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蒙信心满满地看着远方，甚至带着点期待——他要看着英国是如何剿灭来犯日军的。在他心里，英国已然是胜利者。斯特洛里克面部肌肉绷得很紧，比起先前那种自信的神色，他现在反而有些紧张。

“距离岛舰抵达还有多久？”斯特洛里克问身边的军官。

“不到六分钟了。”军官扭动了耳边的视听传播设备，一张青灰色的虚影屏幕投射在二人面前。

那张屏幕很大，约有一米长宽，呈半透明状，是战时指挥屏幕的一种。应该是从侦察总部传到军官这里，再经由军官投射出来，供二世国王指挥所用的——达蒙如此猜测。同时，他也在看。

屏幕离达蒙并不远，他看得还算清楚——屏幕上投射的是英国的雷达侦察海域，囊括了整个大不列颠岛屿和外侧领海，还有小部分辐射到了公海。整个屏幕上只有三种颜色：灰色、暗绿色和红色。

灰色，代表的是英国国土，也就是大不列颠岛屿，可以清晰分辨出那个牛角形的轮廓，牛角根部抵住了屏幕的下方边界，是整个雷达领域最内部的区域；往外，是大片暗绿色，包围着前者，那是大西洋海域，面积很大，一般来说，暗绿色是安全的颜色，这意味着英国的雷达领域还未遭到侵犯；在更外部的海域，出现一道细弯的红线，红线呈平滑的弧状，可以看出是某个圆形的一部分，但由于屏幕的面积有限，没能包纳整个圆形，所以达蒙只看到一部分。实际上，这道红线就是英国的领海警戒线——红线之内属于英国，红线之外则是公海，所有进入红线的战争载具，都将被视为发动战争。此时，红线的内外部都是暗绿色，暂时安全；最外部，也就是公海，只占屏幕上方的小片面积，此时，公海范围也泛着暗绿色，这说明岛舰还未进入英国的雷达领域，本部尚无法判断其形态。

这已经是英国侦察雷达的完美范围了。虽然再缩小比例尺可以侦察更远、更广的公海海域，但侦察效果会遭到大幅度削弱。而大屏幕的底部也是恰好与大不列颠岛的南侧重合，这样就最大限度地兼顾了“内陆侦察”和“海域侦察”，如果再将侦察视野整体往北移动，英国南部的几座边缘城市可能会被排除在侦察范围之外。

可以如此比喻——一张正方形，将英国本土、大部分领海以及小部分公海都囊括在内，不管岛舰从哪个方向驶来，必然先进入公海，本部可以第一时间侦察到，并在其通过公海的这段时间里分析其形态。如果岛舰继续前进，超过警戒线，那么战斗发生，在英国领海内，可以更加直观地布置兵力，更有利于战场指挥。而大不列颠岛，也就是英国本土，需要时刻警戒，防止敌军的小部队偷袭。

一张完备的战时雷达领域，只等岛舰进入公海，英国就将进入全面战争状态。

岛舰很接近侦察范围了，大约还有一分钟。

阳光温暖，照在漆黑的海堡上，仿佛烫伤般缩了回去。红眼海舰群在近海轻微浮动，陆地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超级坦克群林立，七百万普通士兵、二十四万意志人士兵以及四名极金意志人严正以待，海风肃穆，凝结出暴风雨前的宁静。整个英国都紧张地等待着，那艘世界人民闻之色变的岛舰即将抵达了。

来了。

屏幕里出现第四、第五种颜色——红线以外的公海区域一闪一灭，灭时暗绿，闪时猩红，一个黑色的物体从屏幕上方进入雷达领域，刚出现的时候只展露了头角，不算很大。但过了一会儿，那东西有半个轮廓进入了屏幕。

如果把屏幕的上沿比作海面，那东西就好比冰山，先前的头角只是冰山一角，后方本体非常巨大，正一点点挪进屏幕。大约三十秒后，它几乎在屏幕上展现了全貌。

对比很明显，以屏幕下方的大不列颠岛为参照，那东西的面积约为英国本土的七分之一。此刻，它就像一块有明确目标的大陆板块，正向着英国缓缓游近。

看起来，这是一场“七分之一对一”的战争，但达蒙并不因此感到宽慰——那七分之一，是一艘整体且庞大的超级军舰，必然满载进攻武器。而那一，是国家，里面充斥着分散且手无寸铁的平民。攻方占着绝对优势——但达蒙并没有因此堕入绝望，此时的他，仍然相信英国会最终胜利。

公海范围还在继续闪烁，越来越快。整个岛舰都已经进入雷达海域，一个巨大的倒钩状物体正在逼近警戒线。达蒙看清了，他没有猜错——岛舰，是一艘如岛一般大的军舰。这场敌英战争，日本几乎来了一座小国。

斯特洛里克也在看着，他皱起眉头，问道。

“是九州舰吗？”

“就舰体轮廓来看，是的。”

达蒙不禁想到，像这种巨大的岛舰可能不止一艘，因为斯特洛里克问的是“九州舰”。达蒙对日本岛区的划分还算熟悉，整个日本国大致分为四个岛区，分别是九州岛、四国岛、本州岛和北海道岛，九州的面积排名第三，大约38000平方公里，而大不列颠岛的面积也才240000平方公里。

达蒙回忆着日本地图，他依稀记得日本九州岛的大致轮廓，似乎就是这样的倒钩形，再结合军官所说的话。达蒙简直不敢相信——那时日本的战争科技竟然发达到如此高度，连巨大的岛区都能改造为军舰

屏幕上，公海几乎停闪，或者说是闪灭频率太高，以至于只能看见猩红色。九州舰即将接触警戒线了。

斯特洛里克低头点燃一支雪茄，抬起头来凝视远方，达蒙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远方的海天交界线开始隆起，像是海面上突然长起的一座巨山，范围之广根本不容许虹膜视角收纳全貌，那座山越长越高，九州舰也越来越近。不多久，远端的海天交界线就都是黑色的了，依稀可以看见山脉一般的沟壑纵横——九州舰，如此庞大，如此威严。

斯特洛里克脚下的地面画出一个正圆，透明的圆柱从地下升起，将他和身边的军官收入其中，圆柱顶部闭合，带着两人缓缓下降，就像一具电梯。军官投射的屏幕即将消失了，达蒙最后看了屏幕一眼，倒钩形的岛舰轮廓已经完全进入警戒线，公海不再闪灭，屏幕上端泛着浓重的猩红色。

斯特洛里克面无表情，抽完最后一口雪茄，嘴巴微微动了一下，电梯完全沉入地底，地面闭合，就像这两个人从未出现过——斯特洛里克和军官，将在地底指挥这场敌英战争。

达蒙没听清斯特洛里克说的话，但他从口型判断出来，斯特洛里克说的是——迎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