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橙舞尽管依旧不看林昊天，但却是依言坐了下来：“如果你是想为林家开脱，我劝你还是别费这口舌了。”

“不！”林昊天摇摇头，搅着服务生刚送上来的咖啡，他的心就如这不加糖的咖啡一样，苦涩不堪：“我只是想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苏扬？”

君橙舞先是一愣，接着“哧”一声笑了起来，不无讥讽地道：“林昊天，你以为自己谁，我是不是爱苏扬与你何干，充其量你也不过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而已，而且我们之间早就已经断干净了。”

“不错，你爱谁我根本就没权利管，我这样问，只是不愿让你拉着苏扬一起错下去。”林昊天真挚地看着君橙舞，眼中没有丝毫杂质，透澈如水。

“你这话我不懂。”君橙舞满脸的奇怪，仿佛真的不明白林昊天话中的意思，这下可轮到林昊天不明白了，若不是君橙舞授意，苏扬不可能暗中抢明煌集团生意。接下来，苏扬把最近几件被苏氏企业抢去生意的事都说了。

“小……苏夫人，我知道是林家对不起你，也知道你对林家的刻骨铭心的恨！”说到这里，林昊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是啊，本来连在刻骨铭心后面的应该是爱才对啊，可是因为上一代的恩怨，活生生将这份爱变成了恨。

人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其实这个说法并不对，情人之间的爱大抵是有界限的，爱究归是有境头。但是恨不同，当爱无望时。恨会无限的扩大，毁灭着别人，甚至也毁灭自己。正因如此，世间才会铸成如此之多的悲剧。

“如今你嫁给了苏扬。我也诚心希望你们可以幸福地白头到老，然现在你却将自己的仇恨灌注进苏氏企业里，让整个苏氏企业为你而与林家做对，你觉得这应该吗？值得吗？”

君橙舞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从我所在的位置瞧过去，只能看到她垂在桌下紧握地拳头。

林昊天苦笑着道：“这件事我一直瞒着爷爷没让他知道，但是纸终归是包不住火，如果一直这样对抗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地，以爷爷的脾气，他绝不会善罢干休！”

“你说这些是在警告我吗？”君橙舞骤然抬起头，眼中闪现着丝丝冷光恨意，在她心中。…Www．16Ｋ．ＣＮ林老爷子是一手促成悲剧的人，是她毕生最恨之人。

“不是，我只希望你不要让苏扬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林昊天认真地道：“说句实话。明煌集团的实力要比苏氏企业高上一筹，双方如果真敌对起来。明煌集团固然要受损。苏氏企业怕是更加不堪，你真忍心让苏扬毁掉他父母辛苦创立起来地基业吗？”

“我……”君橙舞头一次在林昊天面前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方复杂的朝苏扬所在的方向看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撞，一时间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林昊天还待再说，君橙舞已经站起来止了他的话：“你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说着她径直来到我和苏扬坐的那一桌，静望着苏扬：“他说的是真的吗？”

苏扬反问一句：“你希望我这样做吗？”

君橙舞对他地问题抱以苦笑：“希望，在感情上我很希望，我希望林家破产，希望姓林的老头子流落街头，孤苦无依，只有这样，才可以弥补些许他害我失去母亲的痛苦。可是理智告诉我这样是不可取地，明煌集团的根基太深，想要把它从根拔起，即使是苏氏企业也没那个能耐，除非是赔上自己地全部！”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一直不快乐，一方面想着报仇，另一方面却又担心我会成为苏家地罪人。”苏扬代君橙舞说出了她的想法，迎着她诧异地目光道：“虽然你没有说，但我是你的丈夫，又岂会看不出来，小舞，如今我替你向明煌集团报复，你开心吗？与林家抢生意，对着干，这一切你开心吗？”

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苏扬对君橙舞真好，宁愿倾尽一切来满足她的心愿，我呢？我以后会拥有一个这样爱我的人吗？

“我……”君橙舞亦是感动的，她的眼中是深深的矛盾：“开心自是开心，只是……苏扬，值得吗？为了我一个人，背弃一切，这样做值得吗？”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苏扬忽而笑了起来，清幽如泉水一般的浅笑：“小舞值得吗？为了一个算不清的仇束缚自己一辈子，放弃自己如今拥有的幸福而去报虚无飘渺的仇，这样你会开心吗？当你看到林老爷子沿街乞讨的情景，当你看到林昊天一无所有的样子，你真的开心吗？”

君橙舞咬着牙没说话，许久方低低的挤出一句：“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表示你根本不会开心，其实你只是想要替你冤死的母亲讨一个说法罢了，在你的内心深处，你根本没想过要对林家怎么样，否则也不至于迟迟未付诸行动。”说到这里，苏扬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浮起深深的同情，这份同情，既是对君橙舞，也是对林昊天。

一直只看不语的我见他们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不由插嘴道：“其实说句心里话，你们两家上一代的恩怨根本说不清，君橙舞你觉得是林家，林老爷子害你失去了母亲，从此成为孤儿；可是你有没有为林老爷子想过，因为你母亲的出现，使他失去了儿子，失去了儿媳，唯一的孙子一夜之间成为父母双亡的孤儿，你可怜，其实林老爷子又何尝不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试问世间哪一对父母能受得了？！”

“这是他们应有此报！”听得我如此说，君橙舞的情绪不禁有些激动。

“应有此报？谁有资格说这种话？”我先是反问了一句，接着道：“不错，确实是林昊天的妈妈杀了你妈妈，可是你想过没，你妈妈明知林父有妻有子，还和他在一起，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道德错误了？”

“不许你说我妈！”君橙舞的声音很大，几乎整个餐厅的人都可以听到了。

“为什么不可以，你能说别人，别人就不能说你吗？”这一刻，我觉得无比讥讽，怎么这世上的人都觉得是别人欠自己，而从没想过自己是否有欠别人：“林昊天的妈妈纵使犯下天大的错，可是她已经死了，人死了便一了百了，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如此一来，不止是你痛苦，还有林昊天，还有苏扬，甚至于苏扬的父母。君橙舞，老天在夺走你母亲的同时，不是也给了你补偿吗，让你拥有苏扬，拥有视你如已出的苏父苏母，这难道不够吗？”

“那不一样！”君橙舞大声反驳着我的话：“没有人可以代替我的亲生母亲！”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代替的，包括亲人！”我冷冷的回了她一句：“苏父苏母给了你久违的亲情，难道这份感情的付出，还比不上一份血缘？”

君橙舞蠕动嘴唇似想说什么，可终归于无声，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知道，我说的并没有错，这个时候，苏扬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小舞，你希望我继续这样和明煌集团对峙下去吗？哪怕牺牲我们父母辛苦建立起来的苏氏？”

“我们父母……”君橙舞试着重复着四个字，尽管生涩，但却很温暖，这几个字眼如同有魔力一般，令她下意识就爱上了，那一声“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苏夫人，我为我母亲所犯下的错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谅！”林昊天言语真挚的说着。

“苏扬……”君橙舞将目光求救似的转向了苏扬，她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否则也不至于为难，苏扬只是紧握了她的手：“问你自己，你觉得能原谅他吗？其实说到底，你和他都是上一代悲剧的牺牲品，既然以前铸成的悲剧已经无法改变，那至少，让我们终结在这里。”

对于苏扬的话，君橙舞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头想了很久，抬头，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林昊天的脸上，这个男人，她以前终是爱过的，尽管现在爱已经荡然无存，但是曾经的记忆已经在她脑海里化成了悠久的回忆，怎么也抹不去了啊。

也许她真的恨错了人，只是如今她并没有过多可以后悔的地方，因为她有了苏扬，这个一样爱自己的人，够了，再执着于报仇只会毁了自己如今幸福的生活。

想到这里，君橙舞的心豁然开阔，她凝视着林昊天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林昊天，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当彼此从来没认识过，这是我所能接受的最好的结局。”

说罢，拉起苏扬便走了，再不回头看一眼，也许在她的心里也同样溢满了苦楚，要让苏扬为自己弄得散尽家财她办不到，但是同样的，要原谅林家对她来说也很困难，能做出如今这个决定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