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方肆瞅了瑶光一会，才面向海面。

“我小时候有一个……朋友，她非常很照顾我，可是我总是不太自在，有时候我会觉得……”

方肆用手比划了一下。

“她太小瞧我了。我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欺负，恩，你懂我的意思么？”

“女的？青梅竹马？”

“差不多，但这不是重点。”

方肆苦笑着说。

瑶光坐了起来，揉了揉头发，貌似随意地问道：”做好准备了么？

方肆一愣：“什么？”

“熬神二审，马上就要开始了。

嚣烈的风声由远及近，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甲板上的众人。

一-座两三百丈的黑色石山，翻滚着朝楼船压下。

瑶光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青色的神华如同树冠一~般蔓延开来，托住了黑色石山。

“辰九，你找死？”

……

“打个招呼而已，瑶光师姐还是你这么开不起玩笑。”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黑色石山上蹲着一个灰色乱发的小男孩，大概是八九岁的模样。他从上面往下一滑，落在甲板上，石山和神华都飘散不见。

男孩第一眼就看 见了瑶光的右臂。眼睛瞪得老大。

“师姐，你这是谋求再破一道阎浮枷锁，为清心障，不惜自戮外子么？”

“中途遇到了荒古尸海。不过我也没吃亏。夺了它们一件藏兵。”

被称作辰九的小男孩一愣，问道：

“你走的是兑坎雷泽？为什么不绕行？”

“近。”

瑶光言简意赅。

小男孩指了指身后的众人

“他们也没意见？”

“他们不认路。

“哈哈哈…… .”

小男孩笑的极为放肆，不顾众人极为难看的脸色。

“碰到这样的一审官，不知道该说是你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这群小家伙就交给你了。”

瑶光站起身来说。

“没问题。”

辰九摊了摊手掌，对着方肆等人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辰九，你们的二审官，同时，也是帮助你们开拓神炉的引路人。我会带你们去皆破列岛，也就是传说中钩陈天府的所在。”

说着，他往前面一-指。

一座岛屿映入众人的眼帘，青山高耸如云，巍峨的青色山梯向上延伸，-眼望不到边。

“这就是皆破列岛？”

有人问道。

“不，这只是钩陈天府的府门。”

辰九笑着回答道，脸上还带着浅浅的酒窝。

”皆破列岛，要顺着山梯往上走。“岛在山上？

那人不可置信的问。

“不，岛在天上。”

辰九笑嘻嘻的。

“砰！”

楼船撞在岛礁上，辰九率先跳下了船。一脚踩在台阶上。

"熬神二审的内容非常简单，随我登天。”

……

千层底踩在滑腻的青苔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山路并不陡峭，甚至可以说很宽敞，走了大概一个上午的时间，方肆抬头看了一眼依然没有边际的山阶，开口问道。

“请问，叶州之外的试练人呢？”

“钩陈小阎浮南北相隔足足四百万里，一百三十多个州郡，每年走到钩陈府门]前的试练者有万人以上。总不能一股脑地挤在路上，瑶光师姐带着你们穿越八千里兑坎雷泽，这是到达皆破列岛最近的路，所以，你们是最先到的，此刻你们身后的路上，应该已经有不少试练者了。

走在最前面的辰九瞟了一眼方肆。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哦。”

方肆报以一个微笑，没有说话。

在成为一名逐荒人之前，有三道门槛，开命海，拓神炉，燃无火。

人的双眉之间有命海，逐荒人一生所修行的秘术传承，都会以传承种子的形式，烙印其中，只要修习一门传承秘手，就能开启命海，不过，普通的传承秘手并不足以在命海中形成传承种子，所得到的命海也是空空荡荡的。

小腹之下有神炉，神炉的开拓较为艰难，人往往要处于绝境之中，才有开拓神炉的机会，而如果神炉不拓，肉身就会在点燃烈火的时候被烧成飞灰。

想着这些的方肆忽然感觉背后有人靠近自己，下意识地一回头，吓了那人一-跳。

“怎么了？”方肆问道。

那来人是那个在楼船上给方肆递椰子的女孩。

“不，没事。"女孩摸了摸发辫，有些局促。“在船上还没报家门，我叫叶语盈。”

“方肆。”男人和气地点了点头。

“你就不用介绍啦，肆无忌惮的名头，在叶洲可是如雷贯耳啊。”

叶语盈捂嘴笑道。

“总听见人这么说我，每次照镜子，我还以为自己是三头六臂呢。”

方肆一边攀着台阶，一边说。

“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么？”

“是不太习惯。”方肆点点头。

“那你身边的人都怎么称呼你？”女孩好奇地问。

“跟我一起采山的人都叫我头儿。”方肆想了一会儿，有些怀念地说：“小时候，我的脑袋很大，身边的人都叫我大雕，后来因为不押韵，日子久了，就都叫我阿肆了。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这么叫我。”

方肆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只是被很好的掩饰住了。

“大雕？”

叶妹妹有点想笑，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捂住嘴巴。

“想笑就笑吧，没关系。”

方肆对叶语盈说。

“不，没有。"女孩连忙摇头，她踮着脚，从背后抱着胳膊说：“你，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方肆瞟了一眼叶语盈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你说，这道二审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女孩故作轻松的说，“像这样的山路，我即使走上几天几夜也不会累。

“神炉要在处于近乎绝境的状态下，才有开拓的可能。想想我们在兑坎雷泽的遭遇，这条天阶号称钩陈府门，肯定有它不凡的地方。”

“恩，阿肆，你常年在天灾冢这样的地方，神炉肯定早就开拓了吧。”

“不。”方肆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拓神炉。“这样啊。'

女孩点了点头，又雀跃而好奇地问。

“我听说，天灾冢是一位足以和钩圣相提并论的逐荒人坐化之后留下的，山势如同五指，每一根指头上都蕴含着莫大的秘密。是真的么？”

“不是五指，是四指，在我还没来叶州的时候，就听说

那颗大拇指在某一夜不翼而飞，只留下了一道平滑的疤痕，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了。”

”那……

女孩兴致勃勃还要再问。

方肆忽然皱紧眉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往天上看去。

“砰！”

一道人影从天上落下，砸在众人面前，血浆喷涌地到处都是，惨白的骨茬儿透体而出。惨烈地让人不敢直视。

叶妹妹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去抓方肆的衣角。却抓了一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