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宿舍那帮兄弟(求票求收藏)
作者:肯德基达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089

南方的九月依旧会有酷热的天气,对于那些容易烦躁的人来说,南方的夏天太过漫长,即便这个季节桃子飘香了,荔枝也滴红了。

萧仁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眼睛不断瞟向对面的窗口,从那里可以看到韩艺的影子。依旧是她每时每刻在他的心中活跃,而她没有觉察到一直远远在看着自己背影的那双眼睛。

赵碧玲依旧一件米黄色的T恤,一件牛仔裤,一双小皮鞋,背着一个小包,像一个小女孩。每当萧仁在二楼看到走在一楼走廊的赵碧玲,心里就会莫名涌现出淡淡的感伤。木林森走后,她在课上不自觉的眼泪让所有人明白了她和木林森相恋的事。而木林森走了之后就音信全无,虽然他在萧仁生命中出现的时间很短,但却留下的深刻痕迹。萧仁每当想起木林森的突然辍学,总会有点触动,就像一颗曾经在眼前划过的流星,想过有朝一日或许会再相逢,但更多的是担心这一日会是遥遥无期。

眼前的情景已经是另外的一个秋季,虽然不曾注意过一片落叶,也不曾为此感伤,但也许就在那个春天,你已经为担忧有些花儿会凋零而提前开始了忧郁。

萧仁已经是初二的学生。“消灭阶级观念”或许只是虚假的说辞,或许当真有人在为此努力,但不会是当局教育。阶级观念无时无刻在我们的学习生活中渗透,一个最简单、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我们从小就在学着爬一座阶级大楼。如果是同一座教学楼,低年级的学生永远是在最底层,每升一个年级,教室的楼层就跟着往上升,从初一到高中,无一例外。当然到了大学时代,这阶级观念已经根深蒂固,这时倡导的是自由轻松,高的楼层反而没人愿意爬。

赵碧玲在木林森离开学校以后,心灰意冷,本来也想就此离去,但是他的父母坚持要她留下,不是因为这个学校有啥特别迷人之处,只是他们希望女儿在哪跌倒就必须在哪站起,只有这样才能逐渐成熟逐渐坚强。赵碧玲教了一年语文后,自动申请留级仍然留在初一年段,理由是她喜欢接触新生的那种感觉。

木林森走了之后,萧仁的成绩就成了班里的第一号。这一年的学习生活过得很快,除了寒假和暑假显得特别的漫长。自从萧洒的出现,萧仁父母的感情就永远有着一个无法弥补的缺口,那个寒假的春节过得有点惨淡。但最让萧仁失望的是傻妞居然没有回家,因为还是那老问题,春节没买到车票。每逢佳节倍思亲,不敌买票时伤心!

傻妞的妈妈在大过年前几天临盆了,还是个女孩。萧老村长有点绝望,料想可能是前世虐待儿子出了名,所以上天决定在今生让他生几个女儿虐待他,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老夫妻两观察了几天,现小女儿不流鼻涕,“傻”字从此在他们家断了根。

车票本来是有一张的,但是傻妞坚决让给了大姐,自己到有钱人家当起了临时清洁工。这让所有人觉得意外,同时也使萧大千金成了罪人,所有关心、想念傻妞的人都怪她不懂事,怎么能留下妹妹,自己回来了呢?

萧大千金暗自委屈:“是她自己想要学着独立,况且这不是大家一直提倡的孔融让梨吗?我只是成全!”

萧仁找借口几次接近萧大千金,想从她的口中知道傻妞的消息,每每失望而归。萧大千金本来和萧二千金一样不太喜欢萧仁,自从她进了趟城回来之后就更加觉得萧仁土里土气,不想与他多说。

初一的暑假就显得特别漫长了,基本上是因为很长时间看不到韩艺的影子和傻妞的依旧音信全无。除了牛顿和小胖约他去打了几次桌球之外,他看不下书的时候就跑到田园间幻想,经常走着走着,突然前面的草丛激烈晃动,然后看到萧达家那亲戚从草丛里钻出,拉着裤子逃窜,留下那寡妇如蛇一样潜伏在草丛里不动。这时的萧仁总是装出一脸没有撞见的淡然,但他的心里却情不禁地想起邮递员杂志上的那个封面;

“外国女人的那两个怎么会那么大?”

从没提起萧仁所读的这所中学的名字叫名恩中学,是因为一直认为故事结束之后没有人会记得。就算是他们,曾经在这所学校游荡了三年的学生,多年以后偶尔记起它的名字,相信也只是遇到了曾经在这里遇见毕业之后就再没碰过面的一些人,或是突然想起了生在这所学校但是很久没再想起的一些事。生活总在四处流浪,迫使我们不得不暂时将某些人忘却,也容不得我们总是回想过去,否则那会带给我们又见枫叶从眼前飘落的伤感。

名恩中学为了让中考能有更多的人考上重点高中,提前做了准备,在初二的时候就按照每个学生在初一所取得的成绩将所有学生重新进行分班。为了讨个数字的吉利,六班和八班就成了重点班,三班和四班就成了烂班,一班、五班、七班就是还没有到了不可救药的中等班。萧仁一直希望初二的时候能够和韩艺分到同一个班级,可惜阴差阳错,萧仁进了六班,而韩艺则进了五班。他们之间好像存在一个交叉口,在一个交集点上相遇只是为了向不同的方向延伸,就像初次见面的那个楼梯口,

萧仁为了躲避家里的那场战争,一升初二就申请了住校,除非有急事,平时一个月或是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有时周末就他一个人呆在宿舍,那种空荡整个夜都将他抛在支离破碎的思念中。

由于申请住宿的学生和学校的宿舍数都严重失调,所以不能保证每一个教室都是同一个班的同学,有时一个宿舍汇集了五六个班级的学生,但是学校尽量做到同一个宿舍是同一个年级的学生,免得出现“年沟”,半夜三更有人在讲黄色故事,有人则在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萧仁家离学校比较远,所以最晚一个到宿舍报道。那天,当他提着包打开宿舍大门的时候,眼前一片繁华的景象,宿舍墙角拉着三条绳子,里面一条挂满了T恤,中间一层是毛巾,最外朝着大门的一层挂满五颜六色的内裤。中间一层的毛巾在不时往地板滴水,远远看去就像一群穿着T恤的人在集体尿裤子。

宿舍一派井然,鞋子很整齐地放在床底,桌子上面的都是课本,被子也叠得有棱有角。萧仁有愧,觉得不至于如此,平时在家从来不叠被子,这面的被子被袜子抹臭了,就翻过来另一面朝下,臭的一面朝上才能臭气飘走,如果把被子叠起来,臭气永远跑不出,所以叠被子是一种不讲究卫生的习惯。但是和一群素质高的人生活在一起,还是给了他很大压力,至少第一天要给人留点好印象,所以他在自己的床上铺好了席子的同时赶紧将被子叠好,生怕一会就忘记了。

萧仁布置好一切,才有余闲仔细观察别人的摆设,做好了迎接舍友的准备。尤其是他的下铺,他特别关注,以后的日子可就是经常要在这舍友的头上放屁,虽说无意,怎么也算是对人家的一种冒犯,多了解一下敌情是不会吃亏的。

下铺床边的墙壁上贴着一行崭新的字:空了少年头,白悲切!

那一行字勾起了萧仁对牛顿的思念,不知道他被分到哪一班。这下铺的语文水平实在是与他有着天壤之别。将岳飞将军《满江红》的“白了少年头,空悲切”背成“空了少年头,白悲切”实在涉嫌**了先人的高尚情操。

宿舍门外传来一些互相欣赏的笑声,突然有人大叫:“谁最后一个出去没关门?东西要被偷了!”然后就见一个瘦瘦的男生跑进宿舍,提着两壶开水箭步跑到了那一排内裤前一直数。

萧仁知道那是自己的舍友,走过去刚要打招呼,只见那男生数完内裤长舒一口气:“妈的,还好没被偷,刚买的,还没穿过!”

“你好,我也是这个宿舍的,我叫萧仁,刚到!”萧仁见那人回头,连忙打招呼。

“被你吓了一跳,原来是你在宿舍啊?我以为有小偷。我叫李文新,以后要互相照顾,互相帮忙了,朋友尤其是舍友要不分彼此!”李文新边说边拿出钥匙打开衣橱,将两瓶开水锁到里面。

萧仁诧异,也许这是为了保温?

“怎么会是你?”林招妹看到萧仁,高兴得直拍他的肩膀。

身边的牛顿一边咯吱笑,一边围着萧仁,激动地说:“没…没…想…到…和…你…”

牛顿还没说完,萧仁和小胖已经对初一生活回味了一遍。萧仁直接打住他的话说:“牛顿,你这人激动不得!”

“妈B的,我只是***开心嘛!”牛顿粗暴一声重新和萧仁他们接上了轨。

小胖和牛顿都被分配到了五班,虽然是中等班,但以小胖的原话说这是一只脚已经踩进了棺材,另一只被卡在外面痛苦挣扎,不如两只脚一起进棺材来得舒坦。

萧仁看到旁边站着一个脸有点黑,头颅中间有点亮,看起来有点老气横秋的高个,连忙问小胖:“这是管理宿舍的大叔吧?如何称呼他?”

小胖连忙向他眨眼,笑着挠头说:“他是你的下铺!徐毛!”

“是徐茂!茂盛的茂!”老气横秋者连忙辩解,一脸尴尬和不悦。

看徐茂一脸的老成,萧仁感觉不妥,以后对着长辈的头放屁恐怕要遭雷劈。他的名字让萧仁感到有趣,不管是茂还是毛,终究敌不过少年秃头的大势。因此,又想起他的“空了少年头,白悲切”也许另有玄机。这个谜底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后和他逐渐熟稔之后才解开,原来有家族秃头遗传的徐茂一直鞭策自己要保护好头,它的原意是“不保护好,秃了少年头,老来悲伤也是白搭”。如此费解,萧仁建议不如“秃了少年头,空悲切”来得直接,建议被采用。萧仁用智慧换得一顿饭,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文字可以赚得饭吃。

坐在李文新桌子旁的是一个一直很酷地喘着鼻息的男生,要不是他耳朵里塞了两个耳机,手里握着a1kman,还真听不出他是在唱歌,因为听起来实在太像鼻咽炎作。

萧仁主动和a1kman打招呼,他才取下一个耳机,酷酷地哼出一句“上天让我们相遇太早,对于缘分又给得太少”才说自己叫柳斌。柳斌也是在上初一的时候才从武侠小说中了解到有一种很不体面的病叫花柳病,他很不满意自己的名字有“柳病”这个谐音,所以回家之后偷偷用石头将那个没文化、用一个名字换得一包满月红包的老相士家的砖瓦屋顶砸了两个小洞。从此一下大雨,相士家的枕头就漂浮在水面。

到了初中,柳斌碰到了一个很洋气的英语老师,班里的人流行取洋名,他崇拜迈克杰克逊,所以也取了一个带“克“的名字叫沃克。老师见他天天随身听不离身,后来直接称呼他为a1kman。所有认识a1kman的人都称他为“词神”,单独记歌词无法让他享有如此盛名,他最拿手的就是改歌词。

刚向萧仁介绍完自己,a1kman又将耳机戴上,嘴里哼着许志安的经典歌《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看着你的脸

**的脸

陶醉的坐在,我的床边。

我需要可以,翻身的空间。

腾空这多烦人的缠绵。

最心爱的情人,你伤害他太深。

为什么你背着别人来爱我?

…………

一众人被词神逗得哈哈大笑。

坐a1kman旁边的另一个男生本来嘴里一直在嚼东西,听到a1kman唱出那一句“你为什么背着别人来爱我”时忍不住大笑一声,随即打了一个打喷嚏。此男生身体特别玲珑,比小胖还矮半个头,值得欣慰的是他一脸孩子气,而不像徐茂那么老气横秋,不然就像个侏儒。萧仁早就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小个笑着向萧仁介绍自己:“我叫杨伟帆。”

咋一听像是:阳痿,烦!

可惜宿舍里大部分人还不懂阳痿何解,只有螳螂一个人笑得躲到被子里。

萧仁夸杨伟帆这名字取得很阳刚,眼睛不断打量他瘦小的身子,夸别人夸得自己都有点难为情。

牛顿好像除了小胖之外又找到了一个知音,半天之内就和杨伟帆混得很熟。杨伟帆刚报出自己的名字,他就过去摸人家的头笑说:“小…小…孩!”

萧仁等人也跟着附和:“以后就叫他为小孩。”

杨伟帆甩开牛顿的手,有人称他小孩已经很凄凉,牛顿每次还叫他小小孩,连忙辩解道:“干!这是什么?”杨伟帆手指在下颚顶着。

小胖站得有点脚酸,在杨伟帆对面的床头坐下,说:“那是下巴。”

“什么下巴?”杨伟帆显然有点着急,“这是**!”

所有人大惊,“**”还不算高深的词,所以这回听明白了,几秒钟内笑翻了几个人。只听说公鸡的**顶在头上,就那鸡冠,没想到杨伟帆的**还顶在脖子上。

“我的意思是喉结和下巴一样是男性的生殖器官,你看我的喉结多明显!”杨伟帆自觉嘴快说错话,脸红纠正。

又是一阵轰然大笑,喉结也是生殖器官?难怪计划生育后人口还是飙升得如此迅猛,原来是扎得不够彻底,漏掉了喉结。

“哎,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总之大概意思是喉结也是代表男人的性器官。”杨伟帆叹了口气,自觉语拙。

同一个错误连续犯了三次,所有人就将错当真。杨伟帆的解释没有摆脱“小孩”的称号,反而从此他身上就少了下巴这个称呼,多出了一个“**”。

杨伟帆郁闷地闭上了嘴巴,忽然觉自己的口腔少了点东西。他本来一直在嚼口香糖,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口香糖就不见了。他在地上四处寻思,无果,担心自己不下心吞到肚子里,慌忙跑到洗手间里用手指狂抠。

最后走进寝室的人让萧仁很不爽,因为他是螳螂,犹记得当时在六班教室奚落他的那个情景。

螳螂由于临时离队上了下洗手间,所以最后一个走进,一见萧仁就热情地打招呼:“伟哥!伟哥!没想到会和你一起!”

“什么伟哥?我叫萧仁。”萧仁更加气愤,可能螳螂早就忘记了与他有关的一切事。

“‘平生不吃颗伟哥,便称淫雄也枉然’不就是在形容你吗?”螳螂惊异讶然。

“瞎说八道,反正我知道你叫螳螂就行了。”

“逗你的,我知道你是初一五班的,你和胡文伟是同学。胡文伟我和他很熟,你别被他的老实的外表欺骗了哦,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他是个小**!”螳螂边说边笑。

萧仁、小胖、牛顿同时诧异:胡文伟啥时成了小**啦?在他们心里,他…他…一直是大**!

萧仁问小胖,刚才他们一起上哪去了。小胖说每个新住宿的学生学校都送了一张晚餐的饭票,所以他们一起去晚餐。萧仁找了很久,自己的桌位上什么都没有,以为是宿舍管理员搞错了,正准备去讨个说法。

本来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李文新突然开口说:“票我拿去用了,都是同一个宿舍的,你的就是我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萧仁惊讶,没见过拿人东西拿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你自己的饭票呢?”

“我没有,因为我已经第二年住在学校了,你说这学校是不是垃圾啊?也太抠了,就这么一张饭票也算得这么清楚?”

“学校不是初二学生才能住宿吗?你已经初三啦?”小胖好奇地问。

“我也初二,我爸花了几个大洋学,校就让我进来了,为此我心疼了好一段时间,一年下来我在学校食堂花了好几百块钱,真是要命。”李文新说着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本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一只手按计算机,一只手记笔记:“早餐,两个馒头,花大洋五毛,心情不爽;午餐,米自带,一碗豆芽五毛,一碗冬瓜汤五毛,共花大洋一块,心情郁闷;晚饭,花大洋零,心情爽歪歪;额外开支,打了两瓶水,花了三毛钱,学校真黑,开水也要钱!”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拿我的饭票吧?”萧仁郁闷,听小胖说,今晚的免费餐特别丰富,吃完这顿恐怕要等行刑那天才能再吃到这么好的免费晚餐。

“没什么大不了的哦,”李文新淡淡地说,“改天我再请你到外面小馆子吃大餐。我也是怕你今晚来不了,再不吃就浪费了,就算你现在到食堂,饭菜早就被洗劫而光,现在的人贪心得不得了,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别以为个个都像我们觉悟性这么高!”

“操!那鸟人性本他妈是骂好吧!”说到人性本源,牛顿誓死捍卫自己总结的真理:人性本骂。

才第一天相处,杨伟帆还没摸清状况,对牛顿的突然说话流利感到惊喜,方才牛顿取笑过他,他连忙回敬:“滔滔,你的‘鸡~巴’(结巴)好了,不停顿了!”

牛顿连忙回击,“死他妈妈的!你那狗不理**才***老停顿!……”

李文新为证明自己真是一个老寄宿生,装出经验老道地宣布:“现在既然人都来齐了,中午舒舍管理员也来看过了,大家就不必装出一本正经了,被子该乱的乱,袜子扔哪舒服就扔哪。根据我的住宿经验,开始几天,大家只是为了向别人显示自己是个热爱劳动,热爱干净,素质极高的学生,可是没过几天,尾巴就露出来了,有些人到了感冒甚至拿着袜子擦鼻涕,一派虚伪的作风,所以咱就虚伪一天吧!别怪我说话直,这就是跟一个有过经验的住宿生住一起给你们带来的好处。”

李文新的建议得到了全票通过,撕开那干净整齐的一面,所有人的关系在脏乱中突飞猛进。

“平时在家,我就是这么脱鞋的!”小胖提脚往上一甩,由于一时兴奋力道大了点,且鞋子是哥哥不穿的,有点宽松,只见那鞋子往天花板飞起。鞋子没再落地,挂在吊扇的一个扇叶上,灯泡掉落。

小胖惊慌,怕被宿管现,光着脚准备去关门,只见其他人指着他的**哈哈大笑,回头一看,**成了盘丝洞,在床上拉起了一堆特细的白丝。小胖刮了一下**,双手沾满白丝伸到自己的眼前恶心了一下,大嚷:“是哪个不想活的将口香糖扔到我的床上?”

杨伟帆捂着嘴偷笑,可能是刚才那一个喷嚏将口腔里的口香糖喷到了小胖的床上,难怪他在洗手间里抠了半天也没找到。胃里有异物的那种不适感顿时消失。

萧仁看了一下,宿舍有八个床铺,而此时在宿舍的仅有七个人,连忙问:“还有一个人呢?你们都见过了吧?”

“我们宿舍的巨人,一八八,整天抱着一个篮球,他在宿舍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篮球在他的胯裆下穿了几次,他就不见了。”杨伟帆想起他的身高,就一脸妒忌和无奈。

“他叫什么名字?”萧仁问,心想一米八八那腿得多长啊?

“王富贵,就睡在你旁边!”小胖指着萧仁床铺南边的另一个上铺。

第一个晚上聊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题,每个人都将自家的家史,家里有多少钱,父亲何方高就,认识哪些牛人等介绍一番,夜已经被他们拉得很深。

突然没人说话,宿舍一片寂静,小胖觉得有点空虚,是那种突然静下来就有的空虚。也许是因为想家,如果在家里,此刻可以趴在被子上看电视,累了就伸长脚用脚拇指关掉电视,生活真是惬意,可惜就是有妈妈的唠叨和爸爸的严肃。

牛滔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吱声,小胖以为他睡了,呼叫了两声:“牛顿,你睡了吗?”

“咯…咯…我…”牛顿出两个婴儿般的笑声,想说自己还很清醒。

“得!打住,我知道你的存在了。像你这种人真是悲哀,连笑都会结巴,如果是我早就咬舌自尽,死不了的话也顺便将大舌头治好。”

“干!你好死不死等着拉屎!”

牛顿临时流利冲出嘴巴的骂话激起其它人的笑声,这让他更坚信自己有骂人的天分!

李文新笑声过后,语气变得很成熟老成:“林招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老是取笑别人的缺陷。人家牛滔滔也不容易啊,你看他说话时脖子上青筋绽放,一字一字艰难地蹦出,你如果有过便秘的经验就会明白他说话的吃力和痛苦了。是不是这情况啊?滔滔。”

宿舍里又是笑声一片,没见过李文新这么做好人的,把人家结巴说话比喻成便秘。

“干!好死不死!你说的…对!可以…去死了!”牛顿和小胖已经处了一年,关系铁,早就了解他爱开玩笑的个性,对他的玩笑也免疫了,李文新的安慰反而让他觉得难受。

“萧仁,我这人认床,一离开熟悉的床就睡不着,怎么办啊?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初二的第一节课,真担心顶着熊猫眼去认识新同学。”小胖以为萧仁也睡着了,有心不让他那么轻易睡着。

“就当你眼前是一片大草原,草原上有无数的绵羊,你一只一只地数,马上就能睡着了……”可是萧仁已经数到九百多了,仍然无心睡眠。数绵羊途中被小胖打断不是他睡不着觉的借口,眼前晃过父母那久违的笑容,萧家村的那条小溪,那片苍翠的田园。出门在外的第一个夜里总想留点眼泪才能深刻,然而不管如何伤感,故乡曾经都是我们努力想踏出的一片黄土,流浪的脚步仍是倔强地继续,没想过后悔,也没来得及做好思念的准备。

“我眼前有几头猪,一头、两头、三头…四头、五头…六头…七…头、”打呼声从小胖的床铺响起。

牛顿听到呼声,知道小胖一旦闭上眼睛,就雷打不动,暗骂“这好死不死的鸟人,自己睡不着就叫醒别人,然后丢下别人不理,自己睡着了。”

萧仁将被子蒙在头上躲避小胖的呼声,无奈感叹:小胖这人确实认床,陌生的床睡不着,好在他生性随和,很快就跟床混熟了。

自从小胖的呼声打起,宿舍的第一次夜里会议才宣告结束。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李文新双眼模糊,似睡似醒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嘎吱一声,然后就看到有个影子从门里悄然走进。由于疲困,眼睛还没能够完全张开,那影子看起来就像青面獠牙,他越觉得自己看见了鬼,那影子就配合他的想象越看越像。当他吓得完全清醒的时候,身子已经在被子里抖擞,一只手悄悄伸到床边的墙壁去开灯,好不容易摸到开关,但是按了几下灯不亮,倒是突然宿舍里多了一束光在那影子旁边晃了晃。

“不会这么邪吧?”李文新越觉得不妥,从床上一骨碌跑到墙角的那一排内裤旁边,迅摸索一下,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脚跟直蹬地,大喊:“大煞四方!大煞四方!遇佛杀佛!遇鬼灭鬼!”

萧仁等人刚睡着被李文新的叫声吓醒。萧仁下铺的徐茂赶紧打开了灯,墙角的一盏白炽灯吱吱两声大放光芒。只见寝室中间站着三个被吓得冷汗淋漓的舍友。螳螂穿着裤衩,握着手电筒,吓得气喘吁吁;刚从外面回来的王富贵,手里抱着篮球,吓得差点腿软;最搞笑的是李文新头上套着一条内裤,双手交叉像奥特曼,还在喊着“大煞四方”。

萧仁等人已经笑得无力。柳斌顶着疲倦的双眼,烦躁地问:“你们在搞什么?”

“我被你们两个吓死了,一个无声无息地从门里进来,也不开灯;一个突然大喊见鬼。”螳螂擦掉冷汗,关掉手电筒,准备退出三人组合。

“我才被你们吓死了呢!我进门找不到开关,又怕吵醒你们,当然要放轻脚步。怎么知道突然冒出一束光在我身上晃啊晃,然后就见到一个影子嗖的一声飞到墙角大叫,魂都被你们吓跑了!”高个王富贵在手上玩转了两圈篮球定定惊。

“究竟是谁在吓谁啊?”李文新可不服气了,“眼睛迷迷糊糊,突然看到你的影子,越看越像三头六臂,我床边的灯怎么也打不开…”

“你傻掉啦?天花板上的小灯泡不是被那胖子的小李飞刀给废掉了吗?你床边的开关就是那灯泡的。”螳螂解释道。

“我怎么会记得?还有你,没事拿个手电筒在屋里晃什么晃?”李文新把矛头指向螳螂。

“我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看《金瓶梅》,突然听到门开了,有脚步声,我能不照照吗?万一是贼怎么办?我正下床准备看清楚,你就鬼叫了!这也怪我?看黄书有罪啊?”螳螂懒得再费唇舌,生气的回到自己的被窝。

《金瓶梅》?好熟悉的名字啊,因为它是本**所以被禁得人尽皆知,耳熟能详。难怪夜里的会议,螳螂很少话,原来是躲在床上看黄书,真不愧是昔日初一年段的“黄鼻”。螳螂看这种**怎么没有被拉去枪毙?萧仁想起邮递员那本杂志封面上的外国女人的胸部,对金瓶梅更加好奇了,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被枪毙。

李文新无语,从头上取下内裤,暗叫倒霉,一时眼花拿错别人的内裤。从小就听奶奶说红色的裤衩可以避邪,正好自己有一条粉红的挂在墙角,方才以为撞鬼,赶紧拿来套在头上,岂料一时惊慌,拿错了别人的,越想越恶心,将内裤随手往墙角一扔,一脸不悦地走回床铺。

牛顿看到开灯时三个人站于寝室中间的那一幕就想笑,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表任何言论,戏就散场了,因为大伙实在太累了。他没听到一向八婆的小胖说话,料想刚才全宿舍肯定就他一个人没被吵醒,仔细耸耳聆听,小胖的床上果然涛声依旧。

王富贵将篮球推入床底的时候,习惯性地在地板上拍了两下,才跳上了自己的床铺。

楼下宿舍立马有人打开窗,将头伸出,大骂:“楼上的那些鸟人,是不是蛋掉地上啦?妈的,找抽!”

萧仁睡得迷迷糊糊又醒了过来,梦见自己掉进了燥气洞,醒来时候眼前仍然一股酸臭味。

“妈的!什么味道?”萧仁正要起身寻找臭味的来源,只见左耳旁竖着两个脚掌,原来是因为学校床铺太短不够王富贵伸直脚睡觉,他只好将脚伸到了萧仁的床铺上,正好和萧仁的耳朵对齐,如果萧仁不介意,还可以拿它们挠挠自己的耳朵。

这就难办了!以后的宿舍生活要难过了。萧仁捏着鼻子,将头掉到床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