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脱险 (四)
作者:我是老小白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728

就在这紧要关头,吉翻译突然排闼而入,匆忙叫道:“王县长!川畸太君叫你有急事商议,快点去吧。”王国汉怕吉翻译觉察到箱子里的秘密,对自已不利,应了一声,赶紧起身跟着他走了。从王爱爱身边过时,王国汉低吼道:“老老实实在这屋里蹲着,哪儿也不能去!你的胆子不小,敢窝藏土匪,回头我再找你算帐。”王爱爱望着父亲走进鬼子的大院,呆呆地想道:“土匪?明明是皮少爷,我的女婿!哪来的土匪呀?”箱子里,冯剑把外头的对话全都听到耳中,知道这时王国汉已走,哪里肯放过这逃生的机会?他赶紧大骂道:“差心眼的熊娘们,你爹这是不想叫你嫁给我呀!还不快点把箱子弄走?咱俩赶紧去徐州成亲。等你爹回来,他非杀了我不管!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吗?狗操的熊娘们!一点也不开窍。”一句话把王爱爱骂醒了。

王爱爱风风火火地跑到护路队队部,见郭瘸子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急急叫道:“郭队长!赶紧派两个人送我去徐州。”郭瘸子一愣,起身问道:“小姐!你到徐州干啥去?”王爱爱不耐烦道:“我不在你们这里住了,我去徐州去住。”郭瘸子疑惑道:“没听你爹说呀!他叫你去吗?咋都得叫他发句话,我才能派人送你!没他的安排,我也不敢送你走呀。”王爱爱急不可耐,道:“俺爹叫日本人喊去了,正在办公室里谈要事呢,还知不道啥时候能出来!快点吧,这就是俺爹叫我走的。他说我住在你们这里不方便,叫我到徐州去住。”郭瘸子道:“你先别忙!我去问问你爹!”王爱爱吼道:“他在日本人的办公室里正说紧要事,你这时候去问他,找挨熊呀!他不叫我走我敢走吗?你这人咋这样呀!”郭瘸子知道王国汉这个独生闺女霸道,王国汉又在川畸的办公室里,他也真不敢去问。关建节新近得宠,处处排挤他,这使郭瘸子感到危急四伏,队长的位子岌岌可危。他知道,王国汉被沈桂花迷得发昏,枕头风劲吹,说不准哪一天这“护路队”的队长就会改姓“关”!不再姓“郭”了。郭瘸子这时节是处处小心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那敢得罪公主王爱爱呀?既然王爱爱说是她爹说的,八成是真的。郭瘸子还是拿捏不准,为难道:“到徐州去的公路昨天下大雨冲了几条大沟,汽车开不过去呀!”王爱爱道:“我就一个木箱子,你派两个人给我抬着就管,我自个坐小轿去,才三十多里地,多说半天就到了。快点吧!还得赶到徐州吃晌午饭呢!你要是不愿意安排人,我自已到街上找两个人也行。”郭瘸子吓了一跳,慌忙道:“我派,我派。”

郭瘸子心想,不管咋说,她是王国汉的闺女!要是得罪了这位姑奶奶,王国汉还知不道咋整我呢,弄不好这队长立马就干不成了。郭瘸子不敢怠慢,赶紧把手下人召集起来,问道:“爱爱想到徐州去,有一个木箱子需要两个人抬着去,你们谁愿意去呀?”大家一听,要抬着个木箱子走这么远的路,就知道是趟苦差,都往后退,谁也不愿意去。魏立行、池辉对视了一眼,争先恐后地道:“俺俩去吧!”郭瘸子打量了他俩一眼,道:“去徐州的路昨天下雨冲垮了,汽车开不过去,你俩只能步行。路上不太平,你俩可要机灵点!万一有啥差错,王县长可饶不了你们。”池辉点头哈腰道:“郭队长!还用你嘱咐吗,俺俩敢不尽心?”魏立行、池辉慌忙跟着王爱爱来到她的住处,又见到那只盛满金银财宝的大木箱子!心里“呯呯”直跳。王爱爱道:“从这里到徐州可有三十多里地呢!我那个木箱子谁背着呀?”魏立行点头哈腰道:“小姐!俺俩早就想好了,你这木箱子有二百多斤,三十来里地,谁背着也不中!得找根扁担,用绳子捆上箱子,俺俩抬着木箱子走,这样还走得快些。”王爱爱夸赞道:“还真看不出来,你这人挺有心计的。”原来,魏立行、池辉见王爱爱对那木箱视若珍宝,猜测这木箱中肯定是金银财宝,算计着路上劫走,发一笔横财,所以讨来这个差事。

魏立行找来扁担绳子,用绳子麻利地捆好木箱。这时,小娟也从街上叫来一顶小轿,王爱爱匆匆上轿,连声的催促快走。魏立行、池辉两人抬着木箱,两个轿夫抬起轿子,小娟跟在轿子后面,一行六人出了宪兵队,往东而去。刚走出城东关,魏立行讨好道:“小姐!有三十多里地,得走三、四个小时,我这里带着一包葵花籽,给你路上嗑着玩吧,消磨时间。”十个女人倒有九个爱吃零食。王爱爱乐不可支,笑道:“你真会办事!回头我跟俺爹说,提拔提拔你!”魏立行点头哈腰,陪笑道:“那我就谢谢王小姐了。”王爱爱回头张望了一下,道:“啥谢不谢的?你俩抬着跑快点!到了徐州,我给你俩一人两块大洋赏钱。”魏立行喜出望外:“知道了!”冲池辉一使眼色,池辉会意,两人抬着箱子大步如飞而去!

两个轿夫抬着轿子,随后舍命追来。其实魏立行送她葵花籽,却是另有用意。果然不出十里路,王爱爱吃得嘴干,想要喝水。到了一个村庄,路旁有户人家,那家大门口有一口水井。王爱爱叫道:“我渴了,打桶水喝。”魏立行心里一乐,放下箱子,跑进路旁一户人家借来水桶,打上一桶水来,王爱爱下了轿子,抱起水桶,一下子喝了半桶,方才解渴。喝过井水,王爱爱催促道:“快走!”魏立行、池辉不用她催,拚命抬着箱子飞奔。他俩同样想远离萧县城,更想甩掉王爱爱,好伺机动手劫财!没想到跑了十多里,竟然没甩掉她。这下子可苦了两个抬轿的轿夫,加上王爱爱又胖,足有三百多斤,刚才又喝了半桶井水,小轿被压得“吱吱”作响。魏立行、池辉走得又快,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好在出惯了笨力气,刚刚能跟上两个抬箱子的。

又走了几里路,只见前方翠绿的高粱棒子铺天盖地而来,一条泥土公道在青纱帐中蜿蜒穿行,已无人烟。这时天气正热,没有一丝儿风,王爱爱在轿中更是觉得闷热难当。突然,公路戛然而止,一条大沟横亘其间,足有一丈来宽,沟内流水哗哗作响。原来昨日暴雨,把道路冲跨了。一行人本来走得汗流浃背,见前方道路断了,便趁机停了来歇脚喘息。王爱爱见轿子停下,赶忙从轿中下来透气。王爱爱见前方有深沟,沟中有湍急的流水,便问道:“到徐州还有多远呀?”魏立行喘着粗气道:“也不远了!多说还有十里。”王爱爱擦了擦脸上的汗,叫道:“我的娘也,可热死我了。”魏立行上前献计道:“小姐!离徐州也就十多里地,你还不如自个走呢!走起路来带风,好歹凉快些。”王爱爱一想也是,扭头对两个轿夫道:“在轿子里闷死我了,还不如我自个走呢!反正也不远了。你俩回去吧,我自个走。”

轿夫见她辞轿,喜出望外,从小娟手中接过轿钱,抬着空轿,唱着小曲乐滋滋地回去了。魏立行、池辉对视了一眼,暗暗点头,终于把两个轿夫撵走了,两人又少了一份担忧,不禁松了口气。对付两个年轻女人,两人自认胜券在握。王爱爱问道:“这么宽的沟,咱咋过去呀?”魏立行又献策道:“不如这样:俺俩先把木箱抬过沟去,再回来背你们俩个!中不?”王爱爱机警道:“那不中!你俩要是把我这一箱子金银财宝抬跑咋办?”魏立行被她说破心事,不由暗吃一惊,嗫嚅道:“王小姐!你说咋办?”王爱爱道:“依我说,你俩抬着箱子过沟,我和小娟跟着你们,咱们一块过去。”王国汉积威之下,又惧怕王爱爱力大无穷,魏立行到底不敢硬来,只好和池辉抬着箱子淌水过沟。王爱爱和小娟一边一个,扶着箱子也一起淌过沟去。过了沟,四个人继续前行,只是魏立行、池辉故意磨蹭。又走出一里多路,只见王爱爱紧蹙眉头,步履蹒跚,似是忍受着很大的痛苦。小娟关切地问道:“小姐!你这是咋了?”王爱爱苦瓜着脸,撇撇嘴苦笑道:“憋不住了。”小娟会意,赶紧吩咐道:“你俩停下,在这里等俺们一会!”说着,便和王爱爱一起,急忙钻进高梁地小解去了。

魏立行给王爱爱吃炒瓜子,等她口渴喝水,到这时内急,原是他设的圈套。此时见时机一到,魏立行对池辉低吼道:“还不快走呀!”两人抬着箱子,钻入高粱地里,拚命跑了起来。刚跑出不远,就被王爱爱、小娟发觉了。王爱爱一面大声疾呼,一面追了上来。这时,从萧县方向,也传来越来越近的呐喊声,原来是王国汉发现王爱爱携带着箱子已走,亲自带人追了上来。半路上遇上两个轿夫,知道就在前面,包抄上来。

两人到底抬着近二百斤重的大木箱,又是一阵急跑,早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渐渐地,听见王爱爱的呼声渐远,两人才在一处僻静处停了下来。池辉撇开扁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惊喜道:“我的娘呀!咱俩这是发财了吧?”魏立行也笑道:“兄弟!咱俩这是真发财了。从今往后,咱就能过上有钱人的日子了。”池辉抚摸着那木箱,爱不释手,两眼熠熠放光,咂咂嘴道:“王县长这几年搂来的钱,恐怕都在这里了。”魏立行调侃道:“咱俩得好好谢谢王县长呀!”池辉紧张道:“咱们赶紧走吧!别叫王爱爱撵上来了。”魏立行道:“咱俩抬着跑不是个法子!依我说,咱把木箱子别开,把里头的东西分成两包,一人背着一包,不比抬着走好?也省得路上遇上盘查的,露了马脚。”池辉立即赞同,犯愁道:“这铁锁挺结实的,用啥东西别呢?”魏立行从裤腰带上解下一根铁棒递给池辉,道:“我带着根铁棍呢,用它来别。”池辉佩服极了,称赞道:“原来你早有准备。”说着接过铁棒,解开捆在箱子上的绳索,把铁棒穿入铁锁鼻子,猛一使劲,把铁锁给撬开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扁担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抬头一看,正看到魏立行一脸杀气,抡起扁担朝他劈头打来。他惊讶万分,仅“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躲避,便迎头受到重重一击。池辉猝不及防,感到眼冒金花,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魏立行一扁担打倒池辉,从眼里拚命挤出几滴泪来,哽咽道:“池辉兄弟!当哥的对不起你了!这你也别怪我呀,这都是钱闹的!你要是骂,就骂王国汉这个龟孙,谁叫他搜刮了这一箱子金银元宝呢!害得咱弟兄俩这么好的关系,却为这点钱翻脸,忒不值了!”说罢,他丢下扁担,上前打开箱子,准备取出金银财宝,装进事先带来的一只口袋,背着逃之夭夭。

谁知他刚一打开箱盖,突然从箱子内窜出一个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人从木箱中站起,左手劈头抓住魏立行的衣领,右手攥紧,冲他当头一个直冲拳,正中他鼻凹处。魏立行猝不及防,被打得一口是血,眼眶乌青,鼻子歪向一旁。魏立行立脚不稳,身子后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冯剑打倒魏立行,跳出箱子迅疾钻入高粱地里,如鱼游入大海,虎出牢笼,转眼便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青纱帐中。

魏立行被这一拳打懵了,直到冯剑无了踪影,方才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抚摸着青紫的脸颊,望着空无一物的木箱发愣。这时,隐约又听到远处传来王爱爱的呼声和密集的枪声。魏立行沮丧地叹了口气,小敢在此久留,撇下池辉,步履蹒跚地钻入青纱帐中。这时虽天气燥热,魏立行却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心中涌出无限悲哀。他空做了一个发财梦,没想到非但没发了财,倒闪得有家难投。他知道,只要王国汉抓住,肯定将他碎尸万断,留下只有死路一条。魏立行来到一个岔路口,惶惶无计,欲哭无泪,却不知往何处去。这时太阳当头,象火盆一样,晒得他昏昏恍惚。魏立行突然有了“还不如一死了之”的念头!此念一出,他马上就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感到浑身通泰,心里无限快慰。正当他找到一棵歪脖树,在树杈上拴上裤腰带,准备上吊自尽时,却又觉得这样死去忒窝囊了。正犹豫不决,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长吁了一口气,也不上吊了,系上裤腰带,扭身大踏步地往西北而去。原来他突然想起来,有一个远房亲戚在河北正定县南一个叫石家庄的火车站上当搬运工。此时魏立行已是走头无路,濒临绝境,只好去投奔他了。

魏立行急急如丧家之狗,忙忙如露网之鱼,舍命西行,当天晌午就赶到了丰县县城。魏立行没敢进城,怕王国汉在城内设下埋伏,而是绕过县城,往西北急行。直到从丰县赵庄西边的大刘集出了江苏省进入山东省界,才算松了口气。魏立行马不停蹄,经单县、成武、定陶、来到荷泽县黄河岸边,坐渡船过了黄河,入了河南省。连日奔跑,又是心惊肉跳,过了黄河,魏立行在河南濮阳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死掉。等到病好,身上仅带的一些钱也花干了。病好后,魏立行一路要饭,饥一顿饱一顿,经清丰、南乐、馆陶继续往北,在路上走了三个半月,方才来到河北正定县石家庄车站。

这石家庄座落在正定县城南边五十多里处,是正太铁路和京汉铁路相交的地方。当初修建正太铁路时,因当局财政紧张,不能铺设标准轨,而是铺设的一米轨,因此正太铁路与京汉铁路不能并轨运行。从太原拉来的货物,需要搬运工从米轨货厢搬到准标准轨货厢上才能运往全国各地。又因正太路如通向正定县城,需在滹沱河了修建斜跨大桥,投资巨大。当局财政本就紧张,哪儿有钱再修大桥?所以,只好把车站放在正定县城南面的小小村落石家庄。这石家庄由此畸形发展起来,后来竟然取代保定、天津,成了河北省的省会,这是后话。魏立行到了石家庄车站,找到他那个远房亲戚,干起了搬运工,而且一干就是十多年,并在哪儿娶妻生儿。直到解放后,魏立行才被查出曾当过汉奸,后被遣返回原籍。文化大革命中,魏立行作为坏分子屡屡遭受批斗,受尽了折磨。

王爱爱和小娟两人沿着盗箱二人的脚印,发疯似的追赶魏立行、池辉。终于在一处地方发现了已被打开的木箱和昏迷过去的池辉。王爱爱三角眼瞪得老大,见如意郎君已不知去向,不觉勃然大怒。王爱爱抓起昏倒在地的池辉,挥起肉嘟嘟的粉拳,劈头盖脸一阵猛揍,打得池辉鼻青脸肿,眼眶淤血。小娟见池辉眼看就要被她打死,赶忙把她拦住。小娟劝道:“小姐!你别再打了!要是把他打死了,没有了活口,偷走的东西咱到哪儿查去?”王爱爱伤心落泪,哭诉道:“你哪里知道,真偷走了宝贝,我倒不心疼,他们把我的如意郎君给放跑了。”小娟一怔,惊问道:“小姐!哪来的如意郎君?”王爱爱连哭带比划,小娟这才知道箱子里原来藏着皮家少爷,怪不得小姐如此伤心。小娟不以为然,笑道:“小姐!我咋觉得那皮家少爷长得又矮又黑,也不咋的。”王爱爱啜泣道:“他再不咋地,也总比没有强呀!”小娟冷笑道:“小姐真是糊涂了,天下的男人千千万,找两条腿的毛驴不易,两条腿的男人还能找不到吗?你总不能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吧?”冲池辉一努嘴,问道:“小姐!这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不比你那个皮少爷强上一万倍?”王爱爱也顾不得哭了,怔怔地望着池辉。她这才发现,池辉竟然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此时虽说鼻青脸肿,却也比黑胖子俊俏得多。

王爱爱用粗胳膊猛地擦干眼泪,破涕为笑,一拍大腿,大叫道:“我的娘也!我咋没想到呀!还是这个小白脸好呀!这下子可好了,我打不了光棍了。这狗日的敢偷姑奶奶的木箱子,正好拿他顶杠,这辈子就嫁给他了。”这时,身后枪声不断,喊声越来越近。小娟道:“小姐!老爷带人追上来了,咋办呀?”王爱爱歪头想了一阵,坚决道:“咱们得赶紧走,叫俺爹看见咱们就麻烦了。他要是万一相不中池辉,我还得打光棍呀!”小娟抿嘴一笑,问道:“那咱上哪儿去呢?”王爱爱道:“还能去哪儿呀?当然是去徐州!咱俩架着他走。”

人逢喜事精神爽,王爱爱满面春风,伙同丫鬟小娟把池辉象拖死狗一样拖到公路上。小娟纤弱,没多久便累得气喘吁吁。小娟擦擦头上的汗,央求道:“小姐!累死我了!咱歇一会吧,我是走不动了。”王爱爱不屑道:“你真没用,还不如我自已背着走得快!咱这样走,半个月也到不了徐州。你搭把手,把他扶到我背上,我背着他走!”小娟担心道:“小姐!离徐州还有十里地呢,你背着也不是个法子。一个女人背着个大老爷们,叫人家看见,又得说闲话!”王爱爱满不在乎,道:“我背的是俺自家男人,还怕人家说啥闲话?”小娟往前一指,道:“小姐你看,前头过来一个骑骡子的,咱给他一块大洋,叫他送咱走吧!”王爱爱大喜,往路中间一站,把骑骡子的拦住了。

那骑骡子的正被炒豆般的枪声和铺天盖地的喊声吓得战战战兢兢,突然见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拦住去路,顿时吓了一大跳。骑骡人正要询问,王爱爱一声断喝道:“滚下来!”那人浑身战栗,干巴巴地问道:“你……你……你们想弄啥呀?”王爱爱不由分说,上前把他从骡子上揪了下来。那人被揪下骡子,浑身哆嗦成一团。王爱爱塞给他一块银元,喝道:“滚一边去!”王爱爱和小娟合力把昏死过去的池辉架上骡子。那骑骡人刚要说话,便被王爱爱劈头一个耳光,打得晕头转向。王爱爱喝道:“你别知不道好歹!”那人哭丧着脸,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地哭求道:“女大王!俺这头骡子是四块大洋买的,你只给一块大洋,这不是明抢吗?”王爱爱瞪起三角眼吼道:“谁说买你的骡子?俺只是借用一下,把这人驮到徐州,就把骡子还给你。”那人一听脚钱就给一块现大洋,登时喜出望外,赶紧屁颠颠地拉着缰绳就走。一行四人一骡在王爱爱的催促下行走迅速,不到晌午就来到了徐州城。池辉蜷伏在骡子上,依然没苏醒过来,看来魏立行这一扁担的确打得不轻。骑骡人把池辉拉到徐州王家小院,把池辉抱下骡子,战战兢兢地等待王爱爱发落。王爱爱见他一路上小心侍候自已的夫婿,心里头高兴,又爽快地塞给他一块银元。那人因祸得福,骑上骡子,欢天喜地、屁颠屁颠地走了。

池辉幽幽醒来,见已被人剥得一丝不挂,躺在锦被软席的床上。而王爱爱也脱得一丝不挂,坦胸露乳,依偎在他的怀里,单手托腮,正含情脉脉痴情地望着他。王爱爱见池辉醒了,喜出望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搂着他就要云雨交合。池辉惊叫了一声,吓得魂飞魄散,光着屁股,挣扎着就往外跑,被王爱爱拦腰抱住,摁倒在床上,搂得他杀猪般地嚎叫。外间小娟不知发生了啥事,探头一看,不觉羞红了脸。王爱爱大声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拜堂成亲,就冲你抢劫我那箱子金银财宝这条罪,俺爹非枪毙了你不中!”小娟也在外间恫吓道:“还是保命要紧呀,小姐也是为了你好!你非等到刀架到脖子上才肯点头吗?就怕那时候小姐想救你也救不成了。姓池的,”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其实小姐心眼挺好的,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呀!”

池辉目瞪口呆,有苦难诉,本想发些横财,却没想到中了魏立行的手脚,他没吃上鱼,倒落了一身骚,成了替死鬼!真是“屙屎逮了个拔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