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会消失的镇魂歌
作者:拂曉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931

透过回廊的落地窗,光芒就像在地面铺上了地毯,这里是圣愿城的“天堂回廊”。

一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就像是影子般无声地走过,从那袅袅步伐来看,显然是一名女孩。

少女走近了宫殿大门,因为圣愿城正在修理的关系,而且目前宫殿的主人并不需要护卫,所以这里显得相当安静。

里面还是如往常一样地空旷,只有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墙壁上一把精致之弓。

“多么神奇啊,就在几个月前,我们还在讨论命运王座的未来,如今,只有我了。”男子发出了惆怅的感叹,手扶住了椅子,“七圣纹是不是太孤单了?”

少女停下了脚步,没有回答,但嘴角却不由勾起,带着一丝嘲讽。男子转过身,他是如今命运王座里唯一的七圣纹——“启明苍穹”光索斯·晨曦!

“听说,你要和我说你哥哥的秘密时,我真是吓了一跳呢。”光索斯笑着说:“虽然我不介意将命运王座交给他,但是银色奇迹有什么秘密,是可以让他就此失去一切?我非常好奇呢。”

“是啊,这个秘密足以让我的哥哥……”少女解开了斗篷,她银色的发丝和眼眸,就像是屋外的白雪一般透明,“凌辰……成为圣纹师的敌人!”

光索斯面带微笑,眼睛闪烁异彩。

“陛下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冰宁微笑着说。

“是啊,为什么呢?”光索斯问:“他到底有什么秘密,能成为圣纹师的敌人?”

“因为……”冰宁的微笑消失了,“他要和我一起毁灭你们啊!”少女的眼睛绽放出绚丽银光,身体的图案眨眼化为实质。

启明苍穹顿时感觉到一种灵魂被抽离的痛苦,他的脸色惨白。

“将力量还给我吧。”冰宁冷冷说道。突然,愿力的光和图纹眨眼间消失了,冰宁宛若触电的一退,宫殿里又恢复了平静。

少女睁着眼睛,有些震惊。

“哈哈,冰宁·华菲特,你就是这么杀死艾弗亚的吗?”光索斯眼前一亮。

冰宁沉声道:“你的愿力是怎么回事?”

“嘿嘿,凌辰·华菲特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一起毁灭我们?这的确可以让他身败名裂。”光索斯狡猾地笑道,他的目光在周围游移不定,似乎在窥探什么。

“哼!”冰宁不信邪,再次扬手,圣纹的光将光索斯笼罩,可毫无反应,似乎启明苍穹体内真的没有任何愿力了。

“这太有趣了,抓住了你,命运王座就将是我的了。”光索斯随手将墙上的弓箭拿下,虽说主神圣纹师失去了愿力,可是他那高超的战斗才华仍毫不逊色。

他拉起了弓,暗淡的弓身陡然形成一个弦月,淡金色的光辉不断闪烁,璀璨夺目。

冰宁的脚步终于往后一退,竟然有失去愿力还能活着的圣纹师,这已超出了她的预料,而那把弓更让她觉得危险。

光索斯拉起了弓弦,没有搭箭,可是流动的光辉立刻就凝聚为箭矢的姿态。

一道光,瞬间撕开了空间。

无形的防御展开,冰宁用愿力之光抓捕这道箭光,出乎意料之外,箭矢的力量将愿力完全震碎。

冰宁抿紧嘴唇,一闪身,箭矢擦身而过。

“这把弓的名字叫做‘月陨’,可以破除愿力。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但是我会感谢你的所作所为!”光索斯哈哈大笑,“就是因为你,我才能够登上王座啊。”

光索斯快速拉动弓,光接连不断地射出。

冰宁在柱子间穿插躲闪,圣纹的愿力也做出了反击。

无奈光索斯太过敏捷,无论多么快的愿望之光,还未能触碰到他就已被躲开,有时候,他甚至能用月陨将愿力破除。

“陨落吧!”光索斯突然低喝一声。这一次,他射出的光矢有上百之多。

冰宁眼眸一闪,在千钧一发之际消失了,等到她再出现时,已在一根立柱后面。她看了看肩膀,已经染上一片血红,纤指滑过了伤口,伤口眨眼之间修复。

事情有些棘手了,冰宁暗暗沉思。没有愿力的圣纹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宁·华菲特。你说要收回我的愿力,你到底是什么人?”光索斯的目光不断扫视,试图找出对方,“凌辰的死纹复活,其实是你的杰作吗?”

“你难道忘记了,你们的愿力是从何而来的吗?”冰宁的声音突然响起。

光索斯五指齐扣,光矢宛若舞动的精灵扑向目标,却扑了个空。

“或许,你们这些自以为救世主的圣纹师,已经心安理得、坐享其成了吧。”宫殿里传来了回声,似乎每一个地方都藏着少女。

“装神弄鬼。”光索斯恼怒的说:“给我滚出来!”

“哼。”

宫殿里出现了数百个冰宁的影子,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是真的,就算是启明苍穹目光如炬,都无法看透。

晨曦皇帝再次拉起弓弦,无数光辉变成了耀眼的明星。箭矢刺破了幻影,和愿力的光芒交织在一块。

很快,冰宁的影子就只剩下了一个。

“当初,我们能得到你们的力量,现在亦可以。可以吸取我的愿力?我倒是很期待得到这力量,这真的很有趣呢!”光索斯话语未落,光的轨迹就把冰宁给贯穿。

宛若烟火散开,竟然是一片碎光。

又是愿力?光索斯猛地一怔,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有趣的时间结束了。”冰宁端坐在台阶的王座前,如女王般居高临下。

光索斯欲故技重施,但圣冰公主这一次却没有放过他。

在皇帝的脚下出现了一个圣纹图案,流出宛若实体的光将他狠狠困住,他的身体再次不可动弹。

“先用死神之吻消掉体内的愿力,从而让我失去制约你的机会。光索斯,你很聪明呀,可惜我的哥哥比你更聪明呢。”冰宁揶揄的说。

“凌辰!”光索斯双目欲裂。

“现在,接受惩罚吧。”冰宁抬起手,光索斯已经恢复的愿力源源不断地被她吸取。

察觉到自己的死期,晨曦皇帝叫道:“愚蠢,自大!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你杀死艾弗亚的时候我可看见了。

“我已经喊来了圣纹师,他们就埋伏在外面……他们将见证这一切,你逃不掉了,接受所有圣纹师的报复吧!”

“报复?那么就来吧。”冰宁的声音冰冷彻骨:“但是,那些家伙似乎都懦弱的像只老鼠呢。”少女环视了周围,并未看见其它人的影子。

“你和凌辰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光索斯哀嚎。

“闭嘴!现在付出代价的是你们!”随着冰宁的话,光渐渐暗淡,启明苍穹终于失去了他的光芒,最后一名七圣纹也陨落。

结束这一切后,冰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过,看着跪着的光索斯,冷笑滑过了少女的嘴角。

再次披上白色斗篷的冰宁并没有立即离开宫殿,她对光索斯的话很在意。

按照这个皇帝的性格,他的确有可能事先安排好圣纹师见证这一幕,这样一来,凌辰将毫无疑问地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用愿力找了半天,她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样不是更合我意吗?圣纹师和凌辰为敌!”冰宁对自己为什么要担心凌辰的声誉而摇了摇头,但走出了大门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名少女站在雕塑上,那白色衣裙随风而摆。

“抱歉,我似乎做了一件多余的事。”妃笑了笑。

“原来是你做的,那些圣纹师呢?”冰宁面无表情。

“他们已经回去了。就算是你,也没办法一次对付这么多圣纹师吧。”

冰宁不置可否,“怎么了,亲爱的姐姐。你在对我献殷勤吗?”

“你执意要毁灭圣纹师吗?”

“你想说什么?”

“就这样不是更好?”妃叹息一声:“吾族已经消失,但是我们的血脉还留在他们身上,至少还有人记得我们,不是吗?”

冰宁惊讶地道,“这就是你放弃复仇的原因?”

妃没有回答。

少女提高了音量:“他们自大、自私、自利!与其让我们的印记,留在这些肮脏的血脉中,我宁愿毁灭。”

“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圣纹师只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而已。”

“愚昧的蒂丝娜,你被那个神之眼迷惑了吧!”说到这,冰宁突然变得阴森无比,“或许我已经明白,为什么你还能存在千年的原因了。”

妃一愣。

圣冰公主冷笑,冷静了下来,“蒂丝娜·新月。你可以来参加愿望时代的宣告典礼吗?”

“你是邀请我吗?”

“是的,特别的邀请!”

“看见哀伤之霜了吗?”凌辰对温丝询问道。

温丝笑着道:“少爷,‘哀伤之霜’现在已经是‘霜之镇魂’了哦?”

“霜之镇魂?”凌辰眨了眨眼,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伊丝琳阁下的圣纹在那次重生后,已经快到达神级了,好像愿力也有所改变,她现在已经改变自己的头衔了。”

凌辰点了点头,圣纹师的愿力到达一定程度后,会改变为相应的头衔。他倒是知道,比如“梦魇”进入神级后,就是“噩梦之王”了。

“果然重生了啊。”凌辰叹了叹。

温丝自知失言,捂住了嘴。

“可是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少爷,你忘记了吗?有一出歌剧现在很流行,那个歌剧可是你让晓雅写的,就叫‘霜之镇魂歌’呢。”

凌辰恍然。

“现在,伊丝琳阁下或许就在观看这个歌剧吧。”温丝低低的说。

凌辰点了点头,走出了门。

果然,在附近的一个歌剧院里,凌辰找到了伊丝琳。

或许因为内容是关于她妈妈的事,少女冷若冰霜的容颜,在观看过程中虽然始终未变,可从那双冰蓝的眸中,凌辰还是看出了一些动容。

演出结束后,伊丝琳最后一个离开,看到等候的凌辰时,她也稍感意外,“殿下。”

伊丝琳低下头,准备快速离开,忽然一只手握住她,女孩的身体顿时僵硬了,“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那件事了……你为了救我……”凌辰发现自己那张平时能黑白颠倒的嘴,此刻只能张张合合,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是我自愿的。”伊丝琳平静的道:“殿下也不用自责愧疚,也不需要觉得有什么责任。毕竟我没有紫菲兰公主那样的勇气和决心,可以放弃自己的血脉……”

似乎是看透了凌辰心中所想,女孩的话相当犀利。

凌辰无言以对。是啊,他还有什么资格呢?

“听说,你的愿力快到神级了?”踩着柔软的雪花,两人并肩同行往回走。

“嗯,这也要多谢殿下的朋友,否则那时候我也没办法活下来。”

“你知道我的身分了吧。”伊丝琳曾在王之财宝见过荷鲁思,当时她可是拂晓的朋友。

“我只知道,凌辰,你永远都会是我的长官。”伊丝琳非常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

两人走了一阵,突然,漫天的雪花落了下来。这些雪花泛着暗蓝色幽光,落下地面时便消失了,整个世界顿时呈现一种非常凄婉的哀悼之感。

无论是那些行人还是圣纹师,都不由驻足仰望,流露对过去的感伤之情。

看着伊丝琳发光的圣纹,凌辰百转千肠,

这就是霜之镇魂啊……

当凌辰回到居所的时候,一名绝色女性已经等了一段时间,正是他现在的妻子。

“嗨,紫菲兰,最近有空了吗?”凌辰坐在了她的旁边。

“没心没肺。在王宫那么长时间,也没见到你来找我。”紫菲兰白了他一眼,随即耸耸肩,“算了,那件事也不能怪你……”

温丝这时给两人泡来了香茶。

“亲爱的温丝,你也坐吧。”凌辰拉住女仆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温丝有些抗拒,但最终还是没能奈何顽固的少爷。

这个小小的细节,让紫菲兰轻不可闻地哼了声,她跟着道:“命运王座又发生意外状况了。”

“还能有什么事?”凌辰好奇问道。

“‘启明苍穹’失踪了……”

凌辰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他当然知道这是谁做的。

“放心啦!没人会怀疑你的。”紫菲兰以为凌辰在想这个,毕竟光索斯失踪后,唯一能得到好处的,就是他了。

“七圣纹不就一个都没有了……”凌辰很无力。

“很奇怪,光索斯为什么会失踪?据说,当时光索斯还邀请了许多圣纹师,包括虚影在内,都到了圣愿宫殿,说是要公布一个真相……但后来,就再也没有下落了。”

凌辰皱起眉,他猜到光索斯从某个方面知道了冰宁的事,然后冰宁就决定立刻对付晨曦皇帝了吗?

“还记得,‘王的沉思’艾弗亚曾说过的那名公主吗?”紫菲兰问道。

“那个救魔纹师的人?”

“嗯。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暗地对付最有威望和最强大的圣纹师……说不定,魔纹师将代替我们。”紫菲兰一声冷笑,“拂晓的魔殿可还拥有着地龙骑士呢。”

凌辰对紫菲兰的想象力,真是佩服不已。

“现在对外公布光索斯失踪的原由,是他因心灰意冷而离开了。你知道的,这也是为了稳定刚刚才平静下来的人类帝国罢了。”

“嗯。”

“总之,人家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你注意点吧。”紫菲兰的脸上都是关切之色。

“你也注意吧,你可是最有希望能到达仙级的。”

“已经无所谓了。”紫菲兰摇摇头。

冰宁从楼梯走下,温丝急忙去招呼。

看着似乎很疲惫的圣冰公主,紫菲兰笑着打了个招呼。

冰宁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应了声。

紫菲兰也对她提起了光索斯的事,顺便嘱咐冰宁小心。后者却看了凌辰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出了门。

“她这是?”

“约会吧!”凌辰随口扯道。

紫菲兰笑了笑:“希斯望要失恋啦,不过到底是谁可以让圣冰公主动心?我还真想看看呢。”

“我敢肯定,能让冰宁动心的人至少和圣纹师无关。”凌辰信誓旦旦的说。

“少爷,据我所知,有一位圣纹师就让圣冰公主动心了呢。”温丝眨了眨眼,调皮的说。

“啥?”

冬天的夜晚比任何季节来得都快,感觉才一眨眼的工夫,窗外已是繁星闪烁了。

因为忙于重建帝国的工作,身为王族的紫菲兰不得不先走了。凌辰是很想帮她分担,可倾夜公主执意拒绝,认为凌辰为命运王座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面对这样的体贴,凌辰也只能投降。

“对了,把东西拿来。”走到门口的紫菲兰忽然转身,朝凌辰魅惑地勾了勾手指。

凌辰嘿嘿一笑,将一枚戒指拿出。紫菲兰瞪了他一眼,紫色的浅光流转于两枚戒指中,这种距离下,戒指很快就对换了。

“不许再拿走它了。”紫菲兰给了凌辰一个浅吻。

“遵命,夫人。”凌辰让吻变得更加炽烈。

寒月当空,一名少女立在高大的雕塑上,月光掠过了她的容颜,赫然就是冰宁。

看着万籁俱寂的世界,那平静的灯火让冰宁彻底厌恶。

她厌恶圣纹师创造的一切,厌恶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用别人的鲜血来换取骄傲,厌恶他们的虚伪还有平静。

“圣纹师们,今晚就做个好梦吧……”

少女漠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