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非典时的我们(上)
作者:eleven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827

春天总是最美丽的季节,岳麓山的满山树木都开始慢慢的发出新芽,开始变得郁郁葱葱了。太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暖了,校园里的迎春花开了,微风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一切都显得很有朝气,这是一个富有生气的季节。我和叶可儿幸福而快乐的享受着每一天,我喜欢和她在柔和而又温暖的阳光下漫步校园,我喜欢在温暖的春风里拥抱着她,感受她身上淡淡的KENZO香水味。我们一起站在湘江堤岸上眺望远方,唱着那首truly,madly,deeply,期待我们的爱情能永远。恋爱中的我们懒洋洋的翻着日历,转眼就到了四月份,二零零三年的四月份。

四月本是一个春意最浓的季节,我们也应在绿阴场上踢球,在太阳底下享受阳光,在浓情蜜意里恋爱。可是一切都越来越被非典两个字涂上了灰色和沉重的一笔。本以为非典离我们会很遥远﹐可是广播和电视整天都在说非典,如北京非典型肺炎感染者增加到多少例,深圳广州又有多少人被发现被感染等等﹐紧接着陆续报道很多大城市都发现非典病例。整个长沙也笼罩在防非典的隆重气氛中。

报刊等媒体也大多是关于非典情况的报道和关于非典知识的讲解和防治。各大药店的防病毒性药物被抢购,还出现了严重的断货现象。有人说醋可以用来消毒,还刮起了一股买醋风。在缺货时一瓶本来只需要两块的醋竟然被一些商贩卖到了五块甚至更高的价钱。戴着白色口罩的人越来越多了,在外面逛街或是出门的人越来越少了。很多店子和大商场都已经关门进行预防非典。刘单还打电话说他的店子也关门了,他说生意很差,上街的人好少,这下应该要亏不少。我在电话里安慰了他好一阵,毕竟他来长沙做生意还不是很久,却遇到这样的事。

所有的大型公众活动都被禁止。火车站的有些列车都停开了,到处都是一种沉重的气氛。这种感觉好象即将要发生战争进行战备一样。我们学校不久就进行了全面封校,进出学校都要特别通行证,没过多久好多课也停了,甚至通知计算机和英语等级考试都将推迟。而且学校还用了一栋两层的房子用来作隔离区,只要是从外地回来的人,发高烧的人或者被认为有非典症状的人都被隔离在那栋房子里,让人听了都有点恐怖感。

我们大多的时间都是呆在寝室,除了看书和玩电脑都不知道做什么。很少出去。香帅一个人是最惨的,招弟因为非典店子关了门,我们又封了校,他不能去看招弟,招弟也来看不了她。我们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申请不到特别通行证出校的。可是平常他们都是至少每周见一次面,现在一周一面都见不到了,而且也不知道非典的风头什么时候过。他整天都在寝室里抱怨,还不停的在想鬼主意怎么跑到校外去。我们其它三个人倒好,女朋友都在学校,现在又没课,反倒空闲和见面的时间多了很多。

叶可儿的家在深圳,那边沿海的非典情况一点都不乐观,深圳和广东那边每次都是新闻的重点播告对象。她不停的告诉我她很担心她爸妈,因为她妈有点感冒,甚至都被隔离在了医院。我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宽慰她的心。加上长沙这边对沿海那边的传闻又多,她甚至还有想回去看一下的疯狂想法。她对我说:“林哲,我想回家一趟去看看。”我用严肃的表情对她说:“你不能回去,回去了回来时就要被隔离了。而且你现在回去也见不到你妈,你不是说你妈被隔离起来了吗?那么至少都有十几天呢!”她也很懂得这个道理,无奈的点了点头。

整天呆在寝室总感觉头昏老胀,人也没什么生气。所以我和叶可儿每天都会去透一下气,总是有些戴口罩的人弄得非典的气氛有些紧张,所以我们都不像以前那样到处漫步了。我们只是经常在傍晚的时候在球场上坐坐,看着在非典期间寂静了很多的球场发呆和聊天。而且我们一般回宿舍很早,因为在非典期间,宿管老师会在晚上查好几次的寝,如果人不在寝室来后少不了对去向性问题的老实交代。而且夜不归宿被发现后要记过处分。

今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在球场上坐,叶可儿问了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她笑着对我说:“林哲,要是我被染上了非典性肺炎,你会怎样?”我笑着说:“我会去陪你。”她笑了笑说:“林哲,你好傻,你去陪我也会被传染的。”我反问了她一句:“如果我得了非典性肺炎,你会怎样?”她诡秘的笑了一下说:“不会怎样呀。”听她回答得这样不为已然,我故作生气的正想去捏一下她的鼻梁,她马上笑着对我说:“林哲,你是个傻子因为你是不会得非典的,所以我也不会怎样呀。”才明白自己中了她的话的套。作为她戏弄我的代价,我还是准备捏一下她的鼻梁,她就起身逃了。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喜欢和叶可儿这样嬉闹,觉得有一种幸福和甜蜜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热恋的感觉。

从球场刚回寝室就看到呆子在看书,虫子则在玩游戏。香帅懒洋洋的躺在了床上。过了一会宿管老师就来查寝了,看到我们寝室的人都在他很满意,他还在走之前交代要我们在非典期间不要乱跑,还提醒我们十一点钟时他还会来查一次。宿管老师走后,香帅就从床上下来了,他对我们说:“我想好了,今天查最后一次查寝后我偷偷摸出去。”我们都吃惊的看着他,然后我们都试图劝阻他不要干出荒唐的事。可是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心想着去看招弟。最后我们放弃了劝阻﹐因为我们都深刻离解恋爱中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是交待他一定要小心﹐要是被学校发现了他肯定少不了一次记过处分﹐还不停的叮嘱他要他见机行事。香帅对我们说要我们别担心﹐他会尽早的回来。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替他担心。香帅最终在晚上十一点半进行了大逃离﹐在十二点多一点他发了条短信给我们﹐说他出去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们几乎都在不停的念叨香帅会什么时候回来﹐毕竟是非典特殊时期﹐学校对外出进行严格管制﹐千万不要被学校抓住弄出乱子来。香帅终于在下午三四点钟回来了﹐他提着一个大布袋子﹐看起来一脸的疲倦样﹐很浓的黑眼圈﹐可能是一晚上都没睡好。他一屁股就摊坐在了凳子上。然后过了一会香帅说人很累头有点晕﹐就爬往床上睡觉去了。直到七点多钟时都还在床上睡。虫子就笑着说﹕“没想到香帅也有为女人奔波至此的一天呀。”我也笑着说﹕“看样子他这下是真的找到自己的唯一了。”呆子也忍不住在一旁大笑。我还以为香帅一定会被我们的取笑声弄醒﹐会对我们的取笑还击几句﹐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一会儿后有个背着药箱﹐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人进寝室来例行喷消毒水了﹐弄得到处一股药水味。然后宿管老师就来进行第一次查寝了。刚开始他还以为香帅不在﹐当我们告诉他香帅在床上睡觉﹐他走近确认床上是有个人在床上后﹐才满意的离开。他在跨出我们寝室门的那一刻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你们别老在寝室睡觉和玩﹐要看点书。”然后就离开了。虫子装着宿管老师的语气对我们说﹕“别老在寝室睡觉和玩﹐要看点书。”我们都哄堂大笑起来。然后大家都开始自得其乐﹐呆子开始抱着一本经济学的书看起来﹐虫子又开始打游戏了﹐我看了看网页制作书﹐然后就和叶可儿用短信开始聊天起来。当叶可儿发短信说她有点累想睡觉了﹐才发现时间也不是很早了﹐我也打算洗漱后睡觉了。

我向香帅床上望了一下﹐发现他还在很沉的睡着。我对虫子说﹕“那家伙今天连续睡了好几小时了﹐好像身都没怎么翻呢﹗”虫子笑着说﹕“不会睡死了吧.”说着他马上起了身﹐邪邪的笑着向香帅床的梯子爬去。我马上问﹕“你要干什么?”虫子说﹕“我怕我兄弟睡死呢﹐看看。”我马上和呆子笑了起来。我们知道他只是想把香帅弄醒。当爬上床梯去摇了摇﹐还不停的说﹕“天亮了﹐天亮了﹐快起来。”只听到香帅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干什么﹐头晕死了。”这时虫子马上从床梯上下来了﹐刚才还很嘻笑的表情现在突然变的很严肃了﹐他还走过去把寝室们都关上了。

正要问他怎么会事﹐他开口先说了。虫子说﹕“大事不好了。”我和呆子都一愣﹐然后虫子接着说﹕“香…香帅他发烧了。”呆子马上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发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说﹕“肯定是感冒了﹐睡一下就好了。”虫子马上就说﹕“你们俩真是傻子﹐是愣头。”正觉得莫名其妙时﹐虫子继续说﹕“香帅以前经常感冒吗?”我和呆子都摇了摇头。我回答说﹕“他好像很少感冒呢﹗”虫子又问﹕“现在是什么时期?”呆子笑着说﹕“你有点傻吧﹐谁不知道是非典时期。”虫子又接着说﹕“那虫子昨天干嘛去了。”我笑着说﹕“你尽问些没意义的问题﹐不是看招弟去了呗﹗”这是呆子作了一个吃惊的动作表情﹐然后说﹕“天啦﹐我知道了﹐香…香帅八成染上非典了。”这时我一惊﹐然后仔细把虫子刚才问的几个问题一想﹐也得出一个不肯定的假设答案﹐那就是香帅可能染非典了。

这时虫子说﹕“他是很少感冒的﹐不会那么巧﹐他出门就恰好感冒吧﹐而且现在外面谣传有非典感染者到长沙了。”我越想心里越发毛﹐本想去问香帅是不是见过什么人﹐到过哪些地方﹐可是一下子我都没胆子了。呆子带着哭腔说﹕“我还不想死呢﹗这下全完了﹐昨天就不该让他出去的。”这时听到香帅断断续续的说头晕了。虫子也开始跟着急了﹐我心里也不知所措起来﹐似乎感觉死亡的巨大危险就在眼前了﹐想起爸妈﹐还有一个美丽的影子叶可儿﹐心里就紧得疼。

就在这时虫子很难过的说:“要是死在这里,我还宁愿死在医院或是隔离区里,至少上还有希望诊治,在这岂不是干等死。”呆子沮丧的大声的说:“我不待在这了,自己死了不要紧,要是把这栋楼的其它人传染了,死后都背负一个骂名。”我被他们的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但我还是很想确认香帅是感冒了,这本来可能就是一场虚惊。我对他们说:“我爬上香帅的床再看看吧,问问香帅,多半是我们自己在大惊小怪。”虫子马上说:“你疯啦,他现在迷糊得很,还问什么呀。我…我是不敢。你疯啦。”就在我准备爬床梯时,呆子一骨碌的就打开了寝室门跑了出去,我整个人都瞬间僵在了那。”没几分钟,呆子回来了,后面跟着宿管老师,他戴着口罩和手套。说话时站在离我们宿舍门口大约一米远的地方。我想他也一定很怕死,只觉得有点可笑。

他用严厉的口气说:“都给我戴上学校发的口罩,收好衣服,等会校医院非典预防工作小组的人会把你们送到隔离区。”接着他又说:“你们都安静的等着。”我们收好了衣服,戴了口罩,就像即将要上刑场的囚徒一样在等着。没过多久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和手套全副武装的校非典预防工作小组的人就来了,寝室门口还有一位工作小组的人在驱赶那些企图来看情况的好奇学生,责令回寝室待着,不然也被送到隔离区去,马上学生都一窝风的慌忙走开了。工作小组的人问我们香帅的柜子在哪,他们给他收了一套衣,然后把迷糊的香帅扶了起来用担架抬走了。我们也被逼着跟在他们后面往隔离区那栋两层的房子而去。此时可以用来调节心里恐惧和难受的就是我们的宿管老师也在这个队伍里了。理由就是预防工作小组的人说他和我门寝室的人有直面接触,想想还真滑稽。香帅一个人单独被隔离在一间房内,我们其它三个人在一起。晚上有人给我们查了体温后,我们三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隔离楼的房间里,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从来没有那么死气沉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