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豪族的思想
作者:风流铭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12

月山富田城,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中人声嘈杂,而我则静静地坐在上位看着这一切。在我的印象中,这么热闹的情景似乎只存在于晴久时代,“义久之乱”后,这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除了端坐在上位的我,宇山久兼和立原久纲坐在我的两侧,八幡冥人坐在我的身后。向下依次是:熊野城主――熊野久忠,三刀屋城主――三刀屋久佑,牛尾城主――牛尾幸清,神西城主――神西元通(神西城靠近石见,在义久之乱后落入毛利手中,因此元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担任白鹿城城代,直到这次重新夺回神西城),三泽城主――三泽国幸(国幸之父为幸在与大内的战斗中战死,其弟晴幸现为五色备火曜队队长),濑户山城主――赤**光清,鞍褂城主――大西高由,真木城主――真木朝亲,白鹿城主――松田诚保,高濑城主――米原纲宽,此十人为出云最大的十户豪族,也就是所谓的“尼子十旗”,他们每人身后各带着两名年轻的家族子弟。

往下就是以秋上久家和横道正光为的武将了,寺元久政和丸目长惠坐在两人下,再往下则是自“义久之乱”至今在战场上立下战功的武士。

或许是因为自“义久之乱”后太长时间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会议室中的众人都在那里各自述说着什么,我原本打算等他们交流一下感情,然后再开始今天的议题的,但看现在这个样子,给他们一天时间都不够用,因此我不得不咳嗽了一声,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现在就开始今天的会议吧。”

尽管我的声音不大,但随着我的话音,会议室中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静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权利为什么会令那么多人痴迷,这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我看着这么多人因为我的一句话而立刻安静下来,心中不由一阵感慨。

我扫了房间中的所有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毛利派遣使者到我们出云的消息了吧。”

见没有人说话,我继续说道:“这次毛利派人来的目的呢,是为了与本家媾和,以后两家世代友好、共同进退。不知道大家对这个提议有什么看法。”

“轰!”我的话在会议室中掀起了今天会议的第一个**,坐在上的豪族们还好一些,坐在下边的武士们却已经炸开了锅。

“笑话,谁要与那样的家伙共同进退!”“就是,现在正是一鼓作气消灭他们的时候!”“在下的父亲和弟弟都是死在毛利军的手中,不消灭毛利我誓不为人!”“在下情愿切腹,也不愿与毛利家的杂碎同殿为官!”

看到这种情形我不由心中苦笑,在会议之前我就料到会有反对的声音,但没有想到反对的人居然会有这么多,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人赞同这一提议,看来一会有的说了。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的是,一开始我也是不赞同与毛利媾和的。虽然在近江的时候信长和长政给我讲了许多道理,而我当时也确实有了与毛利和睦的想法,但是当我了解了八幡冥人的整个计划之后,这一想法就被我丢到脑后了。

八幡的计划虽然带有很大的冒险成分,但依照他的分析,还是有很高的成功率的,而这个计划一旦成功,那么就基本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了,这是很有吸引力的。最重要的是,虽然计划有很高的风险,但却不至于让我输掉根本,也就是说计划一旦失利,我不至于立刻输得一无所有,这也是我赞同这个计划的原因。

因此,前天的会议之后,我单独把八幡留了下来,希望能够听一听他的看法,我知道,当着其他出云豪族的面,他是不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的。

出乎我的意料,八幡竟然和舅舅的看法一样,希望我能接受毛利辉元的提议,迎娶一个毛利家的公主。

我对此大惑不解,要知道,当初八幡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说服我接受他的计划,这还不包括他构思和安排计划实施的时间,不过八幡的一席话解开了我的疑惑。

他对我说,对付毛利的计划虽然可行,但毕竟还是有不确定的因素存在,按照他最初的想法,这个计划的制定是建立在没有办法与毛利共同存在的基础上的,现在既然毛利主动伸过橄榄枝,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冒这个险。而且,这个计划虽然已经付诸实施,但是最主要的环节还没有启动,也就是说,这个计划完全可以转嫁到旁人的身上去,至于是谁么……呵呵。

至于如何利用这次与毛利联姻的机会获取最大的利益,我和八幡也做了深入的分析和探讨,事实上我现与其说八幡是一个战术家,不如说他是一个战略家和外交家,他想的许多点子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不过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会议室内这群热血澎湃的青年们安抚下去。因此我不动声色地对着前面的豪族们道:“不知道诸位大人们对这次毛利家的提案有说明看法?”

会议室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度之快连我都没有想到――看来一把手的话就是管用啊。

“咳,这个么……”见众人都保持着缄默,身为出云豪族之的熊野久忠开口道,“不知道这次毛利提出媾和的要求,可有什么诚意?”

唉,八幡说得果然没错。听熊野这么问,我在心中感叹了一下,昨天八幡告诉我他支持舅舅意见的时候,我对他说要想和毛利结盟,出云豪族们这一关就一定过不了,八幡却信心十足地对我说,年轻武士他不敢保证,但豪族的当家人却一定没有问题,因为他们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了。

现在看来,八幡看问题果然独到,熊野久忠一开口不说别的,先问毛利家开出了怎样的条件,可见虽然是时代为敌的两家,但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也不是没有坐下来谈的可能。

想想也不难理解,豪族的当家人与一般武士是有区别的,一般武士只是代表个人,他们可以把自己的意志完全地表达出来,大不了就是一死,在他们看来杀身成仁反而是一种光荣;当家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个人,还代表着他们的整个家族,很可能一句无意间说出的话就会导致整个家族的败亡,因此他们不得不加倍的小心谨慎,任何话都要三思之后才能出口。

不过熊野的问题我不好亲自回答,毕竟这涉及到我的婚事,因此我看了旁边的舅舅一眼,舅舅马上回答道:“这次毛利媾和的条件,是打算将一个公主嫁给主公为妻。”

“什么?!”立原久纲的话掀起了本次会议的第二个**,包括个别豪族在内的大多数人都一片哗然。

“迎娶毛利家的公主,那样的话我们不就和那样的家伙成为一家人了吗?”“不过,毛利隆元似乎没有女儿哎,那样的话,嫁到我们家的就是毛利元就的女儿喽,那主公岂不是成了毛利辉元的长辈?”“呸,毛利那种出身还妄想嫁入我们出云名门,想都不要想了。”“如果只想以一个女人就换取我们山中家的停战也太简单了。”

……………………

听着地下纷杂的议论,我不由一阵头大:果然,只想以一个公主就换取两家的和平是不可能的,估计毛利也明白这一点,那么接下来……

我看了宇山久兼一眼,后者马上脸色一沉,对着下边道:“都不要胡乱猜测了,这次毛利与我们联姻,除了想要实现两家和睦之外,也是前将军足利义辉之弟――义昭公的意思!”

果然,宇山话一出口,底下马上又安静了下来,这一方面是宇山素来在家臣中颇有严厉之名,最主要的还是“足利义昭”这四个字起了作用。

安静只持续了片刻。

“既然是义昭公的意思,本来我等也无话可说。”说话的人是三泽城主三泽国幸,此人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因为父亲的早死,年纪轻轻便身为一城之主,可以说是少年得志,见众人被“足利义昭”四个字镇住,不仅一阵不爽,当下开口道,“不过本家与毛利连年征战,耗费金钱粮草无数,现在好不容易在对毛利的战斗中取得优势,岂是一个人说停就停得下么?”

“不错!”接口的是白鹿城新任城主松田诚保,此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上去本也有几分贵族的雅韵,但他的话却满是市侩的味道,“既然想要与我们结亲,那至少得对我们多年的损失有所赔偿才是。”

两人的话得到了所有豪族的赞同,其他年轻武士也是轰然而起,纷纷要求我对毛利的联姻要求提出一些实质性的东西。

果然如此吗?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啊!我在心里感叹了一声,然后用眼斜了一下身后的八幡冥人:

下边的时间,就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