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舜华探头探脑地一边张望，一边试探着，小声地唤道：“有人么……有人么……”唤了几声，却没人应答，孟舜华捋了捋两鬓的丝，又抓了抓脑壳，忽然恍然大悟：玉清长公主刚才让“滚出来”的，并不是自己呢！她呵斥的该是哪个太监宫女，然后又像上回一样，用鞭子抽打那人，那人吃了痛，但是对着长公主，却又不敢大声叫唤，忍不住也只敢小声地呻吟了一声，这会儿，长公主该是将那人带走了。

孟舜华暗松了一口气，庆幸玉清长公主没有看见自己，她害怕玉清会突然折返现自己，不敢再耽搁，一口气跑回了众人处，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坐了回去。刘娆月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位子上，孟舜华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凝神望着歌姬舞姬表演。

她的神情，倒让孟舜华有些茫然了，反倒以为自己方才是认错人，但是明明看见的便是刘娆月，她的模样、她的声音，自己决计是没有认错的，怎么这么快却又像没事儿一般呢？

她又悄悄向梁正熙的方向望去，梁正熙端坐在龙椅之上，双眸似是也望了过来，正凝望着自己。她想起方才梁正熙说的话，又是一阵心跳，咬了咬嘴唇，赶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又胡乱抓了一块糕点，也没看清是什么便塞到口里，用力咀嚼了两下，掩饰心中的慌乱，只觉得满口香甜，心略略定了下来，这才辨明了，原来是一块松籽酥糖。

“咦，你的身上，有股什么味道？”刘娆滢凑将过来，在孟舜华身上嗅了嗅，眯眼一笑，这笑容又是妩媚，又是诡异。孟舜华原本刚刚定心，又被刘娆滢这么冷不丁地问，吓了一跳，嘴里的酥糖一滑，又一呛，滑到喉咙的糖块儿几乎哽得她喘不过气，呛出来的糖末却让她忍不住要大咳。

她赶紧捂住嘴，这才极力忍住没有将口中的酥糖喷出来，心想：方才皇帝身上有股奇异的香气，难道是那种香气方才沾染到了自己身上么？她一慌张，不由便将口中残留的酥糖，硬是吞了下去，极力掩饰心里的慌张，含糊不清，磕磕巴巴地说道：“味道……什么味道……”

刘娆滢嘻嘻一笑，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有点儿像是……”说着，故意顿了顿，不再往下说。孟舜华极其紧张，捏着袖子，笑得有些尴尬，刘娆滢又是一笑，道：“有点儿像是米田共的气味。我就说呢，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也不回来，原来当真是与宫里的净房有缘，倒是沾了一身味儿。”

孟舜华被刘娆滢取笑了一番，反倒松了一口气，笑着应道：“是呢，我这人贪吃爱喝，吃多喝多了，自然与那儿有缘。”两人笑闹了一番，直到来了几个舞姬，技艺甚是凡脱俗，刘娆滢被引了过去，两人这才消停了。孟舜华忽然一想，刚才站在皇帝身旁，倘若有这味道，岂不是亵渎皇帝了么？

其实，刘娆滢哪有闻到什么米田共的味道，不过是刚巧猜中了她去了净房，说的一句戏言罢了。但孟舜华却当了真，忍不住拿起袖子，嗅了嗅，仿佛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夜香味儿”，着实让她烦恼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