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管家撑了这么多句，杜历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基本上算是瞎白活。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换一个防备对象，如果杜历这么说，没准儿朱管家还会夸奖他沉稳也说不一定。

可是这换着小鬼子就不一样了，现在杜历也回过味来了，当初这老爷子和朱管家当初既然加入过义和团，经历过那些事了，他们心里对老外也就有了一种别人所没有的痛恨。

如果说得更直白一点儿，那就是朱管家的老小孩儿脾气了。平日里藏着掖着，千防万防的那都是正理儿，自古以来官匪就不是一家人，该有的默契不会少，该有的对抗也就更不会少了。

可是，如果这防备的对象换成日本人，朱管家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了。显然，他觉得可以对无能的官兵低头，因为这官匪自古就尿不到一个炕上。可是，对小鬼子低头，那可比杀了朱管家还难，因为当初他们就不得不低头，这口气足足憋了二十多年，杜历这下子算是正正的撞上了。不过，朱管家这通邪火也得是时候，恰恰好给杜历提醒了，也算是让杜历从魔怔里面警醒了过来。

警醒归警醒，杜历可不想一直看着朱管家的脸色赶回庄子，还是得转移一个话题才好，不然就这么走回去，让老爷子看见，让朱管家这么气鼓鼓的一说，指不定又得挨啥骂呢。

“朱爷爷，这老爷子祝寿咱没见啥动静啊？您的给我参谋参谋，咱得跟老爷子送点儿什么寿礼为好呢？”

“能有啥动静，无非就是置办一些吃吃喝喝的。再说了，这次老爷子庆寿又没有打算招呼周围的乡亲，能有啥动静？到时候，连你父亲也指不定能不能来呢，我看老爷子也没有请他的打算。”

“也就是说，这次庆寿，来的也就是那些个老爷子的徒子徒孙了？”

“也就是为你，专门整的这么一出，老爷子向来就不兴这套，六十大寿你还记得吧？也就来了几个乡亲，其他的倒是想来来着，老爷子却早早的就派人前往，阻止了他们，这一次倒是老爷子主动请客了，这些人还不知道高兴成啥样呢。”

朱管家刚才的这股邪火，本来就有些无头火的意思，杜历这一转移话题之后，其关注焦点也就跟着转移了，其话语里的感慨是个人都能够听出来。而眼瞅着总算是消火儿了，杜历也就搭上这个话头儿接了下去。

“那么朱爷爷，我这些天就不回山了，就呆在庄子里得了。”

“那山上的事情咋办？全部交给海子？你别忘了，这些天陆陆续续的有人回山了，有些人可是老资格，海子管不住他们。”

“这样啊，那我还是先回去吧，过两天再下山。对了，您还没有说呢，老爷子生日，我送啥好？”

“送啥啊？年前那块玉佩已经让老爷子乐得找不着北了，还送的话，其他人就算是送一座金山银山来，老爷子都不乐意看了。对了，今晚回去看到老爷子，你可别露馅儿了，要是让老爷子知道是我泄露了秘密，可有得瞧了。到时候，你就别怪我把事情兜出去，如果老爷子知道你那么怕日本鬼子，你说会咋想？”

听到这话，杜历还真是欲哭无泪，可最大的问题却是在这方面他确确实实硬气不起来。虽然，他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也给自己以后规划了一条似乎对得起良心的路。可是，这样的选择说到底还是自己怕死造成的。所以，他才会一边对鬼子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边的防备已经出正常范围，有些神经质在里面了。因为，杜历确确实实是怕被鬼子知道了，那么他也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呵呵，怎么了，不高兴了？我知道，你的做法是对的。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是。以后，就按照你的办，那些跟随你出去行动的人，我也会帮你把把关的。不过，其实这方面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许大棒子基本上算是整个东北历史最悠久的绺子了。但是，我们在山上的人手却从未过三百，那就是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他们当中就没有一个孬种，你就放心好了。”

看到杜历没有反驳，朱管家有些奇怪，还以为自己的话伤着杜历了，赶紧宽慰到。虽然觉得杜历的这种主张，和他们一直接受到的教育有些相违背。可是，不得不承认其有道理。而且说到底他们一直也是这么干的，无非杜历要求得更加严苛而已。

“没有，只是在想问题。老爷子的生日礼物怎么也得准备准备，没有招呼客人也就罢了，这有客人，怎么也不能空手上门不是，还真是有些为难，再加上，这时间也不赶趟了，真是的。”

“这还真是个问题哈，到时候你上门不带礼物，那些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不怎么乐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外公在他们心里，那基本上就是天，你外公让他们向南，绝不会向北，你外公让他们坐着，也绝不会站着。他们都来祝寿了，你这个外孙连礼物都没有准备，还不让他们把你当成不孝之辈？那样一来，麻烦可就大了。要不？我去老爷子那里把那张玉佩拿来，等生日那天就当生日礼物？”

先前这话还像是真心实意的为杜历担心，可是这后面两句怎么听怎么像是幸灾乐祸。杜历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有这么办事的吗？

“对了，老爷子的老寒腿是不是又犯了？”

“是啊，早年练武的时候落下的病根，这么多年了，医生也看了不少，也没见好，这天气一有变化就疼。”

“我记得年前海子他们猎了一只上好的白狐，虽然现在这个时节送护膝有些不合适。不过，有白狐皮包着，这换季时，寒腿作的也会轻松许多吧。”

“什么不和时宜啊，虽然天气暖和了不少，可是这不还没有解冻不是吗？正好。我说你这个小子，白狐皮啊，这可是好东西，别糟蹋了，就送一张白狐皮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们请专人缝制，你们山上可没有几人会这手艺。”

“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