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的是，在性格的很多方面，周冰和裴如健是合拍的，就比如她们急匆匆从飞机上下来，招了出租车后飞马赶去睿江电气的澎湃气势，就会有无数人把她们当作是最佳拍档。

如果是方振眉的话，恐怕会劝说裴如健找个酒店把行李安置好，然后再拜访客户的吧。

与睿江电气的沟通一点也不顺利，T.Y.电气和睿江电气算不上朋友或者合作伙伴，虽说两家公司专攻的领域不同，前者专攻大型项目，后者专攻本土中小型项目，前者的开关柜价格高昂，后者的产品廉价经济，但在有的时候，还是会因为某些项目的争夺而发生摩擦。

谈了一个多小时，裴如健有点意识到，自己找睿江电气谈之前，想得太简单了。他本来以为，只要稍稍许点利益，比如说，答应睿江电气在以后的某几个项目上故意放他们一码，卖个人情，睿江电气就会答应一起忽悠西门威电气集团的建议。

可是，睿江电气根本就不买裴如健的帐。

周冰在一边，一言不发地哼哼着，时不时地白裴如健一眼，她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把沟通的实质看得无比通透。“人家睿江电气为什么要买你的帐？你随便丢个承诺出来，就想让人家公司甘心情愿为你卖命？算了吧，谁不知道在商言商的道理，那种没有法律效力的承诺，丢一百个出来也没用的。”

“不给点实质性的利益，而要拉睿江电气一起上贼船，难！”

裴如健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出于利益最大化地考虑，谁都想不付出就有所得到，在没沟通前。裴如健潜意识里把睿江电气当作一群乡巴佬，直到正式谈起来。他才意识到，睿江电气的人比猴儿还精.1６K小说网电脑站www,1６K．CN更新最快.

负责谈判的王琰地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似乎看出了裴如健没有诚意，只不过想要利用自己罢了。

直到裴如健被迫抛出准备好的诱饵，负责谈判沟通地头头王琰才稍微有点好脸色。

裴如健给出的承诺是这样的：以后从T.Y.电气总部出售给睿江电气的直流断路器。在原有的价格上，折扣百分之十二。

王琰吸了口气，立刻拍桌子答应。

“丫地！千载难逢的机会啊！百分之十二的折扣！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情！”

别小看这百分之二十的折扣。直流断路器，这听上去像是土不啦叽的东西，不值几个钱，但行内的人都晓得，一台直流断路器，价格大约在五六千美元，让利百分之十二。也就是七百多美元，将近六千块人民币啊！

更兼直流断路器是生产直流开关柜的核心部件，高品质性能可靠的直流断路器对于应用在地铁领域地直流开关柜更是重要。而睿江电气又有一部分业务是专做长江中下游的地铁项目的。有了这个折扣，就意味着以后生产直流开关柜地成本会低下去一大截。

只要帮忙一同忽悠西门威电气集团。没有实际上利益的损失。就能获得这么好地折扣。傻瓜才不答应！

所以王琰立刻答应，生怕裴如健反悔。

王琰刚拍完桌子。便偷偷注意裴如健地脸色，看到裴如健的脸色，王琰就庆幸，自己这下桌子拍得真是及时。因为裴如健果真是后悔了，后悔地表现就在于，裴如健的脸色很难看。

想笑，而又笑不出来，完全僵硬了。

“是啊，当然难看。”周冰也在心里暗叫，“百分之十二啊，又不是啃个大饼，啊呜一口百分之十没了，一点也不心疼。一个直流断路器的百分之十二，那是六千块钱人民币啊。”

其中的困难就在于，这六千块钱的折扣，裴如健是不能说了算的，如果裴如健能够说了算，那他的脸色不会这么苦，毕竟，自己的生意可以找理由解释，只要找个方法把这笔亏空补上，老大接受了就万事大吉。

可直流断路器是否能让利这么多，权限在于管理直流断路器的产品经理，只有他说了算了，这个特价才能批。

如果那经理死活不批，那就算裴如健跟王琰把胸脯拍得砰砰的，也一点没用。

可让产品经理批十二个点的特价，容易吗？周冰耳闻目睹，在做一些项目的时候，经常为了批三个点还是五个点的特价，销售经理和产品经理争得面红耳赤，结果是，双方闹到上一级的老板那里，老板金口一开，给四个半点，这已经是格外施恩了。

要产品经理答应批十二个点？天方夜谭了！！

没准，当裴如健向产品经理提这个要求时，产品经理会打电话到精神病院查询看是不是有病人逃出来了。

周冰不明白，裴如健干嘛这么冲动。

“汗！”周冰心想，该不会还是魏清水的影响吧！

难道？又要本小姐出马救你了？

对于裴如健经常需要自己的提醒才能成事，周冰已经见怪不怪了，打从很早很早之前，那张作假的支票开始，周冰便自认为自己帮了裴如健很多次。

可恶的是，裴如健根本不领情。

算了，帮了一次，再帮一次，又帮了一次，还要帮一次，既然帮了这么多次，那就只能顺带把这一次也帮掉了。

周冰的小脑袋瓜子里，总是有奇怪的想法冒出来，偏巧的是，灵光一现的想法，总是很显得有用。在和男人斗嘴时是这样，上学时逃课或者考试作弊是这样，上班后应对工作上的事情也是这样。

“我突然有个想法。”周冰说。

“什么想法？裴如健和王琰，睿江电气的一干众人，都看着这个打从进会议室到现在，两个小时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女孩。如果不是她跳出来说话，恐怕大家都快将她忘记了。

可是睿江电气的一干人，都不认为她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一个有点姿色的小丫头罢了，这种女子在新天地和金贸里随处可见，根本不稀奇。只有裴如健饶有趣味地盯着周冰，这段时间来，周冰给的惊喜实在太多了，他期待着，周冰能够再给个惊喜。

会捅娄子吗？

裴如健已经不担心捅娄子的问题了，就算周冰说了傻话，他的局面也不会比现在更，如果她给了有建设性的提案，说不定能够出奇制胜。

周冰果然又语出惊人了。“你们说，如果一个人，他自己的心脏出了问题，衰竭了，做了更换心脏器官的手术，那么，他究竟算是他自己，还是算另外一个人？”

她见众人都愣在那里，没有一个回答的，便有问了句。

“那么，如果一个人的大脑是自己的，身体的其它器官都换了别人的，那么他算是自己？还是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