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弱小,又怪何人
作者:昔有青旧      更新:2019-07-25 13:21      字数:2748

玄池松开了把着韩浮醒脉搏的手指,神色很是难看

“怎么样了”白榭自从方才见他倒下的那一刻起,一颗心就紧紧的揪着,眼下见到玄池默不作声更是焦急起来

“堂主中的是毒”玄池顿了顿,蹙眉着叫欢知过来确认一番

欢知知道他的医术向来是不错的,如今竟也有不确定的时候,便怀疑这毒是否非比寻常

俯下身子细细探了探韩浮醒身体几处的脉络

“若没出差错的话,此毒名为血菩子,症状便是浑身冷热交替,全身血液倒流”欢知随后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他脖颈上的印记,声音低沉了下来:“这印记会在三日内布满全身各处,最后......”

白榭犹如晴天霹雳般,身子瞬间软了下来,跪坐在地板上:“解药呢!解药呢!堂中成千上万种药难道全然无用吗”

她的情绪逐渐不稳定起来,小脸顿时煞白煞白的

欢知的身子随着略微哽咽的声音不停的颤抖起来:“这解药想必只有制毒者才知晓”

一字一句,传入白榭的耳中似千刀万剐般的刺痛,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冰冷,玄池立于一旁,脸上也毫无生色

白榭侧眸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两泪纵横的欢知,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床榻上的韩浮醒身上

只见他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脸色苍白不堪,刺眼的印记于他雪如凝脂的肌肤上分外瞩目,自己分明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印记在不断延伸着,加重着

现如今难道就这么束手无策了吗........难道只能眼睁睁目睹着一切的发生却毫无挣扎的能力吗

“不,不会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白榭暗沉绝望的眸子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一般逐渐明亮了起来:“你们都给我出去”

欢知见她情绪不定,伸出欲去扶她起身:“你在说什么?我们根本没有解药”

霎时间却被白榭重重地推开,身子失去平衡地向后倒去

“不用你管,给我出去”

玄池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欢知,脸上带着怒意地斥责道:“够了没有,若不是因你方才不断的刺激到季无阳,堂主不至于如此,现在还敢拿别人出气,你这个废人能有何用?”

玄池本就对白榭友善不起来,这一出之后更是毫不留情的将心中所想全然托出

“堂主隐疾发作你又可曾知道?堂主痛楚万分时你又可曾看出来过?从始至终你可曾帮上过堂主任何事情?既然都没有,又哪来的脸皮死赖于此”

欢知几次欲阻拦他继续说下去却都心有余力不足,转眸看见白榭的身子颤抖的厉害,明明早已泛红的眼眶却不曾落下一滴眼泪来

隐疾?自己从未知晓过,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命,这种毒攻心脉的痛楚,她一分钟也不想让韩浮醒再受着了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白榭蓦然起身,推搡着他们两人至门口,抬起双眸直盯着欢知和玄池的眼睛,里面没了慌乱无措,没了痛心疾首,余下的只是不知何来的坚定:“我要他活,他就绝不准死”

咣当一声,白榭重重地将门合上

玄池正欲冲进去却见欢知张开双臂整个人挡在了门前

“相信白榭,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哥哥出事........”

“凭她能做什么?”玄池声音有些讽刺

明明就这是一个爱耍性子的小女子,自己又为何要将堂主的性命交于她的手中

欢知尽力控制声音不再抽泣:“她可以,我相信,哥哥定也相信,玄池你再多也不过是区区弟子,莫不是想冒犯前任堂主的掌上明珠不成?”

玄池怔了怔,便转过身子去不再作声

屋内

白榭一步并作两步匆忙走到床边,哐的一声直接跪了下来,就算如此她也丝毫感觉不到膝盖传来的疼痛,整颗心都放在了韩浮醒的身上

“浮醒”温柔而又空灵的声音响起

她微微合上了双眼,睫毛缓缓地颤抖着

两行清泪悄然而至,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只见白榭身周白光环绕,落下的宛如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水轻轻漂浮在空中,随着白光的盘旋凝聚于韩浮醒心脏上方,汇聚着白榭心中所有的感情

她张开了眸子,原本就是淡青色的眼眸此刻却更是透明清澈了起来,泪水打着转,闪着青色的微光,若有人看见定会觉得世上再无比这更美的双眸了

白榭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凝聚着的泪珠,只见它们瞬间乖巧地落下融进了韩浮醒的体内,于白榭身边的白光也都逐一转移到韩浮醒身子周围,他脖颈上的印记渐渐地淡化了下去

白榭有些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韩浮醒的面容

时间流逝着

直到看到印记完全消失了之后她悬着的心才安然落下,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

“好好休息吧”

白光蓦然间散开,消逝于空中,白榭的双眸也恢复如往常

她撑着床沿才勉强起身,想着方才对欢知的态度想着应该去和她道个歉了

房门轻响着被打开,欢知与玄池听见了声响也匆忙转过身子

“没事了”白榭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似乎比哭还难看

玄池半咪起了眼睛,径直走进了屋内探查

“你.....”欢知欲言又止,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白榭的头发

“怎么了?”

欢知微微抿了抿嘴唇:“为何我觉着你的银发愈发多了......”

白榭惨然一笑,摆了摆手:“我现在不想解释,你先进去照顾他,我怕是没有力气了”

随后便没再言语,勉强支撑着身体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欢知愣在了原地良久,直至听见了玄池唤自己进屋的声音才挪动了脚步

“所以她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玄池蹙着眉,方才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三确认过堂主的毒素已经清除后才开口叫了欢知进来

此时的韩浮醒面色明显的恢复了起来,双唇也有了血色

欢知并没有太多情绪,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以至于自己在门外等待时心里的害怕都减少了一大半

其实从上次南鸣山一事中她就能感觉到白榭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他们的,或者.......与其说是他们,不如说是所有人,包括白故

先前自己实在是放不下困惑便寻了个机会问过白故,大约知道了些什么

在他看来白榭从小到大都未曾因为任何情绪掉过眼泪,甚至就连七岁那年全家灭门之后白故都从没有见她落下过一滴眼泪,再多也不过是在眼眶中盘旋,仅此而已

又或者是在身边空无一人时偷偷哭过了几次这也没人能够知晓

欢知唯一确定的就是,白榭的心中还藏了太多的事情没人知道,在这个弱小的身躯内,或许积攒了太多太多的痛苦与悲伤

回到房间内的白榭只闭目休息了片刻便再也坐不住,盘起双腿就开始运功打坐

明明身体还虚弱着,但今日那种无力与绝望的感觉,无论如何自己都不愿意再重来一次

她怨不了任何人,甚至也怪不得季无阳

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自己无可阻拦,但在明知道韩浮醒身体有异样的情况下却束手无措,手无缚鸡之力,这只能怪自己真的太无用

玄池说的话再不堪,再无法入耳,竟也都是事实

从未帮上过什么忙的是自己,因为云卷一事耍性子不去练功的是自己,没能及时看出韩浮醒异样的也是自己

既然如此,那便根本没有资格去指责季无阳,正因如此

才不能止步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