格茸神色显得很慌张,色厉内荏地怒道:“这是开玩笑的事情吗?你要是不相信你就自己回去。万一小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看你日后良心能不能安宁。”

莫天悚莞尔,想起昨天央宗被格茸着着急急地叫走,说不定这又是央宗的一个花招,这些日子是冷落了她,陪她玩玩就当赎罪吧,于是不再出声。格茸明显是松一口气。又朝前跑一阵子,就见一个穿着藏装的女人背影进入路边的一间茅屋中。

格茸道:“还好,小姐没有走远。”翻身跳下马背,朝茅屋跑去。莫天悚好笑地摇摇头,央宗还真什么谎言都敢说,于是也下马跟过去。格茸已经进入房间中,莫天悚也只好跟进去。推门却没有看见央宗,格茸用左手拉住莫天悚的手,右手快如闪电地拿出一根银链子来。莫天悚眼尖,看出那居然是和左顿当初用来对付婴鸮银铐链一样,只是要短一些,仅仅两尺长,便没有挣扎,被格茸顺利将链子铐在他的右手大拇指上。格茸将链子的另一边铐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上,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大笑道:“莫天悚,这回我看你还朝哪里跑!”

莫天悚莞尔道:“我本来也没想跑。叫你们小姐出来吧!”

格茸得意地笑笑道:“小姐在里面,我们一起进去。”带头朝里屋走去。莫天悚轻叹,只有跟上他的步伐。里面却是一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房间,刚才的那个藏女站在最里面,背对着门口。莫天悚看她的背影比央宗胖不少,皱眉道:“你是谁?央宗呢?”

那女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护卫队员假装的。莫天悚高声叫道:“央宗,快出来!你想怎么玩。我陪着你就是了。”

格茸将一颗药丸丢进最里咽下,森然道:“你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着小姐了!”硬拉着莫天悚朝前一冲,地面忽然陷下去。格茸和莫天悚一起坠落下去,一直落了足足三四丈才停下来。成都的地下水位相当高,陷阱下面是比膝盖深一点的水。格茸抬头道:“好了,封起来!”上面的人犹豫道:“队长,真的要封吗?”格茸怒道:“封起来!等小姐平静下来就带小姐回去。”上面的人点点头,神色凄然地朝下面看看,果真拿着一块铁板盖上陷阱口。陷阱里一下子变得黑漆漆的。

莫天悚摸出荷包里的夜明珠挂在胸前,仔细打量陷阱,整个陷阱不大,仅仅三尺左右,方不方,圆不圆的,四周全是土壁,高也不算很高,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叹道:“格茸,你干嘛?这样恨我?你们官寨我都上去了,这里我会出不去?”

格茸道:“要不是怕你有办法出去,我还不陪着你了呢!带着一具尸体,我看你怎么出去?”

莫天悚大惊道:“尸体?你什么意思?”抓起格茸的手腕,摸上他的脉搏,更是吃惊,忙摸出一颗解毒丹来递给格茸,气道:“你干嘛?真就这样恨我?你吃的是什么药?”

格茸一掌将解毒丹打进水里,扭头道:“是砒霜,你解不开的。”说着嘴角鼻子耳朵都朝外开始流血,人也有些站不住,缓缓朝下倒去。

莫天悚急忙抱住他,又拿出一颗丹药硬塞进他的嘴里,皱眉道:“有你这么傻的人吗?你吃的绝对不仅仅是砒霜,告诉我,还有些什么。”

格茸不肯再出声。莫天悚喃喃再次道:“你干嘛?真就这样恨我?”格茸还是不肯出声。莫天悚长叹一声,低声道:“听着,你真要死了,我带着剑呢,一剑剁下你的手我就出去了。配合一点。坐下!”格茸一愣,也顾不得下面全是水,只好坐下,还有些不明白地回头朝莫天悚看看,喃喃道:“为什么救我?”

莫天悚瞪他一眼,动手脱下他的衣服,想丢地下,看看地下全是水,又把衣服全部披在自己身上。道:“忍着点!”摸出一包银针,正要动手,手上的链子嘀哩郎当的,还连着格茸的衣袖,非常碍事,又摸出一枚钢针来开锁。他开锁的技术还是在孤云庄学的,谈不上好,半天连点动静也没有。着急起来,不禁可惜身上带的不是烈煌。否则一剑下去,链子肯定得断。

格茸七窍的血越流越多,人也摇摇欲坠的坐都不大坐得稳,还是哈哈大笑,有气无力地道:“你打不开。我找谷正中试过,他都打不开。这不是左顿大师设计的那根,是你大哥设计的。链子是玄铁打造的,即便是你有幽煌剑在手上也砍不断,何况你没有幽煌剑。要不是为了找这玄铁,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

莫天悚气道:“你准备得可是够充分的!”还剑入鞘,咬咬牙,左手拿起银针一根根扎在格茸身上。格茸的七窍几乎立刻就停止流血,但格茸也迅速软下去,全靠莫天悚扶着他才没倒在水里。这方法乃是蕊须夫人上次给莫天悚拔毒的方法,被莫天悚学会。不过莫天悚随身携带银针数量不够,能扎的穴道有限之极,也没办法洗药浴,毒拔出得一点也不干净。且莫天悚也知道此法急攻硬泄,极损人精气,穴道全部都扎完,格茸也禁受不住,看看差不多就拿出三颗归一丹塞在格茸嘴里:“快点吃下去。”然后才把银针一根根取下来。松一口气,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膝盖一软,也坐到水里去。

格茸还是没有一点力气,却挣扎着想去扶莫天悚。莫天悚直摆手,半天才停止咳嗽,喘息道:“省省吧你,别拖累我就可以了。自己把衣服穿上。”站起来朝上看去,沉吟问:“上面锁死没有?”

格茸低头道:“当然锁死了。我知道你有霹雳弹,叫人用了三根钢条卡在上面,还堆了很多东西,用霹雳弹也炸不开,你绝对出不去。此刻小姐多半正在和尉雅芝打架,南无他们一定在劝架,没空来救你。就算是他们会来,也找不着这里。”

莫天悚摇头叹气道:“反正我也出不去了,告诉我,谁教你的?”格茸低头道:“我自己想出来的。”莫天悚不屑地道:“就你那脑袋瓜子,想十年也未必能想出来。算了,问你也白搭,不问你。我自己出去找答案。”拉着格茸来到边上,扶着格茸靠土壁坐下,自己却拔出匕首开始挖土。

格茸发晕,迟疑道:“你想靠匕首挖出去?”莫天悚没好气地道:“是啊!挖个十天十夜,挖出一条通向上面的地道,我们肯定能出去。”

“≡”裂开以后,下面是一个丈许见方的房间。四周密密麻麻得贴着符箓,有新有旧,重重叠叠的不知道有多少。天花板上水光滢滢却没有一滴落下来,“≡”符号发出蒙蒙白光,使得这里的光线就像阳光下一样好。莫桃四处看看,周围一共八道门,抓头道:“现在我们走哪里?”没听见薛牧野的声音,扭头一看,薛牧野如痴如醉地看着墙壁上的符箓出神,忙过去捅他一下,大声道,“喂,你发什么神经?我们走哪边?”

薛牧野终于回神,喃喃道:“不愧为天下玄门正宗,高明,实在是高明!二爷,你爹当初一定就是到的这里,不知道他揭了多少符箓下去,真可惜。”说着又凑到墙壁上去仔细查看。

莫桃也朝墙壁上的符箓看去,只觉得乱七八糟的,看不出个明堂,叫道:“薛牧野,你不是想在这里一直看下去吧?我们该走哪道门?”

薛牧野舍不得得很,道:“你再让我看一会儿。要不是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有机会窥见正一道的奥秘。你看看,这里的符箓全部是以‘鬼’字为符座,符脚则各个不同。”

莫桃凝神望去,对符箓上朱砂画的花纹一样的东西还是胡涂,皱眉问:“符不是一个字吗?还分符座和符脚?”

薛牧野失笑道:“我可实在不明白张天师怎么会要你下来。每一道符都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即符座,符脚,符窍。一般而言,上下结构者,上为符座,下为符脚;左右结构者,左为符座,右为符脚。三部之中又尤以符窍最为紧要。窍者,玄窍也。人天一体,符法同源,一道符的功用灵验与否,关键在于有无‘玄窍’。天有窍则鼓舞万物,地有窍则洞海归源,人身窍则动静神灵,‘玄窍’总天地之玄关,合阴阳之至道。你看,这几道新的符箓一定是张天师画的。所谓‘画符容易通灵难,丹凝神聚为真功’,张天师的功力可也深厚得很呐。你看见这么多符箓,照着画画试试,看有没有用处。唉!只可惜我也没看出这些符是怎么运用符窍的,看来修为还是差啊!你知道张天师多少岁吗,他已年过花甲,看起来不过四十许。”一说三晃,感叹不已。

莫桃的头又听大了,气道:“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可是要走了!”气哼哼地随便选了一道门就想打开。

薛牧野一把拉住他,吼道:“你疯了!那是惊门,你不要命了?”

莫桃抓抓头,愕然道:“原来这八道门就是奇门遁甲里的休、死、伤、杜、开、惊、生、景八门。那我们该走生门了?”辨别方向,朝生门走去。他只从书上看过奇门遁甲,从来没有见过实物,刚开始还没认出来,被薛牧野一点,却已经明白。

不想薛牧野又一把拉住他,啼笑皆非地道:“我们是来找刑天的。刑天是什么人?被黄帝砍头的人,能在生门里面吗?走死门才对。”

莫桃下镇妖井以后就晕头转向的,忍不住嘟囔道:“死门?别我们进去就再也出不来!”拔出无声刀握在手里,壮壮胆才朝死门走去。

薛牧野推开门,和莫桃一起走进去,笑道:“我可还从来也没见你怕过呢!桃子,告诉我,你这么急跳下来,是不是想躲着林姑娘?”

死门后面是一条寻常之极的地道,几团绿色的鬼火在地道中飘来飘去,显得有些阴森森的,却什么危险也没有。莫桃松一口气,还是不敢放下大刀,戒备着缓缓朝前走,喃喃道:“这就是死门吗?连符箓都没有一张。”

薛牧野道:“符箓都在刚才那个房间里呢。喂,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你问题呢!我够义气陪着你出生入死,你未必连几句真话都不告诉我?”

莫桃冷哼道:“别说得那么好听!你是来看人家正一道奥秘的。刚才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薛牧野莞尔道:“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在嫉妒罗天。哈哈!看你平时闷声不响的,原来这么会嫉妒人!”

莫桃沉默片刻,惆怅地道:“你知道也无所谓。冰冰刚跟我那两天还不错,第三天就开始为罗天担心。我实在是不明白她,在罗天身边的时候,她总是来找我,我还以为她心里就只有我呢;可是她和我在一起,每天至少要念上罗天的名字五六次。那天我带冰冰一起回泰峰,无论如何她也不该看都不去看泰峰一眼,丢下我就跟罗天走。”

薛牧野愕然,低声道:“可是那天林姑娘的爹千里迢迢地找来了,她不回上清镇也说不过去啊!”

莫桃摇摇头道:“我也没说不要她回去。她完全可以先跟我去泰峰,把行李都放在泰峰,然后叫我陪她一起去上清镇。难道我还不陪她吗?最少她也不该和罗天一起回去。看见罗天那副嘴脸我就气,她还和罗天那么好!”

薛牧野轻叹道:“罗天的确是对林姑娘很好,你硬要林姑娘忘记罗天是不现实的。我觉得林姑娘说得不错,她没有逼你和三爷划清界限,你也不该逼她和她的朋友划清界限。”

莫桃怒道:“你也曾经听见过的,在山洞里的时候是她自己说她不在乎背叛师门,可是一旦让她动真的,她又那样为难!现在我没有逼她,我受不了,我只能选择放手,她还来找我干什么?”

薛牧野皱眉道:“桃子,你不用把别人说的每句话都计较得如此清楚吧?这世界不仅仅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还有深深浅浅的灰色。你干嘛?不管什么都是这样黑白分明的?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好的时候大街上也能搂在一起,可说分手就分手,话也不能说两句。你当真就如此潇洒?”

莫桃被薛牧野说恼了,瞪眼吼道:“那你说我怎么办?”

薛牧野忙道:“别发火。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我们呢,心浮气躁可是没有一点好处,说不定会把我们两人的命都搭上。”

莫桃长叹一声,朝前面看去,咕哝道:“这条地道真长,不知道还有多久才到头。喂,你以后别叫我二爷,就叫桃子好不好?”

薛牧野点头笑道:“那你也别叫我薛兄,也叫名字吧。我小名叫阿曼。阿曼是畏兀儿语平安的意思。”

莫桃笑笑,忽然问:“阿曼,你有没有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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