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走动的铜像 第三十八章 神来之指
作者:温瑞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833

唐宝牛大喝一声,连根拨起,挥舞起来。

可是小蚊子祥哥儿就黏在树上,乜鬯不惊,微波不兴,任由唐宝牛大展神威,把一棵枣树舞得枝摧挫折,狂涌卷,但祥哥儿就是黏在树上不下来。

张炭看了一会儿,已叹了十七八口气:“这大概就叫做‘四两拨千斤’吧?”

他在跟人说话。

枣林有一个柔柔低低沉沉的声音无可无不可的道:“唐宝牛当真是力大如牛,力拨山兮气盖世。”

张炭无奈地道:“可惜到头来仍落得个虞兮虞兮奈若何的下场。”

“不对,应该是炭兮炭兮奈若何。”低低柔柔沉沉的声音道:“看来,你很喜欢说朋友的坏话?”

“坏话通常都是在人的背后说的,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张炭道:“我这可都在他面前说,是料定他已腾不出精力来反驳,这才有意思。”

唐宝牛大吼一声,整棵树给他倒栽入冰河去。

河面上正结了一层薄冰,给唐宝牛这一记倒插树,冰裂洞陷。

河面上,冰块互撞出清脆的声音,兀然露出这样一大截树根来,和泥带土、枝断叶离的,有说不出的诡异。

张炭把王小石等人带来市肆,先在霹雳八的旧居住了一宿,但并没见着霹雳八。次日正午,一行人去给花枯发贺寿,一连串的发生的变故,现在已日薄西山,夕阳斜晖,正是微雪后的黄昏,照在庭院街心,本有一番诗意和寂意,但给唐宝牛这一搞扰,一切景象都乱七八糟了起来。

唐宝牛把树栽到河,但祥哥儿仍平平飞起,绕着他身边钻,似乎只待一击。

一击要命。

唐宝牛振起极其厉烈的气势,不让他有机会出袭。

那就像风雷中的一只蚊子。

风雷可以把大树连根掀起,但不见得就能令一只小蚊子翅断骨折。

祥哥儿似是在烈风狂里身不由己、岌岌可危,但亦似在狂风游荡自由自在,毫不费力。

夙暴总有止歇的时候。

唐宝牛也终有力竭之时。

这种时候,已快到来。

张炭着在眼里,无论他的神情怎样保持轻松,眼神都抑不住地流露了忧虑之色。

那低低柔柔沉沉的声音又道:“你想去助唐宝牛?”

张炭摇头。

那低低柔柔沉沉的语音这才有了些变化:“怎么?他不是你的朋友么?”

张炭先是纽动腰身,然后是压腿、辟脚,接下来是旋动足趾、转动足踝,一面道“可是祥哥儿也是奶的朋友。我是想过去,但你不会让我过去的。”

那低沉柔声道:“但你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有同一条阵线和不同一条道上的,”张炭大力转动颈筋:“你跟我就是不同一条阵线的朋。”

那低沉的声音柔柔的道:“你现在是先作热身,活活筋络,然后一举把我干掉,才去救你的朋友了?”

张炭俯身触地,但眼睛却一直不离那语音所在:“总比我现在贸贸然的去救,结果死于你的”无尾飞铊日下的好。“那低柔的声音仍是沉沉地道:“说的也是。”

张炭长叹一声道:“我很怀疑。”

那低柔的声音低低地问:“怀疑什么?怀疑我是谁?”

张炭一句一叹的道:“你当然就是欧阳意意,我已不必怀疑。我怀疑的是:我们是不是真有必要,为了自己也不明白的事,在这儿拼个死活?”

那低沉而柔的声音也静了一会,才道:“人生有很多战役,是情非得已、不得不尔的。正如你刚才所说,你我虽是朋友,但却站在不同的阵线上,你要去”发党口花府示警,救你的朋友,但我们要是让你这样做,我们既会受到处罚,而且情难以对白副楼主。这场仗,我们只好打定了。“张炭叹息着说:“我以前,很懦怯。只喜欢学艺,贪多务得,但学了总是不敢动手。有几次,面对大伙儿的生死关头,我总是为了一己的私利和顾虑,袖手旁观,不敢勇进,结果:却造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他陪笑着道:“遗憾是终身不能弭补的,否则就不叫做遗憾了。所以,我凡是遇到该出手的事情,一定会出手;凡是遇上必要的战争,我决不回避。”

那低沉柔的语音在林子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张炭的视线就在这时转了转:面对大敌,除非必要,绝对是要聚精会神的。

可是他忍不住关心。

关心唐宝牛的安危。

他一瞥之下,已看见祥哥儿作出了反击。

祥哥儿手上正拿着一件事物。

一件小小小小的事物。

用这么细小的事物作武器,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那事物仿似是一根鱼刺。

唐宝牛就像一座山。

他动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座走动的铜像。

他如此豪壮,就像一座铁壁铜墙,但却显然是怕了这根鱼刺,这捏在祥哥儿手上的、小小小小小小的一根鱼刺。

一根鱼刺,可以杀人一千次。

也可以杀一千人。

祥哥儿手上的刺,无疑就是最可怕的刺。

张炭一见,自是一惊。

他一惊之际,欧阳意意已率先发动。

敌手不能集中精神,便是攻击的最好时机一惊是假的。

对张炭这种“年轻的老江湖”而言,要去“看”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是一种侮辱。

他们可以凭感觉就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张炭深谙“八大江湖术”,自然是个中高手。

他的分神其实一早已分了神。

因他耽心唐宝牛非祥哥儿之敌。

他现在的分神却是假的、故意的。

他就是要引动欧阳意意来袭。

欧阳意意果然来袭。

张炭对欧阳意意的了解,只有八个字:“无尾飞铊,欧阳意意”。

武林中人对欧阳意意的了解,也只有这八个字。

也就是说,欧阳意意最值得留意和提防的,就是他的武器:无尾飞铊。

张最紧要盯住的,也正是这江湖人闻名变色的:无尾飞铊。

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武器?

是武器还是暗器?

这种兵器能隔空伤人、杀人,首先便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境,究竟是什么个样子这到底是什么一种武器?

是暗器还是兵器?

都不是。

不是武器,也不是暗器。

是人。

人就是兵器。

欧阳意意把他整个人“扔”了过来。

他的头和脚屈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整个人就像是一只飞铊。

张炭疾退。

他不接。

他不敢硬接。

一个人既然敢把他自己的身体当作是“武器”,如果不是艺莴,绝对不敢如此胆大。

因为大胆往往是要命的。

至少很容易使要了自己的命。

以欧阳意意的来势,简直无瑕可袭。

他自己无瑕可,但对敌人却展开了最猛烈的攻击,就算张炭退避,也没有用。

如果欧阳意意发出的暗器,那么一击不用,就要落空,就算还能伤人,也势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奋击。

不过,这在欧阳意意而言,却可以绝对的做到:不中目标,决不罢手。

因为,他的人就是他的暗器。

他的武器就是他的人。

张炭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他只好迎战。

他飞身上前,出掌,然后突然像被飞了出去似的,落在丈外,捂胸,黑脸上泛起了一阵阵惨白。

显然是吃了亏。

吃了不小的亏。

张炭、唐宝牛跟欧阳意意、祥哥儿交手,都似是落了下风。

何小河一见,本想遣八大天王去花府,她先助张唐二人退敌,可是就在这时候,来了白愁飞。

白愁飞身旁,还跟着一名童颜鹤发、两日精光焖的老人。

八大天王一见白愁飞,火气就上冲:“你干的好事:“白愁飞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八大天王怒笑道:“专门破坏你干的好事的人:“站在一旁白发皓然的老人忽道:“你们这几个人,常常鬼鬼祟祟,打听我们白楼主的事、到底是什么居心?”

八大天王。昂然道:“他要是不作亏心事,那怕我们打探?我们也才没那么个兴致要知道他的岛事:“白愁飞负手道:“多管闲事,结果往往是不得好死。”

八大天王咧开大嘴笑道:“幸亏我一向不怕死。”

白愁飞轻描淡写地道:“没有不怕死的人,只有不知死的人。”

八大天王哈哈笑道:“可是你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教我们这些不怕死的人怕你。”

白愁飞缓缓转身,望定八大天王。

八大天王忽然升起一种感觉。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恐惧。

他竟然会感到害怕。

白愁飞只盯了他一眼,他就感到震布。

这感觉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他几乎要退后一步,可是反而硬向前踏了一步,挺胸道:“你最多只能把我杀了。却不能使我怕你。”

白愁飞漠然一笑。

其实八大天王这一句话,胆已先怯了。

也就是说,他已自认为不是白愁飞之敌,已有“死在对方手里”的打算了。

白愁飞淡淡的道:“我一向只杀人,不吓人。”

何小河忽道:“听你的口气,今天你是非要我们的命不可了?”

白愁飞瞄了何小河一眼,视线移开,忽然,又着了她一眼,道:“很好看。”

何小河有些不懂,大眼睛一睐:“嗯?”

白愁飞有点惋惜地道:一个这么美丽英爽的女子,不该死得如此之早。“然后他的语音又恢复冷淡:“可是这并不改变我要杀你之心,取你性命之意。”

何小河显然有些紧张,清澈的潭水的美目也有些惶惧,但她显得饥瘦之身躯,却令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知道奶为什么要杀我们?”她说。

“哦?”

“因为奶怕我们知道你的秘密。”

白愁飞漠然不语。

“你更怕我们泄露了你的秘密。”

“秘密?”白愁飞摸摸下巴,饶有兴味地道:“我有什么秘密?”

“我查得很清楚,”何小河道:“你要在金风细雨楼掌大权。”

“我本来就是金风细雨楼掌有大权的人。”白愁飞好整以暇的道。

“你要成为唯一的掌握权力的人。”

白愁飞淡淡一笑,只说:“权力跟钱财一样,只要开始拥有,谁都希望越多越好。”

“所以你打算在纵控风雨楼大局之后,把这个实力作为本钱,加入蔡京这一窝奸外通的狐群狗党,再来搞风搞雨,要成为横跨黑白两道,纵横朝野八表的第一人。”何小河娓娓的道:“你的野心很大。”

白愁飞盯住何小河。这回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一双锋利的眼早已把何小河杀了三十八次。

何小河却还是把请说了下去:“因此你急于在蔡太师、傅相爷面前立功表态,不惜同道相煎:先行布局,把”发梦二党口和开封府的市井群豪一次招揽,一网打尽,要纳入你的旗下,谄媚你的主子。“何小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才问道:“我说的对不对然后瞟向白愁飞。以一种可以酿醇酒的眼波。如果眼波员的可以酿醇酒,只怕十个八个白愁飞都要醉死了可是白愁飞没有醉。更没有死。他连一丝醉意也没有。他连眼神都不厉烈了,只耸了耸肩,洒然的道”有点像。

何小河侧首问道:“什么像?”

白愁飞忙答道:“你有点像。”何小河又再问道:“像什么?”

白愁飞笑了笑道:“像朱小腰。”

何小河一楞:“什么?朱小腰?”

白愁飞笑了,笑得很洒脱:“反正天下女人都一样,都有点像....”他还加了一句:“尤其是脱光了衣服之后,都是一样。”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抱着肘,大概是要看何小河怎么个生气法。

只是,如果他真的是那么谈笑自若、轻松自如,却为何他的手指,不但有点发白,而且还微微颤抖?

第三十八章神来之指

何小河咬了咬嘴唇。

(她有没有生气?)

(她生气了没有?)

(她是否沉得住气?)

(一个人要是为了求生,是不是应该多忍忍气?)

都没有答案。

因为来不及有任何答案。

八大天王已生气。不止是生气,而是狂怒。

八大天王在狂怒中出手。

(他也许并不十分爱何小河。)

(他也许爱得很深,但并不自觉,以为自己可以随时离开她,但偏又离开不了。)

(可是他决不能忍受另外一个男人在他面前侮辱及何小河。)

(连用语言辱及也不可以。)

八大天王含忿动手。他全力出手,但全心要使何小河能脱逃出去。逃出去通知或救助花

府的人。八大天王的心思绝对不似他外表一般直。要不然,那一次他也不会诈醉获取了

「老天爷」的青睐。

有些人会装怒,有些人懂装醉,有些人喜欢装忙,有些人还懂得装弱小,只要一旦加上

一个「装」字,一切缺点,都成了武器。利害的武器。故而千万不能以貌取人。

在八大天王出手的同时,场中的战况,已有了极大的变化。

唐宝牛似已力竭。如果唐宝牛似一团火,火也在烧尽的时候。如果祥哥儿柔弱得像流水

般,水也有成为激流的时候。

唐宝牛的「火势」一弱,祥哥儿手上的「分水刺」突然一变为二,二变为四,四变为八,

八变为十六,十六变为三十二,三十二突合为一电一般光一般比意念还快的刺向唐宝牛心窝

祥哥儿这才攻出了他的第一招。

他一直在等。他一向都坚信一个人必定要能等,才会有收获。越是能等,收获越大。

当然,也有等不到收获的,那些幸运,不能掌握,但一个人要是完全不能等,那就可能什麽

收获都没有。

这跟「努力」的道理是一致的。

他要等的,就是唐宝牛力竭的时候了。唐宝牛已力竭。纵然一个力大无穷的人,他力竭

的时候,就跟失去毒牙的毒蛇差不了多少。

所以他反击。一击必杀的反击。他料定唐宝牛躲不了。

唐宝牛是逃不了。「分水刺」正中要害。唐宝牛还突然猛冲八步。刺抵在唐宝牛的胸瞠,

竟刺不入。唐宝牛奋力往前一冲,鱼刺就断了,而且还寸寸碎裂。唐宝牛狂吼一声,还一把

将祥哥儿整个人揽住,连着刺的碎片,一齐往庞大的身躯上挤压。彷佛那些每一片都足以割

石断木的利刃,刺戳在唐宝牛皮肉上,简直是正跟他搔痒一样。

明明是唐宝牛的生死关头,却成了祥哥儿的生死一发之间。如果给硬生生揽个实着,对

唐宝牛而言,可能只似被几根鱼刺戳在身上,但对祥哥儿来说,只怕就等於挤进了血肉磨坊

祥哥儿这才知道自己估计错了。他低估了唐宝牛。唐宝牛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号称

「钢皮铁骨」十四年,绝不是浪得虚名。一个人知道错的时候,往往不是错误的开始,而是

已经错得不可收拾、无法弭补的时侯错误往往是要付出高昂代价的。祥哥儿呢?他是不是已

错得无可挽回呢?

错了。唐宝牛也猛然发现自己错估了祥哥儿。当他蓦然抱了一个的的时候,他才省觉

祥哥儿的轻功,只怕决不在方恨少之下。他不怕揽空。而是怕祥哥儿正在自己一个全不能防

备的角度作狙击。

所以他突然暴起一声大吼。他要震住祥哥儿。

至少把对方震住一下,好让自己回一回气,再以全力对付

这一声大吼,犹如给祥哥儿兜心一掌,整个人震飞了出去。唐宝牛原先的攻势完全受挫,

脸孔歪曲,捂胸皱眉,在声浪的汹涛完全无以为凭,无可自主。这一声大吼同时也把欧阳

意意的飞铊攻势震了一震。

欧阳意意的「飞铊」就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只不过怔了一怔,张炭的「反反拳」已排山倒海的攻了出去。

「反反拳」一出,对手完全失去了反击的馀地。能等才有收获。他已等了好久。一个人

要击败对手,除了能等,还要能够争取优势,把握失机。张炭立即采取了主动,进行反击。

可惜优势不在他们那。因为纵控全局的不是他们。真正能够采取全面攻击的,也不是他俩。

而是白愁飞。

八大天王的出手,足以惊天地、泣鬼神。那是因为气势。他本身就像一座走动的大山。

你可见过「山」也出手?山已不必出手,因为不动如山,已经是一种无懈可击的出手。山至

多只在发发脾气、喷喷沫子,那已是一场火山爆发;山只是微微伸伸懒腰,那已不知造成多

少坍方土崩了。气势来自力量。

八大天王很有力量。他一向孔武有力。更难得的是除了力与势之外,他的出手是兼得

巧与妙之极。他只不是一扑,但一扑已换了八种身法,从最轻灵的「黄莺上架」,到最复杂

的「浮光掠影」,到最笨重的「千斤堕」,他都在一刹间施展得运转自如。而他一出手,看

来只是一击,但这一击,含有八个变化,又自身体的八个不同的部位使出来的。

那是手指、拳眼、手腕、肘部、脚踝、脚掌、脚跟、膝头,每一个部位的攻击,只有那

巧一个部位能掌握。而且八大天王只有那一个部位,才能使得出如此有力而巧妙的招式。这

些招式,全部化作一个攻势,攻势合为攻击攻向白愁飞

就在这些攻击全要命中白愁飞的时候也许只差那麽一分就这麽一线间,只闻「嗤」的一

声,一缕激风,自八大天王背心射了出来。着血水。也就是说,如果从背後看去,八大天

王高大名的背後,似是突然开了一个洞。一个小孔。一个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身上多了

一个小洞。这也等於说,八大天王着指了。白愁飞在八大天王将要击中他的前一刹,一指射

穿了他的胸背,也同时把他的一切的攻势完全截断了……

就好像一个人正在引吭高歌,来人一刀切断了他的气管一般……

嘴巴可能还照样合几下,但什麽声音都发不出了。

同时间,又「嗤」了一声。白欲飞右手中指射八大天王,左手无名指已隔空把刚向花府

掠去的何小河射了下来。何小河也意料不到。她不是料不到自己断非白愁飞之敌,而是她始

料不及,凭高大名的实力,竟然会连白愁飞的一指都顶不下来。

白愁飞那一指似乎没有杀她的意思。但後面两指就是杀看凌厉。

这两指的角度更加殊异,白愁飞是倒卧在地上发指的。左手拇指攻向张炭,右手尾指疾

取唐宝牛。这两指几乎等於攻向欧阳意意祥哥儿。因为祥哥儿与唐宝牛、欧阳意意与张炭

正在激战中,这两缕指风是在欧阳意意、祥哥儿身边险险掠过,然後指风才陡然加剧,待张

炭唐宝牛惊觉时,已来不及闪,夹不及躲。

张炭中指,弹身而起,飞扑向白熬飞。(手机阅读16kxS.CoM)白愁飞却轻巧地一让。张炭扑空,擦袂而坠,瘫

痪於地。

唐宝牛中指,大吼。他仍手足挥舞,但已不成章法。祥哥儿冷不防出足,把他勾倒,欧

阳意意在他玉杭穴上硬来一记重击,唐宝牛便趴在地上趄不来了。

白愁飞一招攻倒了四名敌人。他只出手一次。用了四指。

一指一个人。不多也不少。这就是白愁飞成名的「惊神指」。

白愁飞站了起来,舒然地拍了抽去上的泥尘,抑不住有些得色,这四指就连画家的一幅

精品,昼出来之後连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喝一声采神来之笔

刚才便是他的「神来之指」了。一个人做了件登峰造极的事,当然会感到自豪。是以他

有点得意地拍打着手上的泥尘,笑问地上的何小河「你是不是开始有些後悔了?嗯?」他

扬起了一条眉毛「奶是不是有些害怕了?」

颜鹤发忽然上前一步,道「楼主,这几人,恐怕都留不得。」

白愁飞脸色一沉「谁说我要他们留下来?」

颜鹤发忙垂首道「是。是属下多嘴,楼主高瞻远虑,料事如神,早已胸有成竹。」

白愁飞目光闪动,向祥哥儿欧阳意意瞥了一眼,有点怫然的道「你们的功力,实在

还不足以┅┅」

话未说完,远处人影一闪。

人影一闪的时候人已走近。

当发现人已走近的时候,人已到了眼前。

至少「快到极点」,全是颜鹤发在这一刹问的感受。

来人着实是太快了。

快得令人着不清楚是谁。

如果那人不是蓦然停了下来,以便看清楚这儿发生的是什麽事,大家就不一定看得清楚

来的是什麽人。

来的不只是一个人。

但只有一个人在施展轻功。

这人背上还有一个人。

一个受伤甚重、重得快要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