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彻真元运动，周身血气炽热沸腾如滴墨入水般在空气中化散开来，随后凝聚依附在双腿之上。足尖轻点间，一步之隔便已是一里之遥，不多时便到了山林中心处。

而此时在一棵青幽古树的阴影下，百丈巨石上，打着盹的白髯老猿似被惊动，眸中闪过了一丝精光。一念之间一枚树叶悠悠落下。只见白髯老猿伸出一只手接住树叶，随后捏在两指之间，一发力柔弱树叶就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挽风、绝尘、竟无声。

姜彻跃上高空百丈，目光紧锁四周唯一的一片湖泊，双足竟于空中再度发力直向湖心落去。天瀑倾落之势，在轻踏水面瞬间将落势尽收，不掀一丝涟漪。而那树叶亦无声无息地来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湖边凌空旋转着，似在等待什么时机。

碧水苍茫深不见底，姜彻散出一身雄浑气势未使真力便搅起水下潜鱼尽出，却唯独不见那一条灞胪。疑惑之间，忽然水下漩涡冲天而起。身长数十丈的墨色大鱼，一对鳍庞然如翼凌波拍浪而出。

一人一鱼双方冷然对视，姜彻心中想到这鱼虽大却并非是存活了万年之久的充其量不过三千年吧。

虽不通人言，却亦有感。似觉得他被轻视了，大鱼气纳八方，猛吸天地之气，顿时沙石急走草木皆摧。又见双鳍划动水波，两股水浪如双龙出海缠绕而至。

姜彻闪身挪移之间不沾一滴水珠。双浪临眼在姜彻闪身刹那大鱼竟有了动作，原来此招未尽。只见他吐出一颗大气泡直向水浪破绽也就是姜彻此刻所立方位而去。而那枚树叶亦不再盘旋同向姜彻而去，一前一后腹背受敌。

嘭的一声！姜彻被气泡爆发的气劲震退数步，还未稳住身形又遭树叶偷袭被生生斩成了两段。

血！一滴又一滴落入湖水之中，那枚树叶与人都被掏空了气力于空中缓缓落下。大鱼转身欲跃入水中，然而此战言胜为时尚早。入水的身形一滞，只见汩汩血水竟化为牢将他紧紧锁住，挣扎一动便如刀割随时粉身碎骨。

被斩成了两段的姜彻转眼间竟又毫发无损地立于血色湖面上。此时的姜彻杀机蠢动，五指将握。似要一锤定音。

灵魂的颤声打乱了战局。撕碎灵魂般的头痛欲裂瞬间袭来，姜彻松开了将握的手，那痛又倾刻间如潮水退去。重获自由，落入水中的大鱼疾向水下潜去。

冥冥中有所感应的姜彻被引导进入意识交流。姜彻闭上双目与潜于水底的上古神物对话。魂识激荡无言自通。一番交流后，睁开双眼的姜彻聚气成罩纵身潜入了水中。水深成渊不可见光。漆黑如墨的水下姜彻御气护体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四周游鱼皆自行闪避，一路畅通无阻。

忽然湖下鳞光莹莹闪动，自生的光芒似是迎客之礼。姜彻缓缓落地借着莹莹之光看遍湖底却不见上古灞胪。方才与他交战的那条大鱼此刻晃晃悠悠地盘旋游动在姜彻头上似是敬畏。

魂音再响，姜彻才发觉原来这整片湖底皆是上古大鱼的肉身铺就。状如石板的巨鳞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姜彻缓缓坐下。

意识之间，姜彻正与灞胪交流着不传秘法。秘法互换，一声悲鸣，是现实中的冲天巨响。

盘旋上方大鱼猛冲而下伏在他母亲身上依依不舍，似在告别。姜彻站了起来示意大鱼不必伤感。又一抬手，天地默然间，上古灞胪的血肉之精被一点一点地抽了出来。

而那庞然神魂竟脱出肉身凝为透明实体。只见万年魂体操控着外化的血肉之精气凝聚出一条小鱼之形。鱼虽小但庞然血气贯入竟似泥牛入海只是使其增了半分实相。待鱼形完全凝聚已是一天之后，消耗甚巨的神魂渐与小鱼融和陷入沉眠。

现在上古巨灵近半的血肉精华尽在这不过一指长的小鱼体内了。一成作为报酬留在姜彻体内三成被化成血元注入那大鱼体内。除却一根山岳大的鲜活胡须，其余部分的衰败肉身将化为养分造福湖中生灵。这是重生前的巨灵留下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