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指鹿为马
作者:沐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26

他周围的是雾气还是烟尘,他的剑锋带起的是枯黄的残叶还是飘散的菊瓣,我眯起眼却更看不清他的身形,朦朦胧胧的只有那黑色的衣裳若隐若现,他该是看到我的,却没有停下,反到越舞越厉,只差没有飞沙走石了。我瞥了眼他旁边的花坛,只剩那颤颤危的菊花在忍受这狂人的折磨,没想到在这北疆寒冷之地还盛开着娘最爱的菊花,对了,刚才兰姬好像说这里是爹爹的卧房,我连忙上前,止住他的剑势,就算我不能挡住他,但是我知道他会撤手,然而我却终究不知他为何变得如此古怪。

“你在干什么,要练剑有这样子的吗,这里的花是我爹爹为娘而种,你别在这里发疯!”我真的是有些生气了,爹爹对娘的情是那么的深沉,那么的令我感动,而爹爹现在能怀念她的也只有照料这些娘生前所爱的花了,现在爹爹都出事了,他居然还来摧残已经那么可怜的花朵。

他冷着一张脸看我,不吭一声的收剑,想要离开。不过我却并不打算这样让他走。“等等。”我拦到他面前,微微抬头,注视着他隐隐含有怒火的眼睛,“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干吗对我这副样子,有事直说,什么都往肚里吞的算什么男人啊!”

“你……”他终于开口,却如冰般冷硬,“你就是这样上的战场,到底是你以计策获胜还是以诱惑人心取胜的啊!你口口声声说凭自己实力来做,可是事实呢?”

他的怒气让我莫明其妙,“你在说什么呐?”我讨厌他冷冰冰的讽刺口气,心里怪不舒服的。

“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啊!那么没自觉的小鬼。”他低低的抱怨着,我却还是清楚的听见,居然说我是小鬼,他又比我大多少。

“不就是乱了点嘛,值得你生气?这又不是我愿意的,情况所逼嘛。”

“你……”他好像快气疯了,急躁的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停下来说道,“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你说说看啊?”我顶他道。

他似乎在回忆,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恍惚,就像是看着我在回忆另外一个人。停顿很久,他看向远处说道,“是个很独特的美人,她身着白衣,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随着马的颠幅自然飞扬,容貌是清纯可人又不施粉黛,有一双灵动的大眼,娇小的嘴虽然没有什么血色却别有一番诱惑,纤细的身躯看似单薄却有着无比的坚强与自信,然而这个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仙子却是染满血红,不仅是衣裳,头发,连座下的马儿都沾上了刺眼的红色,不过却为这人儿增添了一份妖艳,好似被尘世牵扯而谪落的仙子,来诱惑人间……”他转向我,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掸落我肩上的落叶,“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寒卿,你太不懂怎么保护自己了,你对别人的事都看得清楚,怎么就是对自己的事那么糊涂呢?我……不可能总是待在你身边保护你,知道吗!”

“典,你要走?”不是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吗,为什么要把我独自留下,不过我也只在心里说说,我讨厌求人,尤其是这种事。“要走时跟我说一声,别一声不响的走了。”我冷淡的说道。至于刚才他描述的那一段,不是他在开玩笑就是太小题大做了,哪有那么美的人儿啊,尤其是对象还是我这个穿着男装的萧寒卿。

“对了,我那样子很像女的吗?”我突然想起这个严重问题,“别让我再听到那些毛骨悚然的描述,简单的,像还是不像?”

“非常像,不,应该说是肯定是女的,这谁都看得出。”他看上去神色好些,眼睛也不像刚才那样吓人,只是又多了什么?

“不会吧!那现在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头疼的敲敲脑袋。

“嗯,只是没有明目张胆的议论,大多是背后窃窃私语。”典的话让我稍作安心。

“那就好,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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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将军早安!”我跨进议事厅大门,自然的说道,“昨天睡了一天,身体已经恢复了,让诸位担心真是深感抱歉。”趁着他们做作的回礼,我走向自己的位子坐下,他们等我坐下后也重新纷纷入座,只是神色间多是不自然。

“守卫,关门,没有紧急事务,禁止出入。”我扫视了一圈将领,有的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有的显得比较迷茫,四处看着其他人,也有的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坐着看戏吗?不过这的确会是一场戏,而且还是场指鹿为马的好戏。

“诸位可知在下是何人?”我直接切入正题。

“公子是萧大将军的侄子,萧寒卿,这您不是第一天就说了吗?”一个声音说道。

“噢,既然诸位都知道,那为何在下听到了些流言——声称是亲眼所见在下为女儿身?”我不带感情的说道,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们察觉出我的胆怯。

“这……”他们不敢说,只是互相对望时都一副无法开口的表情。

“在下是朝廷派来的使者,也是皇后娘娘委托之人,不管你们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或者在猜测着什么,我仍旧是这个身份,这你们都该清楚,不是吗?”

他们点点头后,我从腰间抽出兰姬刚还我的‘昊琐’令牌,继续说道,“诸位可识得这个?”他们纷纷抬头,却在看清的刹那间脸瞬间白了下去,一个个连忙起身行礼。

我笑,成功了一半了,还好他们懂得些最根本的不能遗忘的东西。但是我还是表情严肃的说道:“这是什么就不必在下多说了,诸位虽是常年在外,却也该知道些规矩——这令牌是不能假手他人指挥使用,而这令牌是在谁那儿的想必诸位非常清楚,这是圣上仅赐予的两块令牌之一,其中一块在陈太傅手中,而另一块……”他们都跪在了地上,即使现在快入冬,他们的脸上还是渗出了冷汗,我把玩着令牌延缓着继续说道,“诸位想必清楚在下究竟是何人了吧,听说朝廷最近声称皇后娘娘在为百姓祈福,为江山社稷祈福,独自去了青云寺,要等战争结束才会出寺,诸位可知?”我说的轻松,可是刚从典这儿探听关于之涁关于我的消息时还是胆战心惊的,毕竟我这可算是在威胁当今圣上,而且以一个皇后的身份却做如此荒唐之事,他没派兵抓我就真是万幸了。只不过现在跪着的将领可能比我刚才还要头疼吧,我等了半会儿,稍作暗示道:“诸位将军是明理之人,想必知道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处理的好则万事大吉,处理的不好只会让敌人有机可乘,诸位都是将领出身,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吧!”

继续悠哉的坐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有人先开口,我真怀疑他们凭这种反应怎么打的仗,我都说了老半天他们才磨磨蹭蹭的开口,还是他们从没有碰到过这种事,这好像有可能。

“公子,下官等愚钝,敬听公子指点,请公子为我们指点迷津。”他们都表现的非常诚恳,我却只能暗中大喊头疼,怎么个个都不开窍,不会有机灵点的吗,还是故意的?

可是我也只能引导他们,暗示道:“诸位可知指鹿为马的典故,可有什么能够借鉴的?”

他们诧异了半天,恍然大悟,较高官位的几个将领带头说道:“下官等明白公子的意思,定会管教下属,杜绝那些荒谬流言,决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

这还差不多,我暗道,但说话还是必须有高位者的气度,朗声道:“诸位都起来吧,在下‘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指挥官,这令牌诸位只须有数就好,不必太过当真。现在我们先谈谈前日的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