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圆圆似乎有些情绪，但她说的是实情，这场演出的定价太高，远远超出了顾圆圆以及“乌托邦”乐队其他成员的消费能力。为了给秦暮楚捧场，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大家伙凑钱，让其中一个人去现场。原本顾圆圆希望用抽签的办法决定人选，因为那样比较公平，但其他人一致认为顾圆圆年龄最小，把机会让给了她。上官晓阳的情况大致与其相同，作为秦暮楚的头号“铁托”，他攒了很长时间的钱，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买到今晚演出的门票，这也就有了刚才他和顾圆圆一起在台下为秦暮楚欢呼呐喊的那一幕。

顾圆圆抱怨道：“你们这次演出的票价定的太高了，本来场地就不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额外开销，甚至连嘉宾乐队都没有，凭什么定那么高的价钱？”

钱多多在一旁解释：“我们也觉得今晚这次演出的票价有些不妥，但很抱歉，这个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圆圆，这件事情你得这么想，如果人们仅仅是为了看一场演出的话，根本不值得花那么多钱，他们关注的不仅仅是我们的音乐，也包括我们本身。刚才我在演出进行一半的时候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要知道，此前我们乐队每一个成员的身份都是机密，是不能够公开的。我想，今晚来看演出的大多数人会有一种物超所值的感觉，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我摘下面具的那一刻！”秦暮楚说。

“切！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我最瞧不起不谦虚的人了！”顾圆圆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时候，上官晓阳也赶到了后台，见到秦暮楚后，二人互相问候、拥抱，仿佛亲兄弟一般。

上官晓阳说：“小楚，看到你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

秦暮楚摇摇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没错，最近一段时间我确实收获了不少掌声，受到了不少关注，得到了不少酬劳，但这些都不是我高兴的原因。你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吗？不为别的，就为能够有你这么一位忠实的乐迷朋友！”

如此高的评价让上官晓阳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低下头，挠挠脑袋无措地说：“小楚，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摇滚乐爱好者罢了。”

“不不不，如果你真的是一名普通的摇滚乐爱好者，大可去别的地方看20、30一场的通宵拼盘演出，而不会为了看我两个小时、听我十几首歌而饿肚子。”

“你怎么知道我饿肚子了？”

“我当然知道，从你的体型上我就可以判断出来。如果你说这不算证据的话，那么好，我问你，身为一个网络写手、临时促销员，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据我所知，你的收入也仅仅能够维持自己生存的，就算略有结余，你每月积攒下来的钱也不会很多。如果你想买一张580的票的话，至少从半年前你就应该攒钱了，而演出的消息和票价是一个多月前才公布的，很显然，你一时拿不出这笔钱，又怕拖得久了买不到票，只好从饭费、生活费当中预先克扣一部分，早早订下了票，然后开始了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我分析的没错吧？”

上官晓阳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你傻吧？想我的话给我打个电话聊聊就得了，何必破费呢？”

“不！我认为很值得！”上官晓阳笑了笑：“首先，今晚的演出很有意义，因为你们是第一支来北京演出的世界级摇滚乐队；其次，虽然我不是很了解，但我想，你们每一个人应该都有一段传奇的经历，传奇得足够让人膜拜；最后我想说，小楚，一年多没见了，哥们儿真的很想你……”

秦暮楚哽咽了，他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崇拜自己，乃至到了“膜拜”的地步，他所知道的是，上官晓阳的狂热程度已经超出了乐迷、铁托的范围，如果不马上纠正对方的行为的话，恐怕就会走火入魔了。

“兄弟，喜欢摇滚乐没有错，喜欢一名摇滚乐手也没有错，但请你不要忘了，摇滚的本质是娱乐，你根本犯不上‘膜拜’。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看看你周围的人，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是怎么做的。”

上官晓阳听后顿时楞住了：“你是说……你是说我的追求有些痴迷了？”

秦暮楚点点头：“差不多吧。其实世间万物都有限度，都有规矩，如果你踏踏实实地遵循着规则，那么别人会称你为乐迷、铁托甚至死忠；如果你超过这个界限的话，那么别人会怎么称呼你？疯子，还是白痴？”

上官晓阳陷入了沉寂。

“好了，”秦暮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咱们喝酒去！圆圆，你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吧，还有，我想见一见‘乌托邦’的新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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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钱多多的允许，秦暮楚和顾圆圆、上官晓阳一起离开了演出现场。半个小时后，他们三人和胡朋、公冶子申、孙氏兄弟以及“乌托邦”乐队的新主唱小四碰面了。

酒桌上，大家聊的很开心，秦暮楚也对新主唱小四的第一印象颇为深刻。小四不是健谈的人，但他说的字字珠玑，每一句话都包含着丰富的哲理，让人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小四说：“秦暮楚，咱俩第一次见面，虽然现在你的名气远远在我之上，但我不得不说你几句不忠听的话。我认为，‘融合’乐队融合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出色的乐手，但公司的包装方式却很不妥，戴着面具演出，以虚拟形象示人，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假惺惺的感觉，不知你怎么认为？”

秦暮楚叹了口气：“可能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使然吧，在美国甚至其他欧美国家，我们乐队的名气十分响亮，在美国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了我们的模型玩偶，虽然这些都是没有经过我们授权的非法玩具，但从侧面看，也说明了我们的人气在美国民众当中占据着什么样的位置，至少我们的形象得到了充分的认可。可是到了亚洲，我们的人气便不那么火爆了，我很奇怪，因为我认为音乐应该是没有国界的。”

胡朋解答道：“小楚，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刚才你自己就已经回答了——东西方文化差异。我不希望你太在乎人气、知名度之类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更多地脚踏实地做事情，踏踏实实做音乐。”

“对！要做到得意之时淡然，失意之时坦然。”小四总结道。

小四的话，让秦暮楚眼前一亮，他看着胡朋，赞扬说：“小朋，我想我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让他做乐队的新主唱了，这小子虽然话不多，但挺招人喜欢的。”

“谢谢！”小四淡淡地笑了笑。

公冶子申从书包里掏出一张CD：“小楚哥，这是我们更换主唱之后自费录的一张新Demo，你听听觉得怎么样。”

秦暮楚接过CD仔细地端详，这是一张很简约的唱片，封面上只写着乐队的名称、专辑名称以及六首曲目的名称。这六首歌中，有三首是秦暮楚走后新创作的作品，另外三首则是根据以前的作品改变而来。

秦暮楚小心翼翼地将CD收好，笑道：“有时间我回好好欣赏的。来来来，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啊，今天我请客！”

“嘿嘿，知道你发财了，怎么着也得宰你一顿！”公冶子申嬉笑地看着秦暮楚，随即大声喊道：“服务员，上好酒！”

“圆圆，算你狠！”秦暮楚无奈地笑了笑，他看到上官晓阳一个人自顾自地喝酒，于是压低了嗓门问其他人道：“上官晓阳最近还看你们的演出吗？他平时还和你们聚会吗？”

胡朋说：“实话告诉你吧，自从离开‘超越唱片’后，我们的演出机会越来越少了，最近一个月只做了三场。也许你还记得，他业余时间弄了一个我们乐队的论坛，负责在网上宣传我们乐队，顺便出售一些印着乐队Logo的T恤或者卡车帽之类的周边产品。所以，我们演出的时候一般都会事先通知他，他在外面卖东西，我们在里面演出，互相呼应着。”

“那他看演出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好像没有吧……等等！有一次他在台下和别人打起来了，后来我们问他原因，他说有人说我们的坏话，还说什么‘乌托邦’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之类的……”

秦暮楚点点头：“我想他的确有些走火入魔了，在美国每年都发生很多例歌迷因为过度追求自己喜爱的明星而自寻短见的事情。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好好开导开导他，别再让他继续痴迷下去了！”

“放心吧！”大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