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八一
作者:樱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51

幽黑之夜的阒寂废弃之宅的荒寥把静默延长。静默中的每个人在这份延长的静默中都有了僵持对峙的意味出。

“说罢兆郡王您准备如何落草民。”距她上一问中间已足足亘隔了一刻钟她再问。

柳持谦亦寒声回道:“你能这样问是认定我不会拿你如何!”

“我凭哪里有这样的认定?”不带半点酸气的反诘。“半夜三更你走到这里是为了质问我可曾上了你敬爱的母亲。这时候如果后面有人跟踪你前恐怕兆郡王也是顾不

得了罢?为了你的母亲你已经不介意公开我的行止请问我应该有何认定?”

“月儿。”关峙端一杯温热茶水置她面前跫步回身角落。

樊隐岳双手捧住茶杯指缝间的温热之气稍稍平息了胸房内弥漫起的一股戾意。“说罢兆郡王你想如何落弑母凶手?”

柳持谦右掌捏上桌沿指节透出青白。

“她……她和母妃不能说谁比谁更可怜。母妃在王府内过得度日如年她也从没有过欢颜。父王留宿在母妃房中时她彻夜无眠;父王过陪她时她亦会在夜半落泪。

她的贴身丫鬟曾向要好的厨娘窃语说父王自爱王妃房内有许多回都叫错了名字……这样一个与母妃一样可怜的女子如果你处在她的位置上又能做到哪一步?”

又能做到哪一步?樊隐岳挑眉“你认为我能做到哪一步?”

“每一个高院深墙之内哪家没有妻妾之争?哪家没有争宠夺爱的悲剧?有多少侧室被正室所陷不明不白的死去?你恨她夺去母妃的骨肉你已然把她的女儿嫁到异国让

她的父亲成了一堆废物。当年她纵有再多的不是亦从没有想过致母妃于死地……”

“她怎么会想呢?她如果害死了娘纵算是做得再干净利落也难免招非议也难免让她所爱的男人起疑。她知道与人分享男人的痛苦了解一位心高气傲的贵族千金屈为

侧室的羞辱深悉为人母者最不堪的是骨肉分离……她一一施法也一一击中。我的娘亲若是一个毫无反手之力的弱者早该被她如愿击倒崩溃乃至了疯狂。可惜我的

娘亲纵算是如她的愿死去也是以自己认为最值得的方式临到去的一刻还保持着最优雅的仪态和美丽。良亲王眼睁睁看着娘亲跳下而无能为力应该做了多年的恶梦罢?

她睡在这样的男人身边应该也不安宁罢?她也许是珂莲的可惜樊某不再应该珂莲她的人之列。柳诗琴远嫁异国苏変做了废人她该承受的不止这些。如果让她晓得

她的女儿所以到二十一岁仍待字闺中皆源于兆郡王屡屡要人向男方传递亲王府郡主与府内侍卫暗通款曲之讯也因之使得诗琴郡主有了与一个无能龌龊的异国王爷联亲的可

能她会不会越的伤心绝望?”

恨意不再隐抑倾巢而出伴着每一个字符凛冽而浓重。化作无以复加的沉负、难做名状的重荷覆压于柳持谦周身。到此时他方领悟他欲求两全欲持平衡根本就

是奢望。

“我记得她对你并没有过任何不好难道……你是怨她对你的不闻不问?”

“真是个好问题。”她笑红口白牙冁然而动。“兆郡王对她好是因为她对兆郡王好。于是你认为我对她的不好源自于她对我的漠然不理?幼时的我看着她夺去你

娘亲在学会淡漠伤痛之前的以泪洗面。看着她贤惠大度地督促你探望娘亲而你已经开始学会对娘有不耐和指责。你可知道那时我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一点一点将

其辗成粉末喂了狗。兆郡王居然会以为我嫉妒这位王妃对你的好?”

她摇叹笑兆郡王滑天之大稽何须如此卖力?

“说了恁多兆郡王到底想把我这个凶手怎样落还不话?”

“你……”柳持谦气息哽喉淤堵方寸。“你何以如此矫情?你明明明白不管你做了什么……”

“兆郡王。”关峙终归无法旁观。他本想让他们姐弟痛快吵上一架兴许能让打在两人心中的结儿缓解开去但现在柳持谦已不能信任。

这世上有两个月儿。坚强的月儿悍若顽石脆弱的月儿软若初蕊。兆郡王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于她的意义全不同于良亲王。良亲王无法伤到的兆郡王绝对可以做到。

“昨夜刺杀良亲王妃的人不是她。”

“不是她?”

“昨夜我和她在一起。”接收到他眼中传达的疑思关峙又道。“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人能在我入睡之际去自如但至少他做不到。”

柳持谦丕然一震。

“你应该明白纵算刺客不是她你也不能释然什么。她从没有说过放过良亲王妃不在昨夜也会在他时。不以刺杀也会以别的方式。”

“关兄曾说过不希望她被仇恨所苦……”

关峙一笑“我不会让她比仇恨所苦至目前她也从没因为报仇心切滥杀无辜自怨自苦。”

“你为何不能劝她……”

“你自己尚且做不到的事想要她做到么?她要报仇是为了给过去所承受的痛苦做一个了断。你维护良亲王妃是为了对你过去所受过的恩典一个回报。她过去的痛苦里

大部分自于看着母亲受苦而不能援救的长久煎熬。她报仇为了自己最爱的人。你报恩不也是为你所亲近的人?”

关峙语淡声淡表情更淡。他曾以为眼前少年可以和他一起给月儿以爱与温情却没想这少年给予的却是伤害。他不能说这过程中月儿做的尽对但人的心本就会本能

偏向自己所爱的人。

“兆郡王请离开罢。”他下了逐客令。

柳持谦玉面凝霜旋身疾去。

“这个地方我们不会再住。”关峙的话悠悠追上。“兆郡王下次这里便又成一处荒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