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楼风云
作者:攀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812

夜幕下的城北街灯火辉煌,一派繁荣景象。丝竹琴韵,猜拳斗酒声充耳可闻。

最具盛名的彩凤楼亦不例外,甚至比往常显得更加的热闹,大门前车水马龙,人流穿梭。更令人惊异的是楼主竟然亲自在门前迎客。

一架华丽的马车在人流中徐徐划过,直到大门前,四名紧跟其后的大汉飞马而下,目光四视,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不待马车落定,彩凤楼主人急忙上前,小心地拉开车门,恭敬的施礼道:「青元君大架光临,令彩凤楼棚壁生辉。」

车上缓步而下的是一名三十许的男子,英俊的外表,修长的身材,俊秀中夹杂着一派富贵之气,两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青元君下车后并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彩凤楼,然后哈哈一笑道:「自卫国一别,已有四年了吧,没想到你还是干着老本行?」

「卑人自知自己的本事,也只得靠此为生了,再说还得靠您照应呢,就象在卫国……不是您,那有我的今天。」

「呵呵。」青元君微微一笑道:「不说了,我是听夷吾公子说阜洛有个不错的地方,谁知一打听,你于臣是这里的主子。」谈笑间已进入大厅,彩凤楼的老鸨葵娘便领着六名做仆从打扮的龟奴迎了上来。

「唷!青元君您可算是到了,奴家的女儿们听说您要来,从昨夜就开始想着您呐。」热情的葵娘正欲伸手挽向青元君的胳膊时,一直紧立主人身后一骑士突然伸手一拦,低喝道:「退回去。」

见惯这种场面的葵娘不觉得尴尬,随既动作巧妙的后退一步,对着那骑士大赞起来:「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多么强壮威武的汉子,奴家的女儿们可是最喜爱您这样的男人啊!」

见青元君皱起了眉头,于臣低声喝道:「还不请贵客上楼?」

葵娘随即媚声道:「青元公子的运气真好,昨天刚送来一位犬戎族的美女,还不曾待客,想必是在等着您的宠幸呢!」

青元君闻言哈哈一笑道:「待本公子会完客人再说吧。」说话间人已上了楼梯。

葵娘身后的几个龟奴均感到希奇,暗道天下有这样的笨蛋,花大把的金钱来却不嫖妓?

楼主和葵娘则显得比较平静,毕竟他们见多识广,自知道奇人奇事,当不能以常礼判断。

「春月厅已准备完毕,请。」

旬生此刻正在栖凤楼享受着无尽春光。

栖凤楼为彩凤楼的头牌『玉凤』的居所,就连楼主都不能随便进入,因为这头凤的脾气大着呢,为什么?红呗。整个阜洛人都知道她是彩凤楼的招牌,所以刚才葵娘着人连催三次,她都没理会。

极尽奢华的房间里,一应家具齐整且清洁,房间最中央有张雕龙拄凤的大床,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正赤裸着上身,斜躺着。面目清秀,只是略显苍白,身体看上去有点偏瘦,但是整体感好,目光清澈如水。

但当旬生的目光注视到床边女子身上时,清明的目光中透出情欲的火花来,并带有一种邪邪的味道。

不一会那女子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俏脸一扬,目光含情的回视着他。

她的五官纤巧精致,绝对没有半点可挑剔的地方,就如同她的身材一样玲珑有姿,原本就显得丰厚的酥胸在紧身衣的束缚下更为高耸,呼之欲出,贴身长裙下丰润撩人,充满着诱惑的魅力。

玉凤伸出纤手,摸上了他的脸颊。温柔地道:「你醒了。」

旬生搔了搔头,用责怪的口气道:「凤姐,妳怎么不去大厅?好象都催了好几次了?」

玉凤俯下头来,吐气如兰的道:「姐不是放心不下你嘛!你每次都和他们顶嘴,不是让你能忍则忍吗?又给打成这样……」

「妳又不是不知道的,我都习惯了,再说妳不去到是没什么,吃亏的又是我,当然他们不能怎么着妳,可我确是他们的一碟小菜。」说完旬生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到有双小手在他的胸前游走,忍不住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

「好了,姐听话,这就去,只是你可不能走啊。」

旬生嬉笑道:「妳真想我陪你?妳受得了吗?嘿嘿!不要像上次那样几天都起不了床哦。」

闻此言玉凤的秀目掠过一丝羞红,忽的整块脸都燃烧得通红。婴咛一声,飞一般跑出来房间。

看着她出了房间后,旬生一把扯下了缠裹在腰间的药布。自言自语道:「哼!本人难道是经不起打的人吗?虽然不懂那些高来高去的功夫,可说到挨打的功夫嘛……老子天下第一,嘿嘿,就算不能排第一?那第二是肯定没问题的吧。」言毕,看看手中的药布直摇头,「浪费,简直是天大的浪费,还不如把这几个钱给我去猎市逛逛。」

「听那丫头说昨天又到了个美女,嗯,得瞧瞧去。」一想到美女,旬生突然精神大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直奔主楼而去。

于臣总是那样守时,晚七时按常规楼前楼后巡视一翻。今天也不例外。

彩凤楼今天的客人比往常多,照说他应该高兴才是,可于臣总有一种危机要降临的感觉。他发现今天到了很多的神秘客人,个个看上去都让人有种冷嗖嗖的感觉,凭见识不像是寻春客。

特别是对他这种靠感觉和判断力讨生活的人来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一定会发生什么的,于臣暗想,可他还是希望他这次的判断有误。

青元君的客人终于露面。

没有人认识这个神秘的客人,甚至包括见多识广的于臣在内。不过他还是认识其中一个作陪的客人,而且可以说是非常熟悉,阜洛武士会馆的馆主龋贳。

令于臣感到奇怪的是,龋贳这次前来作陪不光是带来了会馆的八大把头,而且抽调了近一百名门徒在楼前楼后布防。这也是让于臣感觉到不安的原因之一。

龋贳:男,46岁,晋国贵族之后,一把长剑曾经打遍半个翼城,在晋国有神风剑客的美誉。七年前曾在翼城风光一时,一度被晋国禁卫队聘为客座教头,如不是在一场比武中惨败于祥福子之手,也不会来阜洛发展。不过正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竟然在阜洛建立了自己的会馆,其势力已不是一个禁军教头可比的。

龋贳这次是应一位大人物的要求前来为一笔交易做护卫的,并要求他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尽全力保护唐国的公孙道。

公孙道这个名字可能一般的人没有听过,可只要是在武道上混过几天的人都应该知道的,唐国『试剑轩』的轩主。

『试剑轩』在东周各国享有极高的威望,一是因为它的当家家主是当今天子的剑道老师,还有就是它的分布范围极广,门徒众多,唐国只是它所有分支中的一个。

龋贳不清楚公孙道和卫国重臣青元公子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做什么交易,而且在青楼这种地方,不过他知道一定不简单,也不想知道,他明白不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旬生突然意识到今晚楼内有种异常的情形。

春月厅的门前和门拄后竟然有人站岗,而且守门人是名扬阜洛的八把头,平时要看见一个都难,今天竟然一起现身在青楼?

「难道有什么大人物来嫖妓?算了,管他呢?我还是去瞧瞧那位犬戎族美女吧。」

旬生暗自决定后,刚迈步,突然摇了摇头,想起什么似的,口中喃喃道:「该不会是嫖我的小凤儿吧?」

正犹豫间,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路。

「那不是旬生吗,总管一直在找你。」

「什么事?」旬生没好气的答道。

「今天人手不够,让你帮着送茶水去春月厅。」

「他妈妈的,竟然要老子去干那种事情。」旬生愤怒的开口骂道。

一个仆从模样的年轻男子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听说来了很多的大人物,连楼主都不能随便进去呢?再说你不是一直想看看真正的大人物吗。」

「哦,那我倒是蛮有兴趣去瞧瞧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凤儿吧。」说到此旬生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眼睛闪现一种异样的光芒。

春月厅此刻灯火通明,烛光辉煌。

青元君正端坐在铺着裘皮的芦席上,举着盛美酒的玉杯,表情严肃的和公孙道说着什么。厅内四角架起了巨大的火盆,暖意融融,厅中央,整整齐齐地跪坐着十六名盛装的乐女,或弹筝,或吹萧,或抚琴,或击鼓。另有八名妙年美女身披薄纱长裙,如春花中飘飞的蝴蝶,翩翩起舞,边舞边唱。

歌声婉转,乐声悠悠。

正因为有了声乐声做掩盖,青元君于公孙道之间的谈话就不可能有人听得到。

只见青元公子再次举起了酒杯,面带微笑的说:「公孙兄!我们可以交易了吧?」

「当然,只是在交易前需要验验货。」公孙道冷冷的道。

「你说说验货的方式吧。」青元公子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公孙道目无表情地盯了青元公子片刻后说:「我为了这次交易,特地从齐国『宝斋』请来了最好的鉴赏大师,如果你不反对,我们把东西一起交给他看看?」

青元没有半点犹豫,双手一击掌,身后出来一大汉,手捧一黑布包,站立在俩桌中间。

这时公孙道的身后也走出一人来,年约六旬,长须飘飘,一派儒雅之气。

「本人以『宝斋』的名义起誓,对所鉴货品绝不枉言,绝不偏袒,现在请双方把东西送上。」宝斋的鉴赏师面无表情的道。

公孙道亲自把一红布包裹着的物品递了过去,青元公子的护卫也紧随其后送上黑包。

场中依旧是歌舞升平,丝毫感觉不到这个角落里的平静异常,就如同风暴来临的前昼。

青元君身边的四护卫,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呼吸加快,已然做好准时出击的准备。

公孙道身后的三人及龋贳也已提神聚气,注意力提高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眼睛在此刻都盯着一个人身上——那就是『宝斋』的师傅。

『宝斋』的师傅在慢慢翻阅着书帛。大家的目光都随着老者的表情在变幻。

烛光一寸一寸的跳跃,时间在歌声中流淌。

「幸不辱命!」鉴赏师依依不舍的合上手中的两本书帛长叹一声道。

「快说」公孙道极不可待的问道。

青元公子的耳朵竖立起来。

「公孙先生的『子牙兵书』确为真品。」

公孙道急切问:「那『回天诀』呢?」

「青元大人的『回天诀』也货真价实。」鉴赏师忙道。

话音刚落……

巨变突发。

旬生手提茶水送至春月厅时,被看门的把头拦住,其实还不如说是被把头那冷酷的眼神吓住。随后把头冷冷的一句话便让旬生犹如冷水浇头,「你下去吧,剩下的工作由女仆完成。」

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八个大汉,大感晦气的旬生只得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当经过摘月厅时,旬生心中一动,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眼珠一转,顿时脸上露出了笑容来。

摘月厅是彩凤楼的第二大厅,与春月厅只有一墙之隔,而且两厅共用一条外道走廊。本来应该是灯火通明的摘月厅今晚却一片漆黑,厅门一把大锁。楼主于臣为安全起见,特于今晚关闭了这座大厅。不过对于已在彩凤楼生活了三年之久的旬生来说,一把锁不算问题。

开锁――

进厅。

一切按旬生的思路在顺利进行着。

在微弱月光的照应下,旬生蹑手蹑脚的来到春月厅的外道走廊。

「哼!你们不想让老子看?老子到是非要看看不可。」旬生狠狠的嘀咕了一声。

整座厅虽然木窗紧闭,但从窗户之间的缝隙仍然可以看见大厅一角。一看之下,旬生眼珠子睁得更圆。

「啊!在阜洛不可一世的龋贳竟然像个仆从般站在别人身后?」旬生大感有趣,连忙调整角度想看得更清楚些,同时也把耳朵竖了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厅顶在顷刻间被轰开了一个大洞。

旬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耳朵发麻,全身发软,被震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心中狂呼倒霉,早知道这里有这么危险,还不如去看看那犬戎族的美女,竟然不知死活跑到这里来。

厅内歌舞姬都似乎没反应过来似的,一个个呆若木鸡。有反应稍快的舞姬首先发出一声惊叫,既而那些舞姬们个个惊慌失措,你挤我推的歪倒在地,乱滚乱爬。乐女们也全都仍掉了手中的筝萧琴鼓,东躲西藏。

「哈哈哈……」随着狂笑声的传来,两道黑影从厅顶直扑而下,奔书帛而去。而那位来自齐国的鉴赏师正站立在厅中央发懵。

剑未至,剑气声已破空而来。

「保护书帛!」公孙道大声喝道。然后突地凌空而起,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白虹,往黑影直射而去。

一道剑光封住了两个黑衣人在去路,使其不得不迎击来剑,公孙道明白,既然有人想下手夺书,那么肯定经过精密计算,他只是想能在短时间内拖住来人,从而让手下人和青元公子有充足时间拿回书帛。

龋贳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紧接着随身跟上。

时间,时间。青元在口中念叨着的同时,快速地向厅中央飘去,他明白来人肯定不止两个,一定要抢先拿到书帛,不然麻烦大了。

就在此时,门厅传来刀剑声和叫喊声,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声巨响,门厅轰然倒塌,一群花脸彩衣人手持血淋淋的兵刃已长驱直入。

龋贳暗自一叹,他知道手下的八大把头自是不能幸免,但手中长剑之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反而加大了力度,剑光已和黑衣蒙面人交杂在一起,一时间,电光四射,劲气四涌。

几名彩衣人的功力奇高,且兵刃怪异,瞬间就截断了青元和其手下的去路。厅内徒然间罡风四起,劲气涌发如潮,首先接触的是茶桌,突然在剑气所至时崩塌,爆发,四分五裂。

青元君则利用公孙道三名手下加入的空间,身体变得像滑溜的泥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眼看就可以接触到书帛。

突然,一道指风破空传来,那声音锐利刺耳,劲道虽远在丈外而发,但听声音便知道这种指力的可怕程度,用来突袭必是万无一失。

「天啊!欧阳家的『乾坤指』」青元君暗自苦笑道。他明白既然出现了『乾坤指』那么前来抢夺书帛的肯定有欧阳家族之人,对他来讲信心已荡然无存。

明白到这点,他的心也就平静下来了,随既身子一转,顺势击出一掌,这凌空一掌,有着石破惊天的感觉,至少可以在八尺内裂石开碑。

指风与掌气相交……

「砰……磁……」

「轰隆……」又倒了几张茶桌。

「叭哒……」几张裘皮碎裂,飞舞……

整座大厅像被狂风所摧撼,梁拄在摇晃,桌登茶具飞向四面八方,片刻间,大厅里已经找不出一件完整的物件来。

至此,双方最起码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对方远离鉴赏师的身边。所以大厅里就形成了一个极为怪异的场面来——众多的人混战在大厅四周,中间则空出来一片极为宽阔的空间,一个手捧书帛的老者正站立着发抖。

「轰隆……」春月厅外道走廊的木窗被震飞,碎片化为无数道暗器袭向大厅之人,劲气飞舞,犹如天女散花般美丽。随后飘落一道绿色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大厅中央。

这怎么可以?厅中之人都有着同样的想法,绝对不能让她拿走书帛。

公孙道大喊一声:「没那么容易!」手中长剑如同长虹惯日直刺过去,一直和他纠缠着的黑衣人也转变了目标,对他来说,谁去拿书帛,谁就是他的敌人。青元君也大啸一声,又是凌空一掌,掌风呼啸着刺耳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以为万无一失之时,那道绿影顺势把身形向下一挫,转瞬间摆脱了所有的攻击,突地化做流光,已然站立在大厅中央,绿袖挥舞间,两道书帛已然入手。

这个时刻,几乎所有的人具转变攻击目标,黑衣人,彩衣人,以及公孙道和他的手下都扑了过来。

罡风呼啸,劲气袭人,利刃破空声交杂在一起,令人头皮发麻。

当然最难过的还是旬生,既想离开,又舍不得错过这样精彩的打斗。这一刻所发生的事件对他来说就如同做梦般,既羡慕又害怕。

那道绿色身影在众多兵刃袭来时,并没有显出惊慌来,身形不退反进,动作快如闪电,对方的劲气刚发,她的身形已经切入贴身,长袖挥舞出一种神奇的牵引力道,避开了所有的兵刃和掌力,身形向相反的方向蹑出,侧转,折向,假快旋转的力度,挚的腾空而起,飘向窗外。

一直蓄势待发的青元公子猛的双手齐挥,两枚暗青色的淡芒化作流影,发出刺的怪异声来,向绿色身影射去。

绿色身影在空中发出一道闷哼声来,同时身形一滞,就在同一时,几道剑光已经直刺了过去。

「不可。」窗外一声大喝。紧接着几道强烈的劲气迎了上来,顷刻间窗口上出现了四道身影,手持长剑,气势如虹的齐声喝道:「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