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其实是想趁这个机会单独再和裴谈谈，但裴却惊讶道：“只教一次哪儿够？不是学无止境艺无止境么？”

裴的如意算盘真不错。他以为他要学一辈子，苏就得单独教他一辈子么？这怎么可能？！

何况，虽说皇上自作主张答应了让苏教他，可并没有说要教他多长时间多少次阿。只要单独教他一次，于皇上那里，也就能交差了。

她正色道：“皇上并没有要求我单独教，我可以单独教一次，剩下的，还是让杭玉教你男步吧！”

说罢，不等裴回答，她就先向丁傲使了一个眼色。丁傲识趣地笑笑，出去了。

关上门，裴沉默良久，问道：“你近来可好？”

其实这也正是苏想问他的话。

比起之前在郾城和洛阳所见的那个意气风发剑气逼人的裴将军，如今的裴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和无奈，发间已隐现白发，竟似老了好几岁。

“你呢？”她没有回答裴的问话，反问道。

“你看呢？”裴苦笑了一下，又将问题抛了回来。

“我——”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遂转移话题，问道：“公孙姐姐呢？还在郾城和洛阳等地演出么？”

“没有。她现在也在京城，为一些官宦人家演出。可能过一段时日，她还会进宫为皇上表演呢！”提起公孙大娘，倒能稍微调剂一下两人之间不尴不尬的气氛。

“是吗？”苏很是吃惊，“公孙姐姐不是向来喜欢在民间四处游历献艺的嘛，怎么现在也愿意到皇宫来了。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不喜欢京城不喜欢皇宫的。”

“我也不太清楚.1-6-K小说网,手机站wap,16k．Cn更新最快.总之我来京城后没多久，她也就时常到这演出了。现在这边请她表演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她这段日子以来都没离开过京城。”

苏心下已了然。说来说去。公孙大娘还是为了追随裴而来地。不然，一个不喜欢京城和皇宫的人。怎么会突然改变性子了呢。

她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只为了一个情字。为了丁傲，她从洛阳赶到皇宫；为了她，裴从洛阳追到京城，进而追进宫里；而为了裴。公孙大娘又紧接着随之而来。

每个人都是如此坚定不移，如此义无反顾。她还好，即便现在还不知该如何才能和丁傲一起逃出这深宫，但毕竟，两个人的心总归是连在一起地。但裴和公孙大娘呢，裴的执著在她这里无疑是得不到回报地，而公孙大娘的满腔柔情也很可能会付诸东流。

她对裴笑了笑，自己都不知道这笑容里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味，然后对裴道：“好了。我现在就教你吧！你那会儿不喜欢拉丁舞中除了斗牛舞的另外四种舞，现在还愿意学么？”

裴道：“我现在当然愿意学了。对了，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天天都在练习呢，不仅练学过地斗牛舞和那五支摩登舞。连拉丁舞的另外四支舞我都凭着有限的记忆自己琢磨呢！我现在就跳给你看吧。你看跳得对不对。”好。”苏这个老师如今反倒被学生牵着走了，但。此刻她真的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没有音乐，裴自己喊着拍子把这么多支舞中他能记住的动作挨个跳了一遍。

苏越看越惊讶。

她一是佩服他惊人的记忆力。伦巴、恰恰、桑巴和牛仔四支舞，当初因为裴并不愿意学，所以她也只是在他面前跳过一两次，简单地做了一些动作给他看，而今他竟将其中的一部分动作依葫芦画瓢做了出来。这一点，倘若换了她自己，在从没接触过这种舞蹈的情况下，仅仅靠看了一两次，是肯定记不住任何动作地。

二是能看出裴确实是下了很多功夫、花了很多精力来练习的。尽管全凭记忆做出来的拉丁舞动作毫不规范，甚至全是错地，尽管曾经学过的摩登舞现在跳出来也有很多歪范儿，但，看其动作地熟练程度，和脚下体现出地动力，还是能看出他的认真程度和付出多寡地。

只是，他独自琢磨的时间越长，按自己的想法练习的次数越多，他的舞蹈反而偏离规范的程度越高。他越努力，便越是强化了错误的方法，巩固了不好的效果。

苏不知该怎么说才能不打击他。因为他正满心欢喜满脸期待地等着她对他舞蹈的评价。

“你自己觉得你跳得怎么样？”苏索性将这个难以作答的问题扔给裴，让他自己回答。

裴还颇有些自信：“到底跳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我在不断进步。”

苏笑了：“是有进步，但是你跳得并不规范。换句话说，是你自己学歪了。”

她虽然不想如此明说，却又不得不说。

裴一怔，脸上的神采暗淡了下去：“真的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喃喃自语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又抬起头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更需要你的单独指导了。”

苏正视着裴的眼睛，道：“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舞而舞，我和杭玉肯定会好好教你的。但是，你现在却是为了我而舞，这样的话，你很难真正把这种舞跳好。”

“我不这么认为。正因为我是为了你跳这种舞的，所以我才会更加努力地跳好。”

“那不如，我们再一起跳一支斗牛舞？”

这是裴最拿得出手的一支舞。

裴自然是求之不得。

一曲舞毕。她问裴：“你有什么感觉？”

裴踌躇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依然觉得，你对我是有感情的，在跳舞的时候我能明显地感觉到。”

她微微一笑：“我看完了你的舞，也和你一起跳了一支舞，现在，你有没有兴趣看看我和杭玉一起跳舞？”裴没说话，只是犹豫着点点头。

她走到门边，打算让丁傲进来。裴突然问道：“你，真的喜欢他么？”

她没有回头，道：“是的。”

“可他，他是个太监啊，他不可能给你幸福的。”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痛。

苏很想大声喊道：“其实他不是真的太监！”但嘴上却只得低声道：“但是我不后悔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裴沉默良久，叹气道：“行，那我看看你们珠联璧合的舞蹈吧！”

苏拉开门，却看见太华公主正站在丁傲身边，凑近丁傲耳朵旁说着什么。

一见苏，太华公主就理直气壮道：“我正要把杭玉带到我那边呢。他就是不肯。你说，既然父皇能答应让你单独教裴将军，为什么杭玉就不能单独教我呢？我和裴将军一样，都是以前就学过的呢！所以我刚才去找父皇了，他已经同意了让杭玉每日去我那里教我半个时辰。”

见苏没说话，太华又嘻嘻笑道：“不管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必须现在就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