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东胡柔然
作者:幕席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14

这是一座黝黑的石头城,城边的大山是黑色的,石头是黑色的,泥土是黑色的,除了流出来的水是纯净的,其他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是黑色的,就连白米面蒸出来的馒头居然也是黑色的。

黑色的馒头面上淌着泪水啊,哗哗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流泪之人是馒头和着泪水往肚子里咽哪。

邓文休,不,应该说是耶律休坐在火坑头,啃着黑馒头,穿着破布头,留着鸟窝头……

他刚刚看完信,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但是肚子又饿,不得不在哭的同时把馒头咽下去。

一封信放在炕头,信是用丝帛写成的,带着淡淡的香味儿,似乎是用上乘的香草浸泡过。

这奢侈的信是司马平邦写来的,他最先现了九个复姓家族中的少城主名字全都和网吧暗房里的九个人一模一样,所以才会找人送信来到了这凌虚城。

而此处正是昔年汉武帝九亲卫之一的东胡柔然耶律家族。邓文休那小子自从在暗房电流昏倒之后,一醒来之后便身处此地。他可跟慕容振禹不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回去,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马勒戈壁的,古代可不是都好玩,不一定有那么多的刺激!

这凌虚石头城真是***穷到了极点!

无论邓文休,或者说是耶律休想尽了一切办法,都仿佛身处一个永远不能醒来的噩梦一般,他就这么一直陷在这里了,连想离开这座石头城都难。

凌虚城四面环山,高山险峻无比,山路陡峭难行,耶律休山底下一望,脚都软了。

而且还有一条很关键地因素。耶律休自从来到这里。肚子总是饿着。吃不饱。哪来地力气爬山呀?

这黑黑地石头城里。那真是穷地他妈地够黑了。

大街上来来往往地人都穿着黑色地衣服。吃着黑色地馒头。住着黑色地房子。

整个石头城简直就像一个黑色幽默…….

人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一方人里边有好有赖。总有人能混地很出彩。而有人混地很失败。

但耶律休从没见过那个地方能够混地像凌虚城这样彻底地失败。这座城里连一个真正意义上地有钱人都没有。

他们耶律家族是这城里将近两百年的老家族了,又是享有一城食邑的城主,这个贵族头衔听起来倒是挺贵气的。

可耶律休逛了几天,除了***房子够大之外,别的嘛都没有…….而且这耶律家的房子和吃的东西还常常拿来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无业游民。这帮子不务正业的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混吃等死….

最后搞得他堂堂一个少城主,睡上了有跳蚤的床,吃着霉的黑馒头,简直比那前几年山西的黑煤窑奴工还惨!

枉他耶律休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想来不要多久,在这里就会变成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了。如果救助的贫民中有那么几个娇滴滴的小民女,能让他这个落魄少爷泡一泡也就算了。可这石头城的女人长得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要不就是形容古怪,如同猴子一般,让他无法理解这里的男的为什么不集体开个寺庙当和尚啊!

他问过县吏,好好的一个耶律大家族和这么一个石头城,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简直像是受了十几年兵灾,不成模样了。

县吏年纪小小,估计比耶律休自己还要小上两岁,他说:“少主啊,你和我一样是一起在这城里长大的,我知道的,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啊。朝廷两次抄罚,最近又是大旱,我们变这样是自然的。莫非少主怀疑我等有猫腻隐瞒?那可冤枉啊!”

耶律休不耐烦的说:“不就问你个问题吗,少爷我这几天烧,烧昏了头脑,不记得那么多了。不要老是做贼心虚,问你两句就跟什么似地。”

那县吏一听更激动了,指天誓道:“看来少主还是不信我,我唯有一死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请少主不要拦我,让我身躯从凌虚高傲的城墙上坠下,为了耶律一族历代的英明而魂飞这大山之中吧!”

一番动情的演说惹得衣衫破烂的衙役们惊叹不已,县吏回头一看,耶律休已经走远,摆手道:“出门左转自己跳,别让我催你啊。”

唉,怎么同时穿越,这人跟人的命就是不同啊,老子怎么不也像平邦那样穿越个富贵家庭当二世祖呢?

在城中转了几圈,原本苦闷难受的心情倒也淡了许多,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每个人每天都拼命的干活,拼命的找吃的,可还是很难填饱肚子。

凌虚地势较高,四面环山,山民们本来就没多少田地可种,时常都是靠挖些山货,草药,然后带进城里贩卖维生。如今战乱年代,益州又是苛捐杂税甚多,靠干这些,根本是活不下去了。

而山民不像平原地上的农民,家中有地,就算没地的去做个佃农也能苟活得自己,再不济全家都去帮工,还不至于一点吃的找不到。

而这些山民和乡民大多数都只能在某条山沟里找到个几分田地来种点蔬菜或者红薯,要种粮食那是根本不够。

最近凌虚城几乎就是全靠这些山沟来过活了。

饥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山上渐渐的就没了吃的东西,没了水源。就连山林里的活物也少了很多,想打猎维生都难。

耶律休站在山道上遥望,尽管山上还有很多树木,可是却有一种莫名的荒芜感。越来越多的山民涌入城中,他们饥饿,虚弱,乏力。

幸亏石头城周围有几条肥沃的山沟沟,里边仍有人在持续耕种,劳作,就靠着这周围十几条山沟里出产的微薄得可怜的食物,维持着一城人的生存。

山道后的城门吱呀呀的打开了,此刻已经过了午时,山道上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去,陡峭的地方已经没那么危险了。凌虚城的城门吱呀呀的开大了,耶律休回过身子望着那一群从城门后探出身子来的黝黑面孔,一个个都带着疲倦和饥饿的神采。

拾荒大队上山找吃的了….

对比一下他们,耶律休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少城主还是不错的,起码皮肤还是像以前一样白皙,还能当个小白脸去泡泡妞。不过在这凌虚城里,姑娘们都敦实木讷得像老树根一样,他这个花头鸭子的风骚摆给谁看啊。指不定哪天被一群浴火焚身的大叔们拖进一个黑角落里去爆菊。

想要离开这里去个大城市做鸭都是遥不可及的妄想,李白写得好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里是三国,不是社会主义新四川,没有公共汽车,没有长途大巴,出了这些山头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山头,带几个黑馒头再带一壶水,也不知道能走过几个山头,也只有这么不死不活的在这里耗下去吧。

看着这些衣衫褴褛的人,最后一点二世祖的心态也给洗刷得干干净净了,干脆也找个竹篓子跟他们一起到山上去弄点吃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

跟着这么一群人行走在青天白云的高山上,心中忽然想起以前老爸说过的知青上山下乡,自己如今这模样,还真是有点知情的感觉。

话说自己在这个三国时代,怎么着也该是数一数二的大知青了吧,堂堂一大学本科经济学专业类的大学生,估计比那什么卧龙诸葛亮要牛逼一些。

可在如今这环境下,经济学有毛用处,连原始资本累积的第一桶金都没有,难道还能指望在这荒山野岭找到什么遗失的宝藏吗?

原本因为开阔的风景而放松了身心,现在这么一想,又满是忧郁的低下了头,埋头跟着拾荒的大部队往前走。

忽然身后有人呼唤:“少主!少主!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耶律休回头一看,却是三个愣小子,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衣衫也是破烂灰黑。他们脸上都带着油光铮亮的污渍,正笑嘻嘻的从后面追上来。

三个人一跑过来就都把手争先恐后的揽到耶律休身上,一人一只黑手扒拉在他白净的脸庞上。

耶律休赶紧扭动着身子想挣脱开来,但三个小子像粘土一样紧紧地粘着他了。

他们齐声说:“老大,这次城主怎么肯让你出来了?”

耶律休回想起那个经常在大宅子里抚摸刀剑和古老竹卷的老头,似乎是一个整日沉浸在怀旧中的半偏执性神经病。

他不由说到:“他什么都管不了,也不想管,整日里就抚摸些刀剑,嘴里呢喃着一些东西,也不做点有建设性的事情。唉,这里真是到处都是鬼样子!”

三个小子七嘴八舌的说:“其实也不能怪城主啊,毕竟天灾**。”

“就是,旱灾也就罢了,**更厉害,那个抄家的太狠了!”

“是啊,祖宗八辈子的地窖都给他抄了,差点连我们述律家都没放过呢。”

耶律休越听心里越是不爽,照这么说,这个耶律家前不久应该还是蛮有钱的,怎么老子一穿越过来就便这鸟样了?

他很不爽的问道:“是哪个混蛋抄的家?直接抄成了这幅模样,是不是有八辈子仇啊?”

三个混小子这下子一下子都奇了:“少主?哪次抄家你不在场啊?不过那几天的你也确实有点奇怪,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常常到街上和街坊们说说话。”

耶律休一听,差点晕倒,心说要是自己当时在场,看到有人抄家不抄家伙上去跟他拼命才怪。居然还能没事人一样跟街坊们说说话。这耶律家的家教也太前卫了吧,本来应该是个二世祖的人居然教导成了老好人的模样,怪不得自己这幅皮囊每次走上街都有n多人搭讪呢。

他阴阳怪气的说:“那几次抄家其实我都不大知道,那时候我都有些事,每天到那什么什么地方去了,家里人都瞒着我,不然我非剁碎了那家伙不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谁抄的我家,不然我还能像没事人一样?我神经病嘛我?”

“嘛是神经病啊?”

“懒得解释给你们听,你们几个出来好几次了吧,快点带我去找吃的,哪里有吃的呀?肚子饿死了。”

耶律休揉着肚子,提着竹楼,看着逐渐分散在山坡上的拾荒大队,一时间不知所措。他可从来没有在野外求生的经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全都不知道,一不小心吃到什么绝情草,断肠草之类没了小命岂不冤枉?

死了还是好的,要是吃了什么古怪的草,人没死却阳痿了,那就是生不如死了…

当下学着张纪中的笑傲江湖,对着群山大喊了一声咿呀!

群山回音重重,咿呀,咿呀,咿呀,咿呀………

双眼又开始淌眼泪了,妈的,这该死的穿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