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眉头紧锁，道：“是否真的堪忧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是沈大人应是需要你我……且他既然用如此巧妙的手段传讯，便说明此事切切不可宣之于口，六扇门中多半有北镇抚司的耳目，一旦我等有何风水草动，恐怕不过一时半日北镇抚司那面就能一清二楚了。”

谢婴宁一脸忧色，道：“那我等应该如何行事？沈大人若非情非得已，不可能如此。”

蒲松龄头疼道：“我也知如此，不过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然后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再去城西市场，贸然前去，相当于是在告诉北镇抚司沈大人应该在何处。”

谢婴宁微微叹了一口气，不久前她还在暗喜让陈琳儿吃了一个大亏，但是想不到转瞬间六扇门就彻底落入下风。

蒲松龄见到这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事情可往好处想，至少沈大人还没有落入北镇抚司，这对于你我而言是好处，若是沈大人已经落网，你我现在都跑不了。”

谢婴宁羞恼道：“为何要用落网这个词，好似我们真的是嫌犯一般。”

蒲松龄哑然失笑，倒是想不到谢婴宁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却暗暗庆幸，方才摸脑袋的动作谢婴宁没有反应过来，否则的话现在多半自己脑袋就保不住了。

谢婴宁没好气道：“笑什么笑？还不快点想办法！”

蒲松龄哑然，寻思片刻后道：“应天府这面送来的案子之中，将其中普通的尽数转回去，其中一些相对特殊的，让张三、李四等人分别出去查访，北镇抚司那面定然会派人盯着我们……”

“我们再见沈大人之前，也找两个离奇点的案子查访一下，不过路线得迂回一些，不要让人察觉出我们是要去城西市场。”

谢婴宁寻思片刻后，道：“我倒是觉得我们不妨将案子都选一些发生在城西市场的，而且尽量繁琐一些，虚虚实实之下，北镇抚司那面也猜不出我们真正的想法。”

蒲松龄轻轻“咦”了一声，他倒是没有算到这一点，忘记了灯下黑的道理。以锦衣卫的多疑，他们若是光明正大的去向城西市场，北镇抚司的人多半料不到他们真正的目的，目光反而会落到其他的地方。

蒲松龄一脸叹服之色，而后拍手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时间，直接选出案子便是了。”

一盏茶时间之后，谢婴宁已经选出了两个案子在手，而后右挑出了十来个案子，才令人将张三、李四等人唤来。

这群捕快一个个都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为何现在的情形下谢婴宁还准备继续公务。

但是谢婴宁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将卷宗分配好之后，道：“沈大人既然不在，六扇门中一切以我为主，应天府送来的案子一部分简单的遣人打回应天府，同时告知孟端大人，日后这些简单的案子就不要送来了，我们六扇门不是善堂，怎可什么事都推脱给我等。

另外，张三、李四，你们几个一人带上三人出门，去分别将这些案子排查一翻。切记北镇抚司的人定然会盯着我们，不要给他们跟踪了，我们办事还毋须向北镇抚司汇报。”

张三等人一脸莫名之色，但在此刻也没有人质疑谢婴宁，此刻六扇门上下人心惶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谢婴宁为众人摊派任务，反而令得人心安定下来。

待到人手分别离开之后，谢婴宁方随手拿起了最后几个卷宗，道：“我们也走吧。”

蒲松龄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其他人都是三、四人一组，我们两个这样成组，会否目标太大了？”

谢婴宁叹气道：“我也想要多叫两人，但是此刻的情势之下我真的不敢相信其他人，我宁可嫌疑大一些，也不要一走出就被人知道目的了。况且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之下，北镇抚司那面的动作也会被我们打乱。”

蒲松龄亦是叹息道：“希望如此！”

事实上到了这一步，两人也没有太多的选择，这样的安排已经算是尽人事了，至于接下来的情势如何，除了看各自手段之外，就需要看双方运气了。

……

六扇门外，长街角落之中，陈琳儿等人都换上了便服，虽然有几人送卷宗回北镇抚司，但是此地留下来的人却还有数十之多。

此刻陈琳儿注视着六扇门的大门处，神色阴冷。

“千户大人，六扇门四周我们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从我们的监视之中飞出一只苍蝇都是不可能之事。”一个缇骑此刻飞快前来禀告，神色肃然。

“做个防备罢了，此刻六扇门上下应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婴宁与蒲松龄二人就算再聪慧，也最多猜测到一些眉目而已，不过若是在此刻有人想要暗地里离开六扇门，那反而说明钱大人的猜测无错。”陈琳儿微皱黛眉开口道。

那个缇骑沉声道：“千户大人，难道昨夜擅闯禁中那人真的便是沈在？”

陈琳儿微微摇头道：“不知，钱大人没有说，我等也不可妄自猜测，但钱大人让我们盯紧了六扇门行止自然有其道理便是了。”

“是！”那个缇骑微微颔首也不敢再过问，北镇抚司行事，不需知道太多细节，只需要知道如何做便可了。

两人说话间，突兀的就见到六扇门的大门此刻被人推开，有三个捕快一起走出，一脸急切的向着城东的方向而去。

“千户大人！”有缇骑开口。

陈琳儿微微皱着眉，片刻后轻声道：“派出五个人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是去干什么，若是正常办案的话不要打扰他们，若是他们在寻人，或者疑似在传递什么消息就直接拿下，但是一定要隐秘，不可暴露身份，现在一切太过敏感，小心为上！”

“是！”一个千户微微一挥手，抓着绣春刀就从一个方向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还有心办案？不太可能吧？”陈琳儿露出思索片刻。

“千户大人，又有捕快出来了！”

陈琳儿神色微微一凝，飞快的看了过去，这一次走出了四人，却向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陈琳儿也没有废话，只是微微挥手，很快又有五人跟了上去。

紧接着在一刻钟内，居然接连有捕快三五成群走出，这些捕快大都手拿卷宗，一个个一脸急切之色，向着应天府城内不同方向而去。

陈琳儿皱着眉，却不敢怠慢任何一方，只能不断的分出人手，很快陈琳儿身边只剩下两人跟随，这令得她眉头皱得更深。

“到底怎么回事，找一个附近的人问问看。”陈琳儿道。

当下有人应声而去，片刻后回禀道：“千户大人，根据四周围的民众所言，除了初一十五之外，平日间六扇门的捕快都会在此刻出门办案，这应该是他们的日常行事，所以也没有人觉得异常。”

陈琳儿眉头皱得更深，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够办理日常之事？六扇门内有否传出什么消息来？”

“没有！”那缇骑轻声开口。

陈琳儿神色数变不知道想着什么，又过了片刻，便见到谢婴宁与蒲松龄二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向着城西的方向而去。

“千户大人！”那剩下的两个缇骑都是神色微变，想不到这两人走出来了。

陈琳儿沉声道：“一个人留下来看着六扇门，另外传讯回去，让钱大人加派人手过来，剩下一人和我一起走，看看他们两个到底想要做什么。”

说话间，陈琳儿已经缓步走出，远远的吊在了谢婴宁和蒲松龄二人身后之处。

就这样一路跟随，却见到谢、蒲二人一路上马不停蹄的来到了城西市场。

身后之处，陈琳儿眉头皱得更深，实在是因为此地三教九流的人马无所不在，北镇抚司虽然在此刻有一些下线，但是想要在这个地方探寻到什么，也并非容易的事情。

不过虽然如此，陈琳儿还是一挥手，道：“让我们的人盯紧了，这两人去找什么人、去办了什么事都需要一件件的告知我，他们两个很可能猜到了什么。”

身后的人应声退去，陈琳儿却退到了一个角落中，皱眉注视着前方之处。

……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蒲松龄手持卷宗一边看，一边道：“北镇抚司的人应该已经跟上来了，若是我所料无错的话，应当是陈琳儿自个儿盯着我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怎么办事？”

谢婴宁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只是淡淡道：“不用理会她，她想要如何就如何，我们先将第一个案子办了。”

蒲松龄看着卷宗，眉头皱得更深，道：“野猴案？这算什么案子？”

谢婴宁道：“卷宗上不是写得清楚，有两胡商争执一只猴子归属，闹得不可开交，应天府这边无法处置，让我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