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静远冷了脸，目光严厉直视着孟舜华，漠然说道：“你说你没有见到玉清长公主，却认出了她的声音，我倒觉得奇怪，难道你之前见过玉清长公主？倘若不是，你又如何肯定那个便是长公主？”

孟舜华只觉太皇太后凛冽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过，不由一颤，听了那冷冰冰的声音，更是紧张，头皮一阵麻。她揣测太皇太后是在怀疑自己，无奈之下，只得将那次见到玉清长公主用鞭子抽打宫人，秋檀如何相助的事情，大略地说了一回，只是将秋檀让自己隐瞒不报的事情，隐去了。

乔静远听孟舜华说的事情，正像是玉清的所为，反倒释然了，蹙了眉头，略略带了责备的语气，道：“这个玉清，年纪倒也不小了，还是这般不懂事！”孟舜华见太皇太后当面斥责玉清长公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错话，低了头，双颊滚烫，莫说出声，便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乔静远看出了孟舜华的惊恐，略略缓和了声音，道：“你不必害怕，这么说来，你能认出长公主的声音，并不奇怪。”忽然，她灵光一闪，心里念道：不对！她有事情瞒着我！当即脸色一沉，又冷冷地说道：“你这丫头并不老实！好端端地，你不呆在园中赏月观舞，倒是四处乱跑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宫里是不能随意四处乱走的么？”

孟舜华的心提到了半空之中，踌躇了许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好。她自然不能将见到忠王一事说起，倘若被追问下去，自然要牵扯出刘娆月，这般会玷污了娆月的名声；她也不能将私会皇帝一事说出来，自己好歹是个未出嫁的女子，这种与男子私会的事情，非但有损自己的清白，更恐怕连族人都要蒙羞。

但是太皇太后的问话却又不能不答，孟舜华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娘娘的话，我……我内急，便问了一个公公，带我去了净房……后来，那公公说主人让他做些什么事情，便提早走了，让我沿着原路回来……我不认得路了，只得随意乱走，这才去了那儿，听见玉清长公主的声音……”她一惊慌，说话也是磕磕巴巴地。

乔静远那张看起来依旧残留着昔日美貌的脸上，保持着雍容华贵的气度，并没有一丝责备的神色，却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暖意。她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目光一直扫视着孟舜华。乔静远的一双眸子，自小便生得漆黑透亮，仿若能直射人心，如今年纪虽然已大，双眸已不复当年的清澈动人，但是却明亮不减，看透人心之功力，更胜于年轻时许多。

孟舜华被乔静远的目光打量着，只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人逮住的羔羊，全身五花大绑，却又不将自己杀了，只是活活地放在火上炙烤。她全身热烘烘地，汗水一滴滴地从后背滑落下来，湿漉漉的一片，仿若全身的力气，正在一丝丝地散去，除了炙热，除了惊恐，已是没有其他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