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鱼和真城并肩子进门，踩着坑坑洼洼的地——没有地板。

入座。

“都看着我干嘛？吃啊。”陈无鱼扫了一眼众人，率先伸出筷子，色泽最鲜明的青菜。

“呃？”一股透露着野性的自然之力透背以达，翠绿的菜梗里面的奇经八脉仿佛全部被打通，如玉。

陈无鱼表情瞬间精彩起来了。

“怎么样，能吃吗？”真白黑溜溜的眼珠子定住。

“哈哈，这是城城做的吧。”陈无鱼瞥了一眼邓小桦，一语道破天机。

这股充满大自然的本源味道，简直太合陈无鱼的胃口了，连连伸箸，对平常有点娇弱的真城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能做出这么男人的菜的，一定是男人。

天知道两夫妻多担心儿子不知不觉就弯了……

邓小桦眼睛一亮，也配合丈夫将墨玉般的青菜消灭。吃完还闭上眼陷入深思。

真白目瞪口呆。

桌上四个菜都是真城的手艺，她见父母这般下箸如飞，也禁不住好奇起来，夹起一块青菜，樱唇触及便若洪荒清新倾覆，入口之后几乎就要登时吐出来！

这也太苦了吧。

他怎么能做到将清甜的青菜做的这么苦的？细细嚼后，却别有一番沧流滋味。

味蕾还在适应，小脸已经垮成苦瓜了，“好难吃啊……”

陈无鱼皱眉望了她一眼，真白忙理直气壮补充道：“苦！”

陈无鱼感慨道：“你们这时候还体会不到我们小时候，经常漫山遍野找野菜，现在山上倒也有野味，有机会我给你们打打牙祭……”

陈无鱼平常很少话，此时忆苦思甜，教育起了儿女，倒是滔滔不绝。

一边听着父亲的唠叨，真白把所有菜都试了一遍，第一次吃味道真是怪到不行，但是一旦接受之后却是爽脆好吃。

真城饶有趣味看着妹妹最后把小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真香。”

真白触及到真城的目光，扭过头道：“我、我是说饭真香，你别想岔了。妈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兄妹俩洗完澡上楼了，陈无鱼和邓小桦在餐桌边聊天，不可避免谈到儿子的变化。

“昨晚回来就感觉长大了一样。”邓小桦一点点说着自己的感受：“走路抬头挺胸，说话稳定流畅，做菜做的怎么说呢，很自然，什么调料好像都没放……”

做父母的，自然最担心儿女，就村民对儿子的妖魔化，这个心结要他自己来解。

以陈无鱼的视角来看，真城摆脱了他那个早夭的哥哥的阴影，这是好事。

“迟早要长大的。诶，这个灯怎么好了？”陈无鱼抬头看向后屋昏黄的灯泡。

邓小桦也咦了一声，“对啊，刚刚我拍了一下冰箱，又冒冷气了。不是你修的？”

房里电视机响起新闻联播的经典片头bgm。

陈无鱼眉峰蹙起。

二楼。

真城的卧室和真白的卧室紧挨着，本来真城和真白是共用一个卧室的，但是应真白强烈要求，把隔壁书房改造成她的卧室了——大部分书被搬到真城房里。

不过差别不是很大，有事没事真白就会跑到真城床上。

兄妹俩的成绩都很好，到高中之后真城显然更胜一筹，这让小丫头一直不爽。

又轮到用超难的题目来刁难他的时候了。真白拿出好不容易从闺蜜那里弄到的大城市密卷，对一无所觉的真城露出一个小恶魔的微笑。

换作以前，真城还真的会被她难住，但是现在只要不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知识点，真城都能够轻易解出来。

“这个！”

“还有这题！”

…真城轻松解出小妹标出的题目，还能游刃有余给她讲解简单的技巧。

真白连答案都不用对，就知道这厮一定做对了。

一番打击没击倒真城，反而自己大受打击，真白差点怀疑人生，难道这厮平常扮猪吃老虎？平常在班上也不见得多扎眼啊。

对了，刚刚问的都是理科题，真白觉得自己应该转换一下思路。

“艾青的诗，我爱这土地。假如我是一只鸟…”真白看着真城的脸色垮掉，这年头崇拜诗人的很多，是个少年少女就会吟几句诗。

身为纯正的理工男，还真让真白找到他的弱点了。

《我爱这土地》他只记得后面那两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但很快，真城发现了盲点：“不对啊，我只是辅导你不会的题目，可不是要你来考我唷。”

“……”真白半晌憋出来一句话，“我要写一篇文章。”

真城好奇地问：“写什么？”

真白恢复了叽叽喳喳的欢快，道：“萌芽举行的全国作文比赛，a组包括高三应届生，去年是第一届……”

真城惊了，新概念作文大赛？

“对啊，五月就开始征稿了，十一月截止。”

算算时间，韩寒已经错过复赛时间，并参加了补考，“考官”拿来一个盛着水的玻璃杯，把一块纸揉成一团，塞进杯子里，告诉韩寒就写这个。

布沉到底，《杯中窥人》也完成了。

当然这已经成都市传说了。

真城疑道：“你有这个水平吗？”

“切！”真白吐了吐舌头，抱着书跑了。

这一晚，真白写了三篇小说。

…

第二天两兄妹要去上学，看到真白眼神迷糊，真城就知道这丫头昨天写作文去了。

“走，找惊雁姐姐去。”真白风风虎虎往隔壁去，真城跟着。

李惊雁看到真白天真烂漫就已经羞红了脸，看到后边真城似笑非笑就红到锁骨。

真城还是那套陈无鱼家传的的黑色风衣，加上口水抹到后面的额发，帅得不像话。

偏偏真白不知道自己哥哥窃玉偷香的暧昧，跟李惊雁一起挤兑真城，换来佳人几分浅笑低吟。

一路走来不知不觉真城就和李惊雁凑得很近。

来到学校后三人就分道扬镳，并不是同一个班的，临走前真白把自己的手稿戳真城的后腰。

“哼？”

“帮我看看。”

真城笑着点点头。

这时候真城还顶着妖童的名号，班里几乎没有朋友——当然很大程度是他自己面瘫性冷淡，只有极度热情的姑娘才敢凑上来。

但是不包括刘晓，一个中二少年。

“城君，你也是要参加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么？”

一见黑风衣摇晃着瘦弱的身形的真城进来，刘晓严肃而夸张地棒读。

刘晓不算胖，但是至少壮，甚至被誉为乒乓界樱木花道。

两道眉毛耷拉着，在那张娃娃脸上显出几分喜感。

这种中二少年，最喜欢的就是像是跟真城这种仿佛漫画中走出的少年互相吐槽。

“哦这个……”真城想了想说：“我不参加。”

……

方肆也并不打算参加，任何超过五块钱的活动。

值得的付出还是稍显稀有。

小呆：回去刷题嘞

那没过的目标，展示一个人的行动力。不执行怎会见效。

真：回来了，好好休息第一位，毕竟明天还要早起

意思是段位反转了，某个层面也是随着早晚而置换。

小呆：是这样吗，那你现在就可以睡了

那我睡了。

真：现在……才八点多

躺床上做几个题吧，

我们这栋已经停了五天的冷水了——倒苦水这跟我正能量的形象不符啊。

小呆：冷水怕什么，停热水才恐怖

争·无处不在。

真：没冷水……怎么冲厕所

再说我们热水也是限时的……

小呆：对，厕所这个事有点麻烦

不是只有中午停一个小时吗——身在福中不知福。

真：那是你们好伐……我们只有早上7到9，晚上9到12

小呆：之前我们停热水的时候你们那边没停，现在我们正常了换你们那边停

一句话简洁有力，叙事清晰明白。

真：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那时候没停的

呐，有些显而易见的问题能不能换成有内涵和深度的呢？

小呆：风水轮流转，通知上面写的7栋和13栋没停呐

真：这学校还真是公平，那你们厕所怎么解决的

宏观的公平有点可怕。

小呆：我们没停冷水啊，只是停了热水

真：停了几天热水

小呆：一两天，然后限时了一两天

真：那可还行

这算是陷入尬聊了不。

小呆：现在已经是正常供应

真：冬天有热水还是挺幸福的，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来

重点词，幸福。

小呆：不是都九点了吗

那算是耗费的光阴吗？我并不这么认为。

是寄托。

真：有那么准就好了……

小呆：好像也是哦

真：不过我也不需要用其实……

处女自带圣洁体质，

无尘无垢，万法不侵，

冬天，那你们一般几天洗个澡？

开始说烂话模式。

小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真：这是傲娇么……

那你应该说，

我就不告诉你——措手不及啊。还记得那个道理吗？你不问，自然会说的。不说，那也就作罢。

什么是道？道就是无言而真物。

小呆：反正都是不告诉你的意思

真：可能是我的问法错了吧

试图扯起遮羞布。

小呆：换个问法我也是这样的回答

真：是吗……

我靠（ ‵o′）凸，这么不给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