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使者
作者:风流铭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81

安艺国,吉田郡山城,议事厅。

会议室中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小早川隆景这个目前毛利军实际统帅的身上。

湛蓝色的盔甲在烛光下映射出温和的光芒,如同它的主人脸上的微笑,一头长如瀑布般披在身后,雪白的披风随着他前进的步伐微微飘起,小早川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中一步步来到了毛利辉元的前边。

“抱歉少主,由于事情匆忙没有来得及更换盔甲,因此无法行礼了。”小早川隆景对着毛利辉元拱手道。

“叔父大人不必客气。”见小早川回到城中,毛利辉元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从小他就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叔叔很有好感,而他在自己最需要支持的时候回到吉田郡山城,更让辉元有了主心骨一般的感觉。

行礼之后,小早川转身向着房中众人道:“刚才这里似乎是生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谁能够将事情的经过告诉在下。”

桂元澄和赤川元助早在小早川出现之后就收起了各自的杀气,毕竟对两个年过花甲的人来说,长时间保持那种状态身体是吃不消的。此刻桂元澄又眯起了双眼,而赤川元助则将头别到一旁生着闷气。

“这个……还是由在下来解释一下吧。”见两人还在气头上,生怕二人得罪了小早川的儿玉就忠忙站出来说道。

良久……

“总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儿玉就忠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额头已经略有汗渍了,他一边擦了把汗,一边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小早川隆景仍旧保持着微笑,缓步走到了赤川元助的身前道,“不知道赤川大人为什么能够这么断定吉川大人要谋反呢?”

尽管还在气头上,但赤川元助却不敢把气撒在这个小早川家的当主、毛利家目前的实际军事统帅身上,况且他原本就是一个阴沉的人,因此略一思索,便开口道:“在下并非有意挑拨阁下的兄弟之情,不过从目前的情势看,吉川元春扣留主公、蓄意谋反的意图已经是十分明显了。”

他正了正身子,继续道:“先是主公滞留月山富田城已经六天了,以主公谨慎的性格,是断不会在与赤松家开战在即的时候离开军中那么久的;其次,在出云流传的谣言分明就是针对我们毛利家,目的就是挑起我们与出云豪族的争斗,这样一来最能得利的人就是他吉川元春了。此外,一旦他与赤松家取得了联系,那我们就会处在被人腹背夹击的境地,因此还请大人早做决断!”

小早川隆景微笑着听赤川元助把自己的理由说完,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才问道:“大家是不是也都有这样的想法?”

会议室中立刻又被吵闹声塞满了,听完赤川刚才那番有理有据的推断后,大多数人已经开始相信吉川元春的确要与赤松家勾结,谋反毛利家了。只有桂元澄仍眯着眼睛坐在那里一言不,而他身后的武士也不敢参加到讨论中去。

小早川隆景任由众人讨论,但很快会议室中又重新归于宁静,众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希望知道此刻毛利家军事统帅的真实想法。

面对众人的目光,经历过多次战火洗礼的小早川早以不以为意,他微笑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道:“大家似乎都认为赤川大人说的有道理啊。不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右手道:“在下这里却有吉川大人不可能与赤松家勾结的证据。”

随着他扬起的手,众人才现小早川手中握着一个卷轴,由于刚才气氛一直很紧张,众人竟然一直没有现。

“这个是?”赤川元助见小早川一开口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断,不由问道。

“这个就是赤松家与我家签定的停战协议。”小早川话音刚落,议事厅中又陷入了吵闹当中,众人怎么都不敢相信和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赤松家竟然在本家遇到如此危机的时候选择了停战。

“该不是有什么阴谋吧?”一直眯着眼的桂元澄,突然开口道。

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桂元澄的问题正是此刻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的确有阴谋,但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小早川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却始终保持着微笑:“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已经把高松城归还给我们了。”

“轰!”假如小早川前几次只是引了大家的讨论,这次则直接就是让大家炸开了锅。就连一直淡定自如的桂元澄也不禁瞪大了眼睛望向小早川,希望这个年轻的军事统帅不是在这里梦呓。

备中通往播磨国的路上。

“孝高,你真的能肯定他们会打起来吗?”这已经是赤松义佑第十次这样问官兵卫了,尽管对这个劝说自己放弃辛辛苦苦取得的领地的人充满信任,但义佑还是觉得当时的决定太过草率。

黑田官兵卫面带自信地微笑,点头道:“在出云、石见、周防、长门甚至连安艺在内的土地上一定会爆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毛利与从属他的大名以及白鹿城的山中,甚至九州的大友都会卷入到这场战争当中,我们现在撤离这块是非之地就是为了保存好实力,在他们斗得筋疲力尽的时候一举战胜所有西国的对手。”尽管已经为赤松义佑解释了十次,但黑田官兵卫并没有一点不耐烦,每次说起自己的分析,他都为自己能够在那样紧急的情势下做出如此准确的判断而得意非凡。

“但是……真的会如你所说一般吗?”赤松义佑还是不能理解黑田官兵卫那跨越式的思维方式,但他还是按下了性子,毕竟他现在所取得的一切,都是这个叫做小寺孝高的人一手谋划的。

辅佐这样一个主公还真是伤脑筋啊。见赤松义佑将头转向前方,官兵卫在心里无奈地笑道。

安艺国,吉田郡山城,议事厅。

“在安排国司大人负责城防事物之后,在下就加紧时间赶了回来。”小早川隆景向大家讲述完与赤松家媾和的经过,总结道,“因此,说吉川大人与赤松家勾结的话是根本站不住脚的。”

此时就连赤川元助也没有话说了,因为没有外援,单凭出云一国之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毛利家抗衡的。因此――

“这样看来,真的是有人挑拨离间了。”桂元澄说道,“如果不是赤松家,那与我们敌对就只有白鹿城的山中家了。”

“的确是这样,想不到那群家伙都到那种境地了还不死心!”饭田元亲愤怒地吼道,“既然赤松家已经退兵,那就请准许在下率本部兵马讨伐山中家,为我家夺取白鹿城。”

“先不忙如此。”理清思路的桂元澄重新归于淡定,他淡淡地道,“现在主公还滞留在月山富田城,当务之急是把主公迎回安艺。”

“桂大人说的有道理。”小早川隆景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劳烦桂大人亲自跑一趟如何?”

桂元澄明白小早川是想利用自己家中的威望以及与吉川元春的交情,就算元春真的有什么想法的话,自己也可以趁早打消他的念头。

因此他点头笑道:“既然小早川大人不嫌弃在下这把老骨头,那这次使者的任务在下义不容辞。”

“等一等!”就在小早川准备请毛利辉元宣布散会的时候,赤川元助突然说道,“在下并非好事之人,但如果仅仅派桂大人一个人去的话,在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你说什么?”见赤川元助一次又一次对家主无礼,站在元澄身后的年轻人再也忍不住了。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桂元澄喝住了无礼的侄子,然后淡然道,“赤川大人莫非是想与在下同行么?”

见对方如此说,赤川元助冷笑道:“不错,在下与桂大人上次一起并肩骑马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怀念。”

“既然如此,那就让在下也一同前去吧。”生怕二人再在路上闹出什么事来,儿玉就忠忙道,“在下也很怀念与两位并肩而行的时光呢。”

永禄四年四月,以毛利家两位宿老桂元澄、赤川元助以及家老儿玉就忠组成的三人使者团前往出云,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迎回滞留在月山富田城的当主毛利隆元。当然,他们的目的是永远无法达成了……但是吉川元春会如何向这三个人辩白,而计策已经被小早川识破的山中鹿之介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

在这个时刻,没有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