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冲突
对于郭松龄的这种话语，杜历虽然谈不上完全免疫。()但是，也不会太过介意。不过，本来就觉得郭松龄这老小子，是在针对杜历的林达忍不住了，转过头来就已经扬起了手。
“回来。”
这个时候，林达的意图已经表露无遗了。其实，按照杜历心底深处的想法，那就是让林达这一巴掌拍下去。也让这个罗里啰嗦的老头子尝尝滋味儿。至于后果，他懒得去想，也懒得去考虑。
但是，这也只能是心里的想法而已，真要把他付诸实施，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毕竟，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拥有各种各样限制，总是让你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一切事情。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林达虽然满心的不甘愿，也不得不悻悻的转身回去了。不过，他扬起手的时候，和他几乎在一条直线上的郭松龄除了震惊以及深深的愤怒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倒是，他们身后的张学良却看得清清楚楚的。因为，在林达扬起的手掌心里，有着一张泛黄的纸张，而在这纸张上面，有着一些乌黑的类似于墨汁之类的东西。只不过，唯一的不同就是，它更加黏糊。至少，林达扬起了手，它也没有流动的意思。
看到这个，第一瞬间带给张学良的感觉，那就是深深的疑惑。然而，再回想到先前，也是这只手，已经伸到了郭松龄的背后。然后，在看看郭松龄那干净，整齐，笔挺的将官服，再想象这身衣服上，突然多了一大团乌黑的污渍，张学良也不由得摇头苦笑。
在愤怒的同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从他的心里涌出来。因为，在他准备发怒的时候，总算是想起来了杜历他们的身份，那就是他们是土匪。土匪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肆无忌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之相符合的就是无组织无纪律。
对这一点儿，张学良可有着深深的感触。毕竟，张大帅可有一班老家底就是土匪出身。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他们身上的匪气儿已然消失不少。但是，时不时的冒出一些东西来，依然让人头疼不已。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张学良了。他的任何一个名头，在他们那里都行不通。只要是，他们看不顺眼的，绝对是毫无顾忌的一番训斥，很是让张学良有些下不来台。
而想到，眼前这批人也是土匪，而且还即将为他们训练一批他从未听过。但是，他们父子都抱有期望的精锐部队出来的时候，他的脑瓜仁疼得直跳。如果，训练出来的部队，和他们一样，那这样的部队拿来又有什么用？看来，是得就这个问题和老爸商量一下了。别到时候，为他人作嫁衣裳。
脑袋里面正在转悠着各种念头的张学良，没有发现郭松龄那气得浑身直颤的身影。如果，他早点儿发现，那么他就明白，这是他那亦师亦友的郭松龄，已然气得不能自己了。那么，他肯定会想办法化解郭松龄的怒气，事情也就不会发展到后面那样不可开交的场面了。
毕竟，从一开始张学良就一直在避免和杜历正面冲突，为这在其他人眼里就有些委曲求全的意思了。当然了，张学良能够如此，那是因为他明白，杜历根本就没有针对他的意思。或者说，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他，或者说是他身边的郭松龄给挑起来的。
虽然，以他的地位，永远不可能害怕杜历。但是，也正是因为他的地位，使得他永远都不愿意得罪杜历。因为，杜历已然用他的‘才智’征服了张家父子。先不说他练兵的能耐，那个还没有得到证实。至少，他对世界大势，对华夏大势的把握，让张家父子还是有些折服的。
作为坐拥东北三省的大军阀，他们也养有一大批的所谓专家学者，也有着属于他们的，类似于后世美国总统智囊团的存在。这些人，需要做的，就是给他们分析现今的局势，为他们以后的行动提供依据。
但是，杜历的分析，似乎没有那么多的论据，也没有那么多的数据提供支撑。但是，杜历的分析，却是一环扣一环，简单易懂，而且还言之有物。至少，胸无点墨的张作霖，能够轻易的听懂。而不是像那些专家一样，绕得张作霖晕晕乎乎的，最后只能够听一个结论。
这样的人，即便是张学良对他有些小不爽，但是绝对不会妨碍张学良任用他的决心。但是，现在的局势，似乎正朝着失控的边缘发展。因为，愤怒的郭松龄，发出了一声怒吼，这声怒吼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两个字。
“来人。”
听到郭松龄愤怒的声音，原本在外面聊天打屁的两个警卫员，就如同出弦的箭一般快速的跑了进来。而张学良的警卫，虽然没有听到张学良的呼喊。但是，听到郭松龄的喊叫，但是张学良却毫无声息，就不由得他们不往最坏的情况去想。虽然，指挥所里根本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但是他们依然吓得肝胆俱裂的跑了进来。
郭张二人的警卫先后跑了进来，原本已经握到枪柄上的手，看到屋里什么状况也没有发生，也就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
“师长，您没事儿吧。”
张学良的警卫虽然奇怪屋里并没有任何不利的情况，但是依然第一时间冲到了张学良的身边，轻声询问到。
“我没事儿，不必大惊小怪的，出去吧。还有，你们也出去吧。”
这会儿，张学良正在想着怎么劝导郭松龄，别把事情闹大了。所以，当下就挥手让他的警卫出去再说。同时，也让郭松龄的警卫先出去再说。显然，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郭松龄的那两个警卫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当下就准备离开了。
对张学良代替自己下达命令，郭松龄并没有太过恼火的意思。虽然，在他的想法里，今天的事情不会就这么了结，但是当他的警卫员冲进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进来的也就两个贴身警卫而已。
虽然，他对自己的警卫有着足够的信心。但是，以二对二十八，他还是不认为自己的警卫能够办到。所以，在张学良让他的警卫员出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出声反对。而是悄悄的做了一个手势，那就是让他们出去把他的警卫连给带来。
平常，郭松龄来奉天，最多也就是带一个警卫排。更多的时候，他是就带着两个警卫员往返其间。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个全军大比武，可是事关切身利益，所以他算是把他旅里的全部精锐可都是拉过来了。
而作为精锐中的精锐——警卫连，当然是一个都没有落下。而且，他的人是最先参加比赛，所以这会儿旅里的其他参赛士兵，都寻找各自的乐子去了，但是他的警卫连却在离指挥所不远处集结待命。这让他有一种兴奋的感觉，那就是老天都要帮忙，让他逮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一下杜历。
所以，当张学良正准备说点儿什么的时候，一阵跑步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这种声音，对于张学良来说，可不算是陌生了。但是，让他奇怪的是，怎么会有部队跑步像指挥所开进？难道，有人趁这个机会造反？开玩笑。
然而，想到就是先前，他让那四个警卫出去的时候，郭松龄的一个警卫跑得比谁都快。当时，他也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出去搬援兵去了。再一想到，郭松龄的警卫连就在附近，那么这阵跑步声代表着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这个时候张学良出面制止的话，即便是郭松龄再怎么不情愿，也唯有选择放弃。但是，张学良却并没有制止的意思。除了，他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爽杜历，想要看看他吃瘪的样子外。其中，也不乏考校杜历的意思在内。
毕竟，按照杜历的意思，他身边这二十来个土匪，应该就是他训练的第一批人手了。如果，这些人真有些斤两的话，那么他就不是在吹牛，那么以后对他的那个所谓的特种部队，就得加大扶持力度了。如果，这些人的表现不如人意的话，那么他并不介意在自家老爹面前，帮助郭松龄说点儿好话。
所以，在张学良的沉默，或者说是可以纵容下，郭松龄调集他的警卫连的事情，没有受到任何的干预。
“三排在外警戒，一排二排随我进去。”
虽然，北大营的指挥所不小。但是，要挤进去一百多号人，还是有些难度的。所以，即便是郭松龄的警卫连连长只带着两个排的人跑进了指挥所，还是基本上把指挥所给塞满了。这下子，这些人可没有客气的意思了，一进来，一半的人把郭张二人给保护了起来。一半的人，把明显不是军人的杜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同时，手里黑洞洞的枪口也都对准了杜历他们。
被人拿枪对准了头，郑海他们也没有太过惊慌的意思。但是，他们全身的肌肉也开始绷紧了起来，这可以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恰当的反应。
“把这个人给我抓起来，先前他预谋袭击我。同时，好好招待他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同党。”
看到自己的警卫连已经控制了局势，郭松龄当下才长出了一口气。而且，他指着林达说道。从杜历他们进来，郭松龄就一直不爽，最让他愤怒的是，先前林达还准备攻击他，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忍受的事情。
当然了，如果郭松龄知道，杜历向张作霖说他有反骨的话，他今天绝对不会如此的冲动。但是，他不知道，所以他觉得以他的地位，这点儿小事，即便是今天的事情闹大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提出要抓人带走。倒不是真要把林达怎么着，无非是想出一出心里憋了好久的恶气而已。
“呵呵，都说冲动是魔鬼，以前我不怎么相信来着，今天一看倒还真是有些道理。这位郭先生，我觉得，任何人下达命令之前都要三思，您觉得呢？”
听到郭松龄的话，郑海他们的手全都放到了腰上。如果，不是杜历制止的话，他们的枪已经拔出来了。杜历可是明白，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也拔枪出来的话，那么局面真的就没办法控制了。
毕竟，这样的局面，杜历太明白了，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郭松龄根本不敢怎么样。但是，如果他的人也把枪拿出来，双方真的举枪对峙还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情景，也就唯有影视剧里才能够出现。
要知道，对于这些士兵以及土匪来说，被抢口指着自己的脑袋，那简直就是把小命交给对方了。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是不能忍受的事情，也许刚开始的时候，双方还能够稳定情绪。但是，只要持续一段时间，若是有人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了一点儿，擦枪走火也就是随时都能够发生的事情。
对于自己的人，杜历当然能够肯定，他们有着足够的承受能力面对这一切。但是，对郭松龄的警卫他可就不知道了。如果，有人忍不住了，那他自己能否逃脱尚且两说。光是，这种近距离的交火，郑海他们的死伤，对于杜历来说就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
但是，杜历的话，落在郭松龄耳朵里，却觉得杜历现在无非是色厉内荏而已。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因为杜历开口而停下脚步的警卫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这一眼已经把他的意图显露无疑。
那两个停下脚步的警卫，相互对视了一眼，又朝着林达走过去。林达根本就没有管走过来的两个警卫，而是微眯着双眼，同时眼角的余光一直扫在杜历这边，只要杜历给出了动手的指示，他随时能够发动。
老实说，现在这个局面让杜历很是挠头。对方人数上的优势，杜历倒是直接给无视了。但是，对方确确实实占据了先手，这让他们非常的被动。也怪杜历，他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不然的话，只要让郑海他们分散站位，那样的话回旋的余地也就多了许多了。
最让杜历郁闷的是，把郭松龄和张学良围起来的那些人，他们让杜历想过的最简单的斩首计划也不得不沦为空想。现在，如果杜历不愿意让郭松龄的人把林达带走的话，那么也唯有选择冒险了。而对于现在的杜历来说，冒险算不上什么。但是，如果是要拿郑海他们的生命去冒险的话，就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而现在郭松龄所做的事情，就是杜历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所以，先不管郭松龄对杜历的看法究竟是什么样。至少，打今儿起之后，杜历算是把郭松龄恨上了。如果，郑海他们有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杜历并不介意郭松龄换一个死法。当然了，如果郭松龄有胆子，把他杜某人完全留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郭松龄看不到的地方，杜历的手轻轻的比划了几个姿势。虽然，杜历比划的时候，围着他们的那些个士兵全都看见了。但是，在他们看来这种比划根本没有威胁，也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看到杜历总算是做出决定了，在枪口下忍得很辛苦的郑海他们总算是长出一口气。虽然，他们也知道杜历不会害他们，何况杜历本人也和他们一样，处在枪口的威胁下。但是，这让枪指着，但是却什么也不做的情况，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当那两个士兵走到林达身边，准备反剪林达的双手的时候，杜历的手重重的挥了一下。虽然，没有高高举起然后挥下让杜历觉得少了点味道。但是，挥手就是挥手，让一直注意着杜历的郑海他们，明白了杜历的意思。
虽然，眼看着被那些警卫团团围住，让杜历他们犹如瓮中之鳖一样没有任何出路，这也是郭松龄如此强硬的原因。他也明白，即便是把那人带走，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他依然坚持丝毫不考虑其他方案。纯粹就是，现在他觉得他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何况，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当然要获得一些成果，向其他人证明他占据了上风，还有什么成果比带走杜历的人来得更大？没有，所以他算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把林达带走了。
但是，杜历的举动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杜历挥手的幅度，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还是让郭张二人发现了一些端倪。虽然，郭松龄满脑瓜仁都是问号，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杜历除了服软之外，就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难道，他不知道真要冲突起来了，这么狭窄的地方，就算是他郭某人想要临时改变主意，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把局势稳定下来。而不能稳定局势的结果，也就唯有带来伤亡这个结果。所以，现在即便是郭松龄，也唯有祈祷杜历不会在这次冲突当中受伤，或者是死亡。不然的话，他也不敢想象应该如何面对张作霖的怒火。即便是，他已经想好了要把张学良绑上战车也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