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韩杯子里装着的是隔夜的茶叶，他将手伸出窗外，准备倒在花丛中给它们添养料的时候看到木林森和一个女孩坐在草丛中。有点看不过去，想到赵碧玲，他就觉得木林森这男孩太坏，这边给自己的老师写情书，那边趁赵碧玲不在就和另一个女孩约会。

“我呸！臭流氓！”许韩强烈藐视着木林森，不经意间朝窗外贡献了一痰，生气地将手缩回来。他一边在心里骂木林森，一边端着茶杯到了饮水机旁。正准备往里面灌水的时候才现杯里的茶叶忘了倒掉，且就那么将杯子在窗口一伸一缩，不知道何时杯子里多了一口痰。

已经两天没有看到赵碧玲。木林森在梦里看见了赵碧玲，当他伸手想去触摸的时候，醒了，因为她的影子突然消失了在一个没有言语的灰色空间。木林森抱着枕头，侧躺着将脚蜷缩，这样可以使他暂时觉得不是那么空。他双眼盯着模糊而漆黑的墙壁，一颗泪水从眼角滚出，翻过鼻梁，流进了另一只眼睛，如此的青涩。辗转反侧数次，再也无法入睡，他烦躁地将灯重新打开，黯淡的灯光撩过他的胸口，叫他将自己的丝丝痛楚暴露。他抓起一支笔，零碎地在纸上乱画，将心里再也无法承载的思念化成一诗。

如一只被遗弃的海鸥，

在漆黑的沙滩独自徘徊，

躁动的浪花打湿双眸，

恍然惊醒，以为是你那轻抚我脸颊的手。

曾在这格子房间，你说也会将我想起，

时间停留在你说话时的温柔。

悄然的离去，浪花将我排在沙滩上，

仅留下寂寞。

我依旧在那远处驻守，

一弯新月照窗口，

道我，里是空楼。

赵碧玲跟自己的父母撒谎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请假回家休养生息。回家并不能释放她矛盾而沉重的心事，只是将心事从一个场所搬到另一个场所，告诉自己真的尽力了，结果只是在逃避。

电视台里重复播放着古天乐版的《神雕侠侣》，她看到小龙女和杨过对那场不伦之恋的执着，想起了自己对木林森的感觉，很强烈。那逃避助长了她对木林森的牵挂，两三天没有看见这个高个学生向自己耍流氓，竟怀念起往日他“不羁放肆”的片段。除了常常会突然变得沉默，偷偷笑出是她这两天唯一出现过的表情。

赵碧玲试探着问自己的父母，如果她也跟小龙女一样喜欢上自己的学生该怎么办？赵碧玲的父母都是比较开明的知识分子。不过她的母亲笑着说：“你年纪还小，如果真的喜欢上一个男生，也不能在他还是你的学生的时候和他牵手，否则你会糟蹋一个大好青年的。”

他父亲看着女儿有点失望的神情，安慰道：“女儿，我支持你。只要那男孩会写诗给你就行。会写诗的男生的感情是比较细腻，细水可以长流。老爸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妈也是当时我那些暗恋我的学生之一。”

“真的？”赵碧玲眼睛放射光芒，从没听父母说过这档陈年旧事。

“你听你爸爸瞎说。”赵碧玲的母亲想起年轻时的事，笑出皱纹，“那时你爷爷家穷得揭不开锅，所以你爸爸读到高二就没有继续，辍学后到镇里一所高中代课，那时我已经高一，他只教了我们几节课，都是宣传**思想的，就像我们班的宣传委员。”

“说说那时你们班是不是很多女生暗恋我？”赵碧玲的父亲尽量将老婆的话引到重点上。

“这一点不假！”赵碧玲的母亲脸微红，笑出声来。

赵碧玲用崇拜的眼神向他父亲当年的魅力致敬。

“你爸喜欢写诗。当时他穿的每一条裤子几乎都能看到十个以上的补丁，所以我们都叫他现实主义诗人。不过他所写的诗却很抽象。”

“妈，你还能记得我爸为你写的第一诗吗？”赵碧玲越听越兴奋。

“那么久了，哪能记得？何况只是一破诗。”赵碧玲的母亲有点难为情地笑着。

“你准能记得，看完那诗，你就写字条说想和我交往，这么深刻怎么会忘记呢？”她父亲骄傲地说。

母亲经不起赵碧玲的撒娇要求，只好静静将藏在心里好多年的那诗念了出来：

一张俏媚的脸，

看着，看着，成了两张。

是我老在心里想象，

悄悄将我的鼻子靠近你的脸庞，

轻闻你的香，

一脸清甜。

“好感动哦，爸爸好厉害啊。”赵碧玲激动地拉着母亲的手，“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赶上1977年恢复高考，你爸爸就恢复学生的身份，和我们一起备战高考了，你说他这算是我们的老师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父亲非要在老婆面前多个身份。

看着父母那甜蜜的样子，赵碧玲开心地私自将父亲的话改为：一日为师，终身为夫。

赵碧玲心里开心，在第三天早上就提前回校。这是她没有想过的结果，她原本打算如果第三天还是没能释怀，就临时打电话到学校再请两天假。回到学校，已经是中午，她急着赶到教室去看自己的学生，即便那时学生都已经放学回家，但她在宿舍就是一刻也待不住。

到了教室，班长陈淑芬顶住疲困在**，有几个人趴在桌上午休。陈淑芬看到赵碧玲，心里一阵高兴，因为班里就她一个人在看书。赵碧玲在陈淑芬的旁边坐下，跟她寒暄了两句开始问这几天班里的运作情况。陈淑芬客套了两句开始正儿八经地打起了胡文伟和木林森的报告。胡文伟上课老在讲话，不尊重老师。陈淑芬说着说着委屈地在后面添了一句“也不尊重我”后开始爆木林森的料：木林森不是逃课就是上课趴着睡觉！

“好，很好…”赵碧玲想起木林森那有点流氓的个性，想得失了神。当她听到木林森逃课的时候，竟然有点开心。

木林森逃课证明他的心情低落，而这是因为在乎她，就像他上次的逃课一样。她就像其它在恋爱中的女孩一样，突然闹失踪后想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方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踪而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