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城，“天守阁”。

我实在不能把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当作是天守阁，最多就算是一座二层的比较大一点的别墅。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把一座城池从“小”变为“巨大”最多也就两个月时间，现在想想真的是痴人说梦，要把白鹿城改建成月山富田城那样的规模……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坐在我对面的立原久纲并不知道我此刻的想法，仍在喋喋不休地汇报着白鹿城这几个月来的建设情况。这里不得不提一下的是，我感觉立原久纲在游戏里被弱化了很多，真实的立原久纲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不仅能够带兵杀敌，而且对于内政很有一手。当然，这也可能跟我来到战国之后没有遇到石田三成或者丹羽长秀这样的内政达人有关系。

听着立原的报告，我逐渐理清了自己的思路：自从上次归来之后，我把从组屋源三郎处得到的大部分资金投入到内政建设当中，不仅近海养殖取得了不错的进展，在白鹿城下还新开辟了几处新的农田，这样一来只要我们能坚持到秋收，那么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将再也不需要为粮食愁了。当然，也有遗憾的地方，那就是我派出的寻找矿脉的人全部空手而归，按照我的理解，出云这种以山为主的地区应该和石见一样盛产矿藏，就算没有银矿至少有个铁矿什么的也能让我中个安慰奖，结果却再一次告诉我――空想主义是要不得的。

此时立原久纲也已经汇报完毕，把手中的卷宗毕恭毕敬地呈了上来，尽管有点不习惯，但我还是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放在一边道：“这种事情有舅父大人操心，我是很放心的。不过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舅父大人是不必如此拘泥的。”

见我这样说，立原久纲马上正了下身子道：“殿下，您现在已经是山中家的当主，在下对您的臣下之礼是断不能废的！”

唉，既然你自己不嫌麻烦，我又何必和你过不去呢。我在心里摇了摇头，然后又问道：“与出云诸位豪族的联系怎么样了?”

自从月山富田城城落之后，出云的豪族们跟随败兵一同逃到了白鹿城，不过在我回来后不久他们都纷纷回到各自的领地去了。

“这个……”见我这样问，立原久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据实回答道，“派去联系的人都已经回来了，不过……”

“不过怎么样？”尽管心里已经知道答案，但我还想确定一下。

“是这样，”见我继续追问，立原久纲也狠下心，说道，“各地的豪族都收到了毛利元就的亲笔信，他在信中向豪族们承诺，只要他们归顺毛利家，不仅对之前的事既往不咎，而且还能保有原来的领地。”

“这样吗……”我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想不到兄长以性命换来的人竟然都如此忘恩负义。”

“幸盛……”见到我狰狞的表情，立原久纲一时忘记了主从的身份。

房间中陷入了异样的沉默，不过这沉默没有持续多久。

“舅父大人，”我突然直视着立原久纲的眼睛，盯得后者有点毛，“如果您是诸位豪族之一的话，您会作何选择？”

不明白我的用意的立原久纲愣了一下，然后思索了一会才道：“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考虑到家族的话，我想我也会选择毛利家。”

“的确是这样，与已经陷入绝境的本家相比，毛利的确更能够让人放心的依靠啊。”我突然笑了起来，望着完全被我的态度的转变搞糊涂了的立原久纲道，“毛利元就的确是条狡猾的老狐狸，如果把豪族们逼上绝境的话，他们肯定会团结在我们山中家的身边与毛利拼个鱼死网破，但是如果选择宽恕他们的罪过、甚至保有他们领地的话，那些家伙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但现在的情形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利了。”见我“陶醉”在毛利元就的手腕当中，立原久纲适时地点醒我道。

“的确如此，”我点点头道，“不过舅父大人认为毛利元就会这样就放过出云的豪族吗？”

“以目前的情况看，毛利元就就是这个意思吧。”立原久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毛利元就还要追究豪族们的理由，不解地望向我。

“安艺国的豪族们已经很难控制了，毛利元就没必要再给自己找个不好解决的麻烦，”我耐心地向舅舅解释着，尽管这也是我刚刚才想到的，“就算为了迅控制出云，他也完全可以要求豪族们互换领地或者是将家督传位等较为容易控制的方式，而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用一封信来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继续说道：“事实上我们的失败并不是在战场上，毛利元就也很清楚这一点，假如给我们足够的时间重新联络出云的旧势力，那恢复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他为什么还……”立原久纲也开始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了，继续追问道。

“豪族们现在还处在对毛利以闪电之势占领出云的恐惧之中，因此一封赦免他们的信足以让他们喜悦到看不清目前的形式。”我冷笑了一声才道，“但是当他们知道自己错失了一次多好的机会的时候，恐怕毛利已经积蓄了足以把他们连根拔起的实力了。”

望着舅舅越来越迷惘的目光，我知道该告诉他我心里真正的想法了：“毛利之所以费这么多的力气，甚至还冒着被我们反扑的危险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原因――”

我直视着立原久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毛利家必然出了很大的状况！”

“不可能吧，”震惊于我大胆推断的立原久纲，好一会才道，“或许是因为赤松家的进攻让他们不得不先如此。”

“这或许是原因之一，”我现在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许多独立的情报现在都串联在了一起，“不过最近刚刚获得的情报说，毛利隆元突然离开军中，仅带领少数随从前往吉川元春所在的月山富田城。”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立原久纲不解地道，“听说吉川元春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回到居城的，现在毛利与赤松开战在即，隆元恐怕是去看看自己的弟弟是否能回到战场的吧。”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吉川元春称病返回居城的时候，恰恰是毛利隆元从小仓赶到备中前线之后，这样会不会太过巧合呢？”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道，“而且隆元要想探望的话，大可以在冬天的时候去，他赶在开战前急匆匆地过去，一定是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我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总结道，“很可能就出在毛利元就身上。”

“你的意思是……”已经被我“震惊”了好几次的立原久纲还是吓了一跳，“元就已经死了？！”

“未必是死，”我不紧不慢地说，“元就年纪也不小了，生个病什么的并不奇怪，再说前一段时间我们在石见给他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如果不是小早川的话，恐怕吉川元春已经被我们杀了。为了对付我们，他肯定也花了不少心思。”

尽管心情早就平静下来，但一想到那一夜，我的心还是感觉被扯动了一下，但我没有在表情上有丝毫地流露。

“过度的劳累对老年人身体不好，”我笑笑道，“他费了那么多心血，在快要消灭我们的时候被赤松家拣了个大便宜，又累又气地情况下生病也就很合理了。”

立原久纲听完我的分析，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许久才道：“你分析的的确很有道理，但这一切仅仅只是你的推断，假如毛利元就没有象你想的那样，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不需要毛利元就真的有什么事，只要让出云的豪族认为他出事就可以了。”我自信地说，在赤松家的紧逼下，毛利是不可能抽调足够兵力来对付整个出云豪族的势力的。

而且，毛利隆元在月山富田城呆的时间也太久了点――三天，对于一个马上要应对赤松家进攻的毛利统帅来说，的确是太久了。

这次，或许就是我山中鹿之介巩固自己在白鹿城的统治，甚至是重新夺回月山富田城的一个绝佳的机会。因此――

“舅父大人，请马上联络钵屋里的忍者，越快越好。”我坐正身子，以当主的身份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