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酒 洗
作者:放浪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09

“赛伯斯,你的腿怎么了……”两忘盯着赛伯斯那条失去知觉的腿有些吃惊,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不见,这条腿竟然尽是划痕血迹斑斑。

赛伯斯有苦说不出,自从这条腿失去知觉之后,他便想方设法令之“激活”,奈何蜮所下的麻醉太过霸道,他倒弄了半天,就差把腿砍断,可这条腿却依旧好像一段死木头一般。

但此时已到了决定双方胜负生死的最后关头,赛伯斯不愿说出实情令两忘分心,只得勉强的一笑,对两忘道:“刚才抓痒抓得有些厉害……色,别管这没用的了,斗神要与我们单挑,失败的一方会被全部处死,一切小心。”

两忘终于知道了这“一决千钧”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一沉,才明白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他这一伙所有角斗士的生命都将拴在他的身上。

但此时此刻,最令两忘感动的却是出自赛伯斯口中的那个“们”字——生死关头,他的好兄弟没有放弃他——一股热血不由得涌向胸膛,端起大酒坛,敬向赛伯斯,笑道:“兄弟,是死是活我们拼了这么久,就算他妈的一会儿到了地狱,却也不枉我俩相识一场!”

“同生共死!”到了此时,赛伯斯也不再多话,饮下一口酒,这次他的手没有搭在两忘的肩膀上,这位圣·赌鬼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特意告诉他的搭档这是真的,他知道这位少年相信他。

一口酒下肚,精明的赛伯斯反倒冷静了下来,一边偷眼打量着对手,一边寻思着应对之策,表面上却佯装着继续饮酒,是以这口酒喝得有些慢。

正在这时,赛伯斯感到了他的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捅他的那条好腿,一回头,只见饭粒儿直直的盯着他,倒吊的狼眼白多黑少,那表情是相当的不爽。

赛伯斯念头一转,便明白了究竟,乖乖的将酒坛送到饭粒儿身前,含笑道:“一时冲动,请别见怪。”

原来,自两忘仰头喝酒之时,这好酒的大白狼登时就有些嘴痒,但终究它不能与自己的小主人争个先后。

饭粒儿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摇着尾巴,那表情就像是冠军在颁奖嘉宾将银牌分发给亚军之时那充满兴奋的等待,这大白畜生哪能想到这个节骨眼,赛伯斯竟然乱入了,可怜自己那在大脑袋之中反复演练的,绝对能够雷倒众生,贱彻天地的后续动作被太监了,这不是扼杀饭粒儿的“艺术人生”了么。

看在赛伯斯与两忘的生死情义上,饭粒儿破天荒的忍了一小会儿,捣遍天下蛋的它唯一不会去做的就是煞它主人两忘的风景。而且在这遍布死亡之地生长的友谊之花虽说比燃烧在千年玄冰之中的火焰还要稀少,但一旦盛开,那华彩却远远的胜过世间一切的珍珠宝石——患难之交见真情。

饭粒儿虽说是个畜生,却也不能“免俗”的受到感触,或许它也想起与两忘相识相交那妙不可言的点点滴滴了吧。

怎奈赛伯斯这家伙有点儿不识好歹,老子饭大人发扬风格令你争一次先,你咋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呢。

饭粒儿越想越气,不禁怀疑起来是不是赛伯斯被它的蜮贤弟拔毒之后,被那个蒙古大夫给同化了。和那个毛球一样,脑袋屁股不分家了,脑细胞和内脏长在了一个空间,由独立的家伙事儿堕落成了集成货色了。

在饭粒儿心中,这世间上至喝酒、吃饭、睡觉,下至吐痰、抓痒、大小便,都有一个固定的先后顺序,排在第一位自然是两忘,紧随其后的必须是饭粒儿,遥遥领先于之后的赛伯斯,再往后是蜃,一光年以外是它的蜮贤弟。

这个顺序于饭粒儿而言乃是铁律,谁也不能打破,打破了就是和它过不去,就算他自己要将之打破,比方说哪次捣蛋大条了,蜮要暂时位列他的前面为它顶缸,饭粒儿使用的都是本大白狼“拥有最终解释权”的斯文手段,而不是知法犯法。

还有一个小例外,就是假如高高在上的神有朝一日“有幸”加入这个小团队,如果这老东西对饭粒儿牙前尾后殷勤伺候,三九四伏,当牛做马,忍气吞声,捐肝献肾,饭粒儿或许会考验其一百年,然后将其顺序稍稍的与蜮并列,成为操蛋神魔二人组。

但赛伯斯一个凡胎俗骨,自然例外不了,饭粒儿已经在心中倒数——当然这时它的倒数绝不会向与斗神拖延之时那般绵绵无绝——一个数之内,赛伯斯若是不觉悟,他将体验到蜮每一天都会必修的生不如死。

幸而赛伯斯见机得快,灰溜溜的将酒坛送到饭粒儿面前,笑道:“小的为你老试验一下有没有毒。”

大白狼鼻孔喷了一口气,那表情就像一位首长在对手下教训:“算你小子还明白点儿人事。”心中决定对初犯的赛伯斯既往不咎,倘若是那顿烤全羊不好吃,再一并算账。

饭粒儿先将大酒坛子拱到两忘的面前,一脸谄媚,意在向它的主人询问:“这酒不错,你老再整点儿?”

两忘虽说好酒,但面对着等强敌,且赛伯斯此刻状况不佳,而又身负自己一方全员的性命,终究无法尽饮。

虽说无法尽饮,两忘又零零碎碎、断断续续的喝了一斤半——有的时候酒徒那充满可怜价的“酒乡路太远”实在不值得同情。

浑身的血污粘得两忘身子难受,他想起了巴洛克·比菲斯用斗气激酒敬枪,一时邯郸学步,吞下一大口酒,仰天喷出,一片蒙蒙的酒雾在阳光下挂带着彩虹,落在他的身上。

血污顺着酒水流淌到两忘的脚下,被美酒冲洗的毛孔遍布着清爽,这红发少年那永世不能忘怀的温柔,那不得解脱的杀性,那心中无法倾吐的苦涩与恐惧,伴着这酒的清香在周身缭绕。虽说无形无相,但却宛若那无明业火一般灼烧着他,伴着那头艳红色的头发,宛若一只涅槃于苦厄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