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乔母一震，手里的茶杯不觉漾出几滴水珠：“你是说，她再也不能当妈妈？”

乔智东点头，见母亲有所动摇，赶忙说：“所以，她也知道悔改了。今天你走之后，她就说要去警察局自首，不是因为害怕坐牢，而是因为她把露露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不愿露露跟周明浩分开，不惜自己去自首，妈，你想，她会是你口里说的那个心如蛇蝎的坏女人吗？”

乔母惊疑地看着乔智东，却兀自喃喃道：“可是，艺婷明明就说，她是个心机颇深的女人……”

“妈！”乔智东无奈地打断乔母，说：“我对思妤的感情，艺婷对我的心思，难道您老人家还会看不出来么？说到底，艺婷就是小孩子心性，一心认为，没有了思妤，我就会喜欢上她罢了。她这么做的目的，想必你也是心如明镜的。”

乔母不理会乔智东的辩解，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那我问你，是不是除了陈思妤，你就不会喜欢别的女人，打算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乔智东笃定地点头，摇晃着母亲的手臂，说：“妈，我相信，等你了解了思妤的品性以后，你也一定会喜欢上她的。“不行！”乔母赫然甩开乔智东的手，站起身来，目露寒光说：“就算我可以放弃对她的诉讼权，但她毕竟是害了雨晴。这样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让你娶回家来做我的儿媳妇？除非你为了她，不要妈妈，不要雨晴，那你就娶吧！”

乔智东一听母亲松了口，心下大喜，忙问：“妈，这么说，你不打算起诉她了？”

乔母看着乔智东恳切的脸色，知道儿子心中对思妤的感情一定很深刻，才会为了她不惜掩盖她谋害雨晴的事实。如今自己若是坚持要送她去坐牢，只怕儿子心中也会对自己落下怨恨。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望着乔智东，声音柔和地说：“智东啊，我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雨晴和露露吗？你也知道，当年送走雨晴，我和你爸后悔至今。雨晴生下露露，我们高兴呀！你离婚都快五年了，始终也不肯再结婚生子，我和你爸都是半截黄土埋身的人了，指望什么？还不就是盼着赶紧抱孙子么！”

乔智东一愣，低下头思虑片刻，终于仰起头，迎接着乔母殷切的目光，无奈地说：“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8.N只要你答应不起诉思妤，我愿意结婚，保证很快就让你和爸爸如愿以偿地抱上孙子，行吗？”

乔母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说道：“你还得答应我们，不能娶陈思妤。只要想起那个女人害了雨晴，我和你爸绝不可能答应让她过门！我看艺婷这孩子就不错，性格大方开朗，对你也是一片痴心，不如就是她了吧！”

“妈？！”乔智东一惊，急忙起身，冷不丁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珠四溅，他也没在意，只是急忙拉着乔母的衣袖说：“这怎么行！艺婷的心思手段，你也见识到了。妈，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女孩子心机深沉的吗？我……”

“那是以前！”乔母打断乔智东的话，不客气地说：“我以前是觉得那样善良的女孩子单纯可爱，可是现在我觉得艺婷也不错啊！你看，她虽然心机很深，心思复杂，可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跟你在一起。她那么喜欢你，想必你娶了她，她也不会害你，相反，只会帮助你做一个贤内助。我倒不是在乎她身后的身价实力，而是像她这么年轻又有教养的女孩子，能配得上你，不嫌弃你离异的，已经很少了。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不想让我起诉陈思妤，你就去向她求婚。等你们举行婚礼之后，我们全家移民去新加坡，我想你爸也会赞同我的想法，你说呢？”乔母凝视着乔智东，在等着儿子的回答。

乔智东知道，如果自己此刻摇头，那么下场，就是陈思妤被送进牢里。

无奈地闭上眼睛，乔智东颤抖着嘴唇，脸色惨白：“好，我知道了。”

乔母依旧期待地看着乔智东，乔智东索性一横心，咬牙道：“今天晚上，我就会跟艺婷求婚。”

乔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智东啊，你别怪妈狠心。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老大不小，我和你爸一天比一天苍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妈和你爸只想在临终前能看着你结婚，抱上孙子，这辈子就算无憾了。你不会希望妈妈临死前都不能实现愿望吧？”

乔智东望着乔母两鬓虽然修理很好却仍旧掩盖不去的白发，心下一软，酸着鼻子道：“妈，你放心，最多明年，我一定会让你们抱孙子。”

目送乔母转身进了卧室，乔智东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跌坐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王艺婷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仿佛王艺婷一直在等他的电话似的。也许，就连今天这一幕，也都是王艺婷早就有所预料的吧。乔智东苦笑，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艺婷，今天晚上八点，有空见面吗？”

王艺婷按捺住心中的喜悦，怯怯地说：“大叔，有事吗？”

“晚上八点，在卡萨布兰卡餐厅，我等你，务必要来！”

乔智东说着，不给王艺婷任何反映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颓废地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乔智东只觉得，似乎这三十多年来，这一刻才是自己最疲惫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刻。过去，不论是思妤跟周明浩在一起，还是思妤失去了孩子而疯癫，抑或是知道思妤是周明浩的妹妹，他从没有一刻放弃过信念。在他心里，思妤才是那个柔软角落里的温软女子。一如他多次对思妤所说的那般，别怕，记得还有我在等你。

可是现在，从今天晚上开始，这个自己无数次许下的承诺，就要颠覆在自己口中了。从今天开始，他不能再等她，无法坚定相信自己会等到她回头，更不能再在她受伤的时候给她臂弯依靠，不能给她幸福了。

乔智东坐在沙发上，将头埋进自己的胳膊之间，肩膀一耸一耸的。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现在，他真的很想痛哭一场。

如果不是王艺婷，如果不是初见时自己大大咧咧地为了救她而……如果自己及早发现她对自己的感情，早点作出回应，也许王艺婷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吧……说到底，懦弱徘徊的那个人是自己，是自己总是踌躇不前没有作出决定，是自己的心意不够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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