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恒作为魔教的四护法之一，身上血债无数；临渊先生则是魔教的军师，据说过去几次的“灭魔”行动会惨败，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诛杀魔教二仙的确是见了不得的事情，不过……

孙萧峰看向平生：“这消息传出去，怕是在下要被魔教给分尸了吧？临渊先生离开魔教多年，毒仙也是很久未在江湖上走动了，杀与不杀，并没太大区别。”

“孙大公子，你还太年轻。”王守财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并不是光看利益的。正邪之争本就并非只是为了利益，更多的时候不过是争口气，挣个面子。这百年打下来，谁都陷了进去，想出去那就是被两边围攻，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你若是杀了二仙，再有意派人传出去，这事情绝不是什么闯魔宫和‘灭魔’杀了几个小喽啰能比的。做得再巧妙些，让人有心提起宇文无敌的无作为来，届时，定会有人拥你上位，赶下宇文无敌。”

孙萧峰心里一动，转念又给否定了，“宇文盟主在位已久，宇文老太爷则是上上一届的盟主……宇文家根基已深，绝非几个小人物闹事，就能扳倒的。再者说，这不是将我暴露了出来？临渊先生，任姑娘，我看二位并无意合作。”

“如果六大门派愿意帮你呢？”王守财一句话，让孙萧峰微微睁大了眼睛。“六大门派早已不满宇文家霸着盟主的宝座了，在他们看来，扶植一个容易控制的小辈当盟主，要好过让宇文英继位吧？”

“那我也只是个傀儡……与现在有何区别？”孙萧峰冷笑一声，“六大门派不比宇文家好对付，远不是孙家可以力敌的。临渊先生还有何计策？”

“孙大公子，你可不是令弟，既然心中已有计划，何必要王某多费力气呢？”王守财摇摇头，“你若是不放心，那王某做个引荐，让你与教主相谈，你看可好？”

孙萧峰眼睛一亮。

王守财却是话锋一转，“但教主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如果你没有让他满意的条件，哼哼……让孙家从此消失，对魔教来说并非难事。”

王守财阴冷的笑容，让孙萧峰一震。

魔教教主并非非善类。这是所有前辈地共识。年轻人或许认为当上魔教教主。自然不是无恶不作地魔头。其实不然。这位魔教教主听说不曾杀过一个人。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来对付正派。安静地不可思议。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魔山成了不可逾越地天堑。数十年来地“灭魔”。甚至不曾有人踏上山腰。更遑论远在山顶地魔宫了。

算来。这位教主在位也有三十个年头了。正派没有一人见过他地真面目。至于魔教……据说也只有少数几人见过。

除了最近地那次“灭魔”行动。之前皆是死伤惨重。连敌人都没看见就离奇死亡了。而魔教派出地不过是三、两个高手。这导致正派士气大伤。也因此。宇文无敌地这次行动让他声望到了巅峰。尽管这是他当上盟主以来。第一次有所成就。

但这么一来。六大门派地掌门。和一些家族族长。都意识到了。再不有所作为。这下面一届地武林盟主之位仍将会是宇文无敌地！等他这两个三年做完。宇文英也该独当一面了。有了声望。再加上宇文无敌地帮助。这盟主之位又会落入他宇文家！

一家三位盟主。又是一次父传子地先例。这样一来。难保以后宇文家不会独揽了这位子！

故此。孙萧峰才会对平生和王守财地提议动心。

不过这些都是推论，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事情。所以孙萧峰小心谨慎，出风头，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枪打出头鸟啊！但机会只此一次，可能将来他都不会有机会去撼动宇文家的盟主地位。赌一把又何妨？

更何况，孙萧峰并非孙萧翎，如王守财所说，心中已有自己的打算。

“那好。希望二位信守承诺。此事何时开始？”

“随时。王掌柜的死可以轻松做到，至于我师父嘛……还请孙大公子将我的那些毒药还来。”平生看了看王守财，说道。

孙萧峰点点头，“那劳烦任姑娘和我走一趟。”

说完，孙萧峰扫了眼瘫在地上的孙萧翎，似是在犹豫是不是该就此杀了他，以绝后患。

平生看透了他的心思，漫不经心地说道：“孙大公子，做人要留有余地。”

孙萧峰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弯腰将孙萧翎架起。

王守财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不忍的神情来，“老弟啊老弟，你根本不该带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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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姑娘，可否再帮在下一个忙？”孙萧峰边走边对平生说道。

“什么忙？”平生有些心不在焉，低头看着脚下，问道。

孙萧峰浅笑，“任姑娘既然是毒仙翦恒之徒，精通毒术，让一个人安静地死去应该不是难事吧？”

“你想杀谁？”平生心头一凛，不安地问道。语气一下子生硬起来。

“哦，一个老头而已。只要任姑娘给我毒药便可，不必任姑娘亲自动手。”孙萧峰表情并无变化，似乎只是心平气和地与平生聊天，实际上却在讲着血腥的毒杀。

平生心颤了一下，停下脚步，看着孙萧峰。

只穿着里衣的孙萧峰也停住脚步，与平生对视。象牙一般纯净的白衣，一头流水般的乌，精致的五官。衣服敞开着，胸口上赫然是孙萧翎留下的五道血印，更添一股邪魅的气息。

孙萧峰比宇文英更阴柔，又比翦恒更为邪气。他站在那儿，嘴角上翘，背后是蓝丝绒一般的天空，和一轮玉盘似的明月。

月下美人。

在平生看来，却是恶魔。

“你到底要杀谁？”平生气息不稳地问道。

如果说她对孙萧翎下毒，是为曾阿牛一家报仇，那帮孙萧峰算什么？她就成了帮凶！杀人的帮凶……

孙萧峰脸色柔和下来，慢慢走近平生，抬手抚摸她惊慌的脸庞。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一会儿冷静理智、心思细腻，一会儿暴怒无比、冲动莽撞。刚才还冷眼看着我们兄弟内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无害的小羊羔了？”

“回答我！”平生僵硬着。

杀人应该有理由，应该是杀该杀之人。滥杀无辜，她就真的成了女魔头了。和她师父有何区别？哪怕是翦恒……她在潜意识里也相信，那个谪仙般的男人不会随意杀人。而自己变成杀人魔……不要！她应该是当女侠的！

平生恍惚地想起任爸爸慈祥的笑脸，心酸起来。

“为什么哭了？”

平生一震，感觉孙萧峰的手指划过眼角，猛地推开了他。“你到底要杀谁？”

孙萧峰淡漠地看着她，深色的眸子里闪过些什么。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孙萧峰说道：“任姑娘，知道的话，你会更难受的。”

平生怔住，沉默下来。

“走吧。”孙萧峰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平生稍一挣扎，便放弃了，低头跟着孙萧峰的步伐。

孙萧峰感到手背一湿，仍是无言地向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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