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西门吐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8788

巨瞳之塔,一座高大而雄伟的巨塔,犹如平地拔起的通天之塔,近乎神圣地矗立在深海城的正中央,那也是一栋奇异神秘的建筑,无论身处在城市的哪个偏僻晦暗角落,你都能强烈感觉到魔塔主人正通过塔顶拱托的那颗昼夜不停闪烁着强力灵光的巨瞳之珠看着你。

事实上,城里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折不扣地被巨瞳之塔的主人尽收眼底,狼**酒馆当夜生的严重群殴事件自然也不例外。

一个穿着宽厚肥大并配有一级魔法师m烫金徽识标记的魔士袍、柱着神圣法杖的长须老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巨大的紫红色魔晶镜盆面前。

巨大而柔软的光柱正从塔顶的巨瞳之珠中直射而下,当他用那带着神奇魔力的双手轻轻摩挲着微光荡漾的紫晶魔镜时,城市角落各种各样的景象便一一浮出镜面。

“找到了吗?我亲爱的丹吉尔先生?”身后一个微微挺着脾酒肚刚剃了一个油光铮亮的光头的大胖子,用食指敲击着桌面,有些不耐烦地叫了起来,他坐在一张舒适而华丽的绵椅上,在嚼完身旁半裸宠姬用嘴巴送过来的香珍草莓之后,带着锋芒的目光直刺了过来。

“当然,尊敬的瑞斯尔大人,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呢?”笑容从嘴唇边缘漫溢而出,丹吉尔微微侧过身子,用谦卑而恭敬的姿式回答,爬满皱纹的眼角略带着警惕地扫了一眼大厅中那两个盔甲鲜亮、气度不凡的高贵骑士,他们坚实的胸甲上都用极具复杂的魔法合成颜料烫刻出一个银色十字的皇家神圣标记,他们的腰际上也都角度一致地别着一把工艺细腻精美的银色十字骑士剑。

“他们现在在哪里?”深邃的目光中透射着一种恢宏冷凝的意境,一个气宇轩昂、风骨傲然、满头白的中年骑士先用他那特有的浑雄厚重的嗓音沉声问道。

寒光凛凛的眸仁渐渐收缩,丹吉尔转身看了一眼瑞斯尔,很快便收拢视线,并没有回答,只是露出深沉而讥讽的微笑。

“告诉他吧,亲爱的丹吉尔先生,他们可是深海城里最高贵的客人!”瑞斯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双方之间渐渐攀生的浓厚相斥情绪,一脸的幸灾乐祸神情。

“尊敬的瑞斯尔大人,您知道我从不免费为陌生人服务的,哪怕他是再高贵的客人!”丹吉尔微微扬起了傲慢而嘲弄的眉毛,冷笑道。

“别这样,亲爱的丹吉尔先生,你就不要为难我们的卡法捷斯骑士了,他可是肩负着国王陛下的神圣使命前来的,你想要什么就由我来偿付好了!”微笑渐渐浓厚,眼睛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细线,瑞斯尔头也不抬,检视着自己平整干净的指甲,这个动作引起了魔法师的恐惧。

在圣十字国这个以魔法和剑闻名大地的强大国度里,魔法师和骑士为了显示自己才是整个王国唯一的中坚力量,早已明争暗斗了上百年,谁也不服谁,已然闹到了争锋相对的激烈对峙局面。

“丹吉尔先生,我们这次前来国王陛下可是十分关注得很,要是此行稍稍出了些许差池,我们的荣誉不保,恐怕你的瑞斯尔大人以后温馨舒坦的日子也不会一帆风顺了!”旁边一个身材伟岸、气度不凡的年青骑士冷笑道。

“你……你竟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威胁两度荣录圣十字魔法师名人榜前十名,在御驾亲征达提兰王国期间用风盾术救下吾王陛下,在一场宫廷政变中用连珠火球一举击毙叛党领加达罗一等公爵的丹吉尔一级魔法师?”烈火在瞳眸中熊熊燃烧,丹吉尔怒气冲冲地挥拳咆哮起来,“罗蒙队长,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对老夫说这样无礼的话?”

一对白的拳头微微摇颤,深陷的眼睛中闪着夺目的杀机,年青英俊的骑士脸上深深刻写着激烈的火焰痕迹,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爆出来,侧身愤怒地撇了一眼旁边得意洋洋、高高在上的瑞斯尔,缓缓从怀中取出一面金光闪耀的令牌玩挲:“丹吉尔先生,不知在你的眼中,还有没有国王陛下的影子存在?”

“十方圣火令?”仿佛触电一般,瑞斯尔一下子从绵椅上跳了起来,一脚不小心踩到了椅旁跪趴下的半裸宠姬的小腿上,直疼得她嗷嗷哭叫,于是狠狠一脚踹到了她的脸上,怒道,“闭嘴,你这个臭婊子!”

“十方圣火令?”苍瘦嶙峋的十指抖了抖,丹吉尔惊骇无比地瞪着罗蒙手中**的那面金质令牌,整个身体一下子冻结成了冰雕。

“对,这就是大小官员通杀的十方圣火令!”很满意地看到自己制造出的效果,罗蒙抽出腰中的银色十字骑士剑一边轻弹,一边冷笑道,“任何人胆敢妨碍吾等行事,一律先斩后奏!”

“嘿!”丹吉尔重重地哼了一下,不情愿地转过身将目光落在那神奇莫测的魔晶镜面之上。

※※※

星辰亮开夜的翅膀,在朦胧空灵的时空中舞蹈,梦幻一般的目光遂成了一湖澄静轻柔的波浪,停潴在深海城的每一条街道上,柔波之中浮泛着一层青色的幽辉。

“嘿,你在看什么?”顺着我的目光抬起头看去,朋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仿佛是另一轮高悬中天、娇好明媚的银月,巨瞳之塔那光华四射的魔珠在凛冽寒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就连群星也因此显得黯淡无光。

我忧心冲冲地收回了目光,不知为什么,在瞩目魔瞳之珠那瞬间,竟有一种与可怕劲敌对触的震憾感觉:“那个塔顶的光物很怪,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我若有所思地轻叹。

“哦,你是说那个巨瞳之珠啊?”看着我一脸迷茫的神情,玛蒂莲露忍不住凑上前来,得意洋洋道,“那是我们瑞斯尔总督大人最厉害的明,通过巨瞳之珠他能对城里每个角落中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谁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惊讶得全身僵硬住,我的手心里渗出了冷汗,紧张道:“那就是说他能看见我们的一举一动罗?”

歪着头警惕地打量着我,玛蒂莲露显然被我奇怪的的表情吓坏了,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结结巴巴道:“应该……是这样的吧,但……谁又会特地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呢?如果没有特别的需要,他们又怎……怎会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们身上?”

轻轻叹了一口气,朋友悄悄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我冰凉透骨的手掌,微笑道:“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浓密的星夜滴出无数闪闪烁烁的星光,身体渐渐燥热,皮肤慢慢冰凉,我呆悸地看着头顶那片望穿不尽的宵汉星空,好半天才道:“我……也是!”我仿佛能感到冰冷的夜风在我微弱的瞳光中排列成密密匝匝的黑,一层层将我覆盖掩没。

“你……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眼眸中迸裂出数不清的疑问,玛蒂莲露逐渐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她开始不安地打量我们,破碎飘摇的声音迅混迹在自己忐忑浑浊的呼吸里,“你们究竟是什……什么人?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的形踪?莫非你们是……”

耀眼的眸光闪亮在夜色掩映下的黑暗里,我冷冷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幽幽问道:“说说看,除了这个城市生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事情?”

眨了眨眼,玛蒂莲露小心地退后一步,紧张道:“有金币吗?我喜欢将它攥在手心里面的感觉,这能让我能回忆起更多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在征求朋友的意见之后,我给她了一枚金币,道:“希望你快一点开始!”

玛蒂莲露将金币紧紧捏在手心里,然后深深地插进暗兜里,又退了一步,让自己身体完全隐入街角的阴影深处,小心地观察着我的表情,道:“我所知道的并不太多,不过外面生的几件事情想必你们一定很有兴趣!”

眼睛和嘴巴眯成了一条细线,我冷冷地看着她,我想知道这个城市里面的人对外面的事情到底了解多少。

“第一件事是有关人鱼之心的传闻,听说有一个渔夫先得到了它,以十枚金币的价格卖给了一个魔法师,于是很多人为了搞清楚那个魔法师的来历,纷纷来到了胡木小渔村,为了拥有第一手资料而将那个村子连同附近地区的渔民基本上都杀尽了,有人说那个魔法师为了躲避追杀而准备选择海上逃亡路线,也有人说那个魔法师根本就没有跑,而是躲在大内深宫里……”玛蒂莲露突然停止了话语,惊恐不安地打量着我和朋友,颤声道,“你们……不会是为了人鱼之心……而来到深海城的吧?”

“人鱼之心?”朦胧的月光遗落下一双清澄纯洁的眼睛,朋友上前一步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稍稍松了一口气,玛蒂莲露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听说过许多有关于冒险者们是如何争夺珍宝而残忍杀害同伴的血腥故事,同室相戈、杀人灭口一向是胜利者们走向成功的至尊法宝,她知道眼前的两人暂时还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如果不是为了人鱼之心而来,她的处境就安全了许多。

她这时才现,和陌生人相处的危险性实在是太高了,哪怕是这两个看起来并无恶意的人。

对触到我不快的目光,咽了一口津沫,玛蒂莲露连忙道:“第二件事就是有关圣十字皇家魔法学院生的怪事,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听人家说学院的藏经阁生了大爆炸,整个魔法阵结界都被破坏殆尽,还死了不少很优秀的魔法师……”

她再次警惕地看着我毫无表情的面容,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才继续低声道:“第三件事情在深海里传得可沸沸扬扬的,那是一个关于叛逃骑士绑架国王储妃的……”目光转移到朋友那隽秀绝伦的面容,坠落时空的恐惧之星一下子跌入了眼眸,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急忙捂住了嘴巴,紧紧地缩到了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不敢再吭声。

“为什么不说完?”半块月亮闪烁在模糊的眼睛里,仿佛在寒意掀起的片片绿叶中看到了种种黑暗之中的黑暗,我目光尖锐地盯视着她,道,“你在害怕吗?”

“不……我……我才不怕!我什……什么也不知道,我怕什么?你们不会乱杀我这样可怜的女人的,不会的,对吧?”以不可觉察的细微动作缓慢地向朋友身后挪去,玛蒂莲露的脸上已然抹上了一层憔悴的颜色,她强笑道,“你们只是路过深海城,并不想在这儿招惹麻烦,不是吗?”

“我们……走吧,他们既然已来了,还是避开的好,我……不想与他们动手!”我握紧了腰中的银色十字骑士剑,指节在白。

“好!”夜晚的星宿点缀着呼吸的波纹,朋友毫不犹豫道,“我跟你走!”

夜,出奇地静,仰望苍穹,我与繁星共读,许久许久,才扭头对玛蒂莲露道:“你知道瑞森的居所吗?我想去看一下!”

“什么?”整个神经都被震动了,玛蒂莲露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变成了一层白纸,她恐惧地缩进了黑暗之中,颤声道,“不行不行,那里实在太危险了,瑞森的伙伴们会毫无怜悯地撕碎我们的,你大概还不知道变鼠人的狂暴与残忍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在乎这些!我们现在已没有退路,必须找到瑞森,而且得尽快!”上前了一步,我紧紧地盯着她恐慌的表情,大声道,“你必须帮助我们!”

“太危险了,我……我才不要帮你们!”眸光似镰,收割着恐惧的风尘,玛蒂莲露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不停地后退,直至整个人都缩进了死角里无法动弹。

清淡的月光拉长了我苍白落寞的身影,手指一点点滑向了腰上的骑士剑柄,我那云色雾色的目光在咫尺间点染濡润出雷电的铿锵。

“不……不要伤害她,她没有过错!”夜风澄澈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朋友突然扑上前来按住了我冰凉彻骨的手,不停地摇头。

“……是!”饱蘸着那一波清澈纯洁的眼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松开了积淀在胸中的沉重晦气,转身对玛蒂莲露淡淡道,“你走吧,我们不会再为难你了,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你好自为之吧!”

心惊胆跳地看着我落寞的神情,玛蒂莲露有些失望地低下头,一边向街角挪动一边低声咕哝道:“神气什么,这里满大街都是杀人越货的通辑犯,像你们这种人我可见得多了,要不是看在你这朋友比较厚道的份上,谁愿意搭你们这条破船!走就走,有什么了起的,没有你们老娘我也能过得很滋润,但你们要是没有了我,看你们能不能离开这个见鬼的城市!”转过身来,用身体的影子挡住悄悄伸出的中指,她恶毒地对着墙壁吐着口水慢慢离开。

她那细如蚊蚁般的微语自喃一字不漏地流进我敏锐的耳膜之中,一双白的拳头仿佛能喷溅出烫人的火星,我一言不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

“算了,不要和她计较!”走到我身旁,朋友轻拍了一下我的肩头道,“拿十个金币出来给她吧,我看她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很好过!”

沉默了许久,我终于还是没有反对地从怀中取出十枚金币交给朋友,再由朋友追上前去转交给玛蒂莲露。

眼里流淌着贪婪的光芒,颤悠悠地接过那把亮澄澄的金币,玛蒂莲露惊喜万分地看着朋友,很快又将视线小心地漏过他的耳畔滑向不远处沉默不语的我,然后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遍,仿佛担忧有谁会突然冲过来抢劫一般,在确定没有人注意时,才小心地将金币一枚枚地塞进高耸隐蔽的乳罩深处藏好,在我朋友转身要离开之际,忍不住道:“你……你们对待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慷慨的吗?”

朋友笑着摇摇头,转身对我道:“我们走吧,卡西欧斯!”

“卡……卡西欧斯?”恐惧龟裂如图,爬满黑飘动的身影,玛蒂莲露浑身猛得一颤,惊骇无比地指着我,颤声道,“你难道真的就是那个绑架国王储妃的的反叛骑士?”

脸上的肌肉一点点地凝固,但当我看到朋友微微摇头的身影,绷紧的力量立时松弛了下来,握剑的指节也开始恢复原色。

仿佛看到最恐怖的恶魔,玛蒂莲露无比惶恐地向后倒退着,跌跌撞撞地连退了十几步这才慌不择不路地掉头就跑,很快便消失在阴冷晦暗、霉味十足的小巷子里。

“这里的人都很聪明啊!”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朋友怅然若失道,“用不了多久,这个城市的人都会为了那十万赏金而疯狂起来!”

“对不起,兰蒂朵小姐,没能保护好您的安全,是我最大的失职!”单膝跪了下来,抚着胸心深深垂下头,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参拜礼,我惨然道,“如果……如果追上去还来得及,要不要我……”

“千万别……算了,我不想你为了我而让自己的双手沾染无辜者的鲜血!”用力挥了一下手,兰蒂朵摇摇头喝止住了我,“一个真正的骑士是不随便拔出他的剑的!”

“谨遵您意!兰蒂朵小姐!”感动地将头又垂深了一分,我恭敬道,“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到码头去看看吧,也许能找到船只离开深海城!”

伸出温柔细嫩的手,痴痴地在空气中轻轻抚出一个虚幻的人形轮廊,有微风拂过兰蒂朵冰冷湿潮的眼眸,立时像是被什么触到了心灵的最深处,那只美丽白晰的纤手一下子僵硬在半空中,许久许久,她才转过身来,空气中悄然留下一长串忧郁怅惘的叹息声,久久飘摇在这月色如潮的街落一角,谁也不知道她为何而叹息,为谁而叹息。

黑暗笼罩下的克塞隆街巷显得更加幽深逼仄,本来很窄的道路因为各家各户门口还堆塞着一些破烂垃圾而使人步入其中,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迫促的感觉。

我与兰蒂朵七弯八拐便来到了一条霉气冲天的暗巷口,还未站定迎面便扑来一个怆惶恐惧的瘦小黑影。

“救……救我!”那个怆惶恐惧的瘦小黑影突然扑到了我身上,全身不住地颤抖着。

“你是……”吃惊地瞪大眼睛,我看着对方满脸血污泥块的狼狈面孔,叫道,“玛蒂莲露?”

黑暗深处的巷子里,突然飞掠而过一道极为璀璨亮丽的光华,如刀刃,薄而硬而尖而利,闪电般向玛蒂莲露的后脑勺射来,我仿佛能听到它划破时空的声音,看到它噬血的颜色,觉察它恐怖无比的穿透力。

我手中银剑已挥出,阴晦的巷口立刻分娩出一蓬灿烂夺目的光雨,叮地一声,流矢便化成无数光点四溅射开,迅消没在凄冷冰凉的夜色中。

“我愿意帮助你们,只要你们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去哪儿都行!”眼里摇晃着恐惧的质点,玛蒂莲露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身子,仿佛生怕有什么恶魔会一把将她从光明世界中重新拖回入恐怖的黑暗时空中。

“玛蒂莲露,到底是怎么回事?”瞳仁的电极触出道道弧光,兰蒂朵吃惊地问道。

“我们碰到了不怀好意的人!”粗砺的骨骼逐渐在收缩紧绷,我的目光落在前面街巷深处的阴影里,那儿正有好几把十字弓出可怕的喀啦声响。

“救救我吧,他们……他们会杀了我,他们全是克塞隆最凶狠残忍的暴徒,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身手极为机敏地缩到了兰蒂朵的背后做掩护,玛蒂莲露心有余悸道,“他们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随着一声极为尖锐的口哨声,隐藏在黑暗中的恶棍们开始走了出来,领头的是一个身绑着黑色铁链的粗犷男子,他凶狠地将手中的十字弓摆了摆,让月光映耀出箭星上那熠熠闪烁的可怕光芒。

“后面也有人!”越来越多的脚步声汇聚而来,兰蒂朵紧张地凑近我的身旁,小声提醒道。

“嗯!”心不在焉地点着头,对我来说真正的威胁不是那些手执十字弓的恶棍流氓,而是眼前这个残忍凶狠的亡命暴徒。

“为什么阻挡我们的去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注意到那领男子腰上别着一把畸形长剑,只有经过特殊而艰苦的训练的人才能真正敢佩带它。

“这要问你身后的那个臭婊子!”那个凶狠的男子傲慢地上前了一步,得意道,“为了钱她可什么都肯出卖,包括刚刚交的朋友!”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出卖了,玛蒂莲露,我还以为你能看在那些金币的份上能多为我们保守秘密几个时辰。他们给了你多少钱?”嘲弄地摇摇头,我满嘴苦涩,失望道,“说实话我就不怪罪你!”

你是说真的吗?其实……只有五……五个银币!”惊恐万分地缩进兰蒂朵被月光拉长的阴影里,玛蒂莲露将头深深埋在黑暗之中,颤声道,“不过……我一个子儿也没有要到,这帮王八蛋还要杀我灭口,怕……怕其他的盗贼会和他们抢生意……”

“五个银币?就只是五个银币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微颤恐惧的身影,我突然感动某种深深的悲哀,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人难道都是这样的吗?为了钱不仅可以出卖自己的**和灵魂,甚至还可以出卖良心和道德,我无言,这究竟是她的错,还是这个城市的错呢?

恐惧到了极点,玛蒂莲露将身子完全地缩进了兰蒂朵的背影中,连大气也不敢深喘一下,仿佛害怕会招惹来灭顶之灾。

“你们的废话说完了没有?”那个凶狠的男人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冷冷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对目前的局面抱太多乐观的期待,这里的人全都是亡命之徒!”

“如果我击败了你,能让你的手下们让开一条路吗?”迤逦的微笑充满荆棘和铁刺,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腰上的畸形长剑,挑衅地扬了扬眉毛,道,“让我们像真正男人那样为荣誉去战斗吧!”

“你的要求非常无礼!”脸上惊蹈出远古残酷风暴骇浪,那个凶狠男子傲慢而又轻蔑地挺直了胸膛,道,“不过我勉强可以接受你的挑战!”

眼里闪过夺目骇人的杀机,话还未说完他一边吹出了尖锐凄厉的口哨,一边扣动了十字弓的机括。

刹那间整个空气都被切割声撕碎,十几道冷光织雨般暴射而来,以最恐怖的声势将我团团包围。

“该死!”瞳眸里沸腾起一轮轮炙日,我拔出了长剑,整个身形迅飘旋起来,挥舞出一个密实炽烈的剑网,将射来的流矢强箭尽数击落,但对方却已趁我手忙脚乱之际,抛掉了十字弓飞掠了过来,手中的畸形长剑刺的不是我,竟是玛蒂莲露。

我吃了一惊,虽然并不认为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杀玛蒂莲露灭口,但是我却仍无法无视于玛蒂莲露的危险,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容忍她死在这个邪恶狠毒的暴徒手里。

手腕一转,我已递出了手中的骑士剑解围。

“你上当了!”那个凶狠男子邪恶地笑了一声,手中畸形长剑突然转过一道奇异的弧度,瞬息间一道亮丽无比的大角度弯弧剑光闪电般向我咽喉飞卷而来,这一剑的角度和弧度是如此精妙准确,显然是早已经过精心计算和筹划的。

“果然!”目光一紧,我神色不变,手中银剑既已去势殆尽,来不及回护,我便手腕一抖,毫不犹豫抛剑,同时脚尖一点地面,化做一道轻烟迅向后飞退而去。

“你是躲不过去的!”那个凶狠的男子嘎嘎尖笑起来,手中畸形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凄厉的飞火电弧,以恐怖无比的噼兹声势向我眉心削来,而此时我却已贴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噗――一道苍劲炽烈的鲜血从伤口处夺射而出,迅没入寒彻透骨的夜风之中,一个惊怵绝望的身影僵硬在墙根边缘的阴影之中,凸兀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一朵朵在空中翻滚飘旋的肥大血花是怎样姿式在凋零。

“为什么会……会这样?是……是幻觉吗?”畸形长剑那锋利无比的剑刃在我咽喉前的一拳距离顿住了,那个凶狠男子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胸口上突长出的一截剑尖,喉咙咯咯作响,在无限惊讶和懊悔之中缓缓倒下,终于露出了贯穿背心的那把银色十字骑士剑。

“我明明看见你将那剑……抛了出去,怎么又飞转了回来?”小心地从兰蒂朵背后探出半个头观看,玛蒂莲露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就是他手法的高明,只要把握好角度、力量和方向,抛出的剑就能自己飞转回来,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得到的,这要经过几万甚至是几十万次的刻苦训练才能做到的!”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兰蒂朵平静地解释道。

“好……好强!难怪人们都说从银十字骑士团的人很厉害!”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对英雄的鼎礼崇拜,玛蒂莲露不得不重新用另一种眼光来看待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子,道,“十年来没有人会相信霍华德最亲密的盟友皆席杀手会被击败,没想到今天我竟能亲眼目睹他的死亡!”

“霍华德是谁?”将银剑从尸背上拔了出来我用大拇指轻轻抹去剑刃上的残残污血,准确地放回剑鞘之中,然后拾起一具十字弓把弄一番,冷眼斜睨黑暗中慌不择路哄逃的恶棍们,他们那所谓的好勇斗狠、凶狠狂暴的好战精神真是不敢令人恭维。

“他是深海城地下社会里最著名的领袖之一,同时也是狼**酒馆的幕后老板,他可是一位杀不眨眼的恶魔,只要看到他的背影,克塞隆最有骨气的流氓也会落荒而逃躲进肮脏无比的狗洞里面!”一提到这个可怕名字,玛蒂莲露就恐惧地颤抖起来,一双眼睛不停地四下张望,仿佛生怕会有一双冰冷邪恶的手从黑暗中一把钳住她的脖子。

“玛蒂莲露,你可以走了,我不想看见你流血的样子!”微侧过身子,我突然道。

“什……什么?如果我这么走……连一分钟也活不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玛蒂莲露惊惶地摆着手,恐惧地看着四周晕暗幽深的街巷,仿佛随时都会有一个恐怖无比的身影从中扑了出来,她哭道,“现在深海城里的任何一个流氓看见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我杀死的,你知道他们杀一人是多么残忍吗?他们会一刀一刀慢慢割开我的皮肤,让我在痛苦之中死去。我绝不能离开你们,我……我愿意带你们离开深海城,来吧,跟我走吧,码头就在不远的地方,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最快最安全地抵达那儿!”

“我们不去码头,我们要先找到变鼠人瑞森的居所!只有搞到了船我们才能离开深海城!”我平静地看着她,淡淡道,“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所以我不会勉强你的,请自便吧!”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式。

僵硬了半晌,“能……能不能别去找那个丑八怪?”倒退了一步,玛蒂莲露的脸色青了一层,颤声道,“那个地方可是深海城中最疯狂最恐怖的地方,那儿的变鼠人会将每一个陌生人撕碎了吃到肚子里面的……”

“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们必须找到变鼠人瑞森的家!”目光锋利如刀,我加重了语气道,“你有权力不帮助我们。”

牙齿咯咯颤,“我……我愿意!他的剿**就在……克塞隆第三码头的下水道里!”

脸色苍白,玛蒂莲露眼里浓缩着深深的恐惧,她仿佛看到了一幕幕血淋淋无比惨烈的厮杀场景。

月色深沉,一片尘嚣退去,带着咸味的海风跨过夜的栅栏,点亮远天的灯火,一团又一团的迷雾在孤独的城市里流浪。

整个城市一层又一层地被厚厚的黑幕披覆,习惯在夜间生活的男人们依然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许多酒徒醉汉在空旷的大街上勾肩搭背放肆歌唱,仿佛只有这个时候世界才真正属于他们。

夜幕降临的城市并不都是很平静的,无论在哪个晕暗角落里,无时不刻都能看到一双双精神抖擞、具有很强威胁性以及杀伤力的噬血眼睛在闪耀,他们就像一个精明而有耐性的猎手在等待着猎物的靠近。

克塞隆第三码头的主干大街上有好几个通向下水道的铁格形盖子,看起来它们当初的设计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排泄城市里淤积的雨水,而是为了阻止什么恐怖的东西从下面窜上来。

在这些井盖的四周,就算是最强壮最凶狠的流氓也不愿意太多逗留,一般的市民更不敢接近这条晦气冲天、垃圾遍地的肮脏大街,尤其是夜晚时分。

冷清的大街上只有两三个形状怪异的邪恶影子在一滩脏水中相互伸着爪子戏谑玩闹,他们穿着破烂肮脏的衣服,一丛丛浓密的红毛爬满整个手臂和大腿,一张毛乎乎的脸孔爬满了散着臭气的脓泡,鼻子既细又长,从中不时出几声啮齿类动物特有的唧嗥声,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们的裤管里都拖出一条粉红色的尾巴,从他们玩耍的样子看,他们用四肢走路的姿式明显比双脚来得舒服。

“那就是异变之后的变鼠人吗?”躲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阴影处,我拼命隐藏内心中的恶心感觉,回头问。

“当然,每到夜晚的时候他们就喜欢变成这个样子。只有变鼠人才敢在这一带这么肆无忌惮玩耍,这儿的房子基本上都被他们霸占了,没有人敢在这儿居住逗留,不过他们也只是在晚上出来活动,白天时间还是喜欢回到他们的下水道里睡觉,那儿才是他们真正的世界。”紧紧地抓紧兰蒂朵的衣服缩在她的背后,玛蒂莲露脸色青了一层,闭着眼睛颤声道,“他们的狂鼠症一旦作就会四处咬人,将牙齿里面的病毒传染过去……”

这时,一个肮脏的身影推开了第二个井盖,从井口里探出了一个头,当看清街面上的状况时,便急忙跳了出来,前肢配合着后肢像野兽奔跑一般向那几个相互吐口水、大声争吵的变鼠人奔去,在唧唧喳喳交流几句之后,他们很快便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

“好象出了什么事情,那些变鼠人在害怕什么东西!我得下去看看,希望下面的隧道不要太复杂!”我仔细地打量街面上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可疑的眼睛在偷看,当确定安全时才转头轻声道,“你们就在这儿呆着吧,兰蒂朵小姐,如果有人靠近你,就用这把十字弓去射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递去了那个拾来的十字弓。

“嘿,我也要一具!”将头从兰蒂朵背后探出来,玛蒂莲露兴奋地看着兰蒂朵手中那能连三支短箭的精巧十字弓,忍不住哇哇叫了起来。

“闭嘴,别给兰蒂朵小姐填麻烦,否则我绝不会饶过你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用鼻子威胁性地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将注意力放在这冷清晕暗的街道上。

当又一个邪恶的变鼠人身影快地奔跑过大街,消失在纵横交错的暗巷中时,我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从隐蔽处冲了出去,向那第二个下水道井口扑去。

可是当我正要俯身用力将铁格盖子从井口中拉起时,那盖子竟自己被推开了,露出里面一个尖嘴长毛、细眼长耳的变体怪物面孔,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距离与变鼠人接触。

“嗥!”那个满身臭气的变鼠人也吃了一惊,没料到会有人守候在这井盖旁等他出来,仿佛被什么羞辱了一般,他愤怒地伸出毛茸茸的锐利爪子向我眼睛撕来,但他才刚抬起爪子,我的一只脚已重重地踩在他的脸上。

啪地一声闷响,变鼠人整个身体便像皮球一般从攀梯上滚下,重重摔在了下水道冰冷潮湿的地上,溅起的水花声在亢长的隧道中久久回响。

“噢!”强忍住浑身巨痛,那个强悍的变鼠人狂吼一声,猛地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与此同时我也跳时了下水道里,还未等他拔出上了鼠毒的匕,一个左勾拳重重击在他那张满是鲜血污垢的脏脸上。

嘭地一声,那个倒霉的变鼠人立刻像一滩烂泥一般重重地贴在了下水管墙壁上,然后缓缓滑落在地晕死过去,在原本肮脏污秽的墙上留下了一笔难看的血痕。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整个下水道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井口处的几米范围还有微弱的光线漏下,再往前深进一步就完全是漆黑一片了。

难道变鼠人长年累月就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里吗?此时要有火把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了!抬起头看着井外繁星似锦的夜空,我突然现阳光下的世界实在是妙不可言。

我好久才适应这儿的黑暗,虽然身为骑士的我,同样看不起魔法师的变化多端、神奇莫测的技能,但是多少还是接受了一些初级辅助魔法培训,其中一项便是学习鹰眼术,以我目前水平最多只能看清1o米内的事物,如果换是正规学院毕业的魔法师,他们至少能看到3o米内的景物。

沿着腥味十足的下水道墙缘前进,我将脚轻轻地踏在隧道中央慢慢流出的黑色溪水边上,以减少任何可能出的声响,在这肮脏污秽的下水道中,仅仅摸索了几米便能踩到好几只吱吱尖叫的老鼠身上,有时甚至是一堆臭气熏天的烂泥上,这让我很怀疑是不是那些不讲卫生的变鼠人随地留下的粪便。

隧道弯来转去,很快便出现了岔道,在交汇处水溪的声音更大了,这让我更加困惑,不知该往哪条岔道前进。

正当我踌躇不知所措时,不远处一个晕暗的岔道传来了一连串匆忙慌乱的脚步声,快向这个多路岔道口奔来。

“丁朗,你这个没**的老鼠精,怂恿我们冲上去之后自己却悄悄溜走,你这不要脸的胆小鬼,懦夫,败类……”很快,一个大小跟人一样,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执着短柄匕的黑影出现在交叉口处,这是我第二次近距离地接触变鼠人,他那丑陋而邪恶的嘴脸与前面那个变鼠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更糟糕的是他的一只眼睛似乎被打坏了,身上有一道粗长难看的血口,白的肌肉努力往两边分开,能很清楚地看到里面带血的骨头,但这却更添加他的凶悍和狠毒气势。

心中一凛,趁他还未现我的身形,急忙隐入了岔道拐角的黑暗之中,准备在对方毫无防备靠近时,将他击晕过去。

可是就在我准备出手的时候,那个变鼠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满身血污的变鼠人稳定下疲惫不堪的身体,他的脖颈硬,两眼直,开始紧张而恐惧地扫视四周景物,并卷起那尖尖长长的毛乎乎鼠鼻子四处乱嗅,喃喃自语,“好象……有人的新鲜气息……”

机警的红色小眼睛巡视了一周,最后落在了我藏身的岔道拐角的阴影处,整个人触电般哆嗦了一下,牙齿咯咯打颤,一秒种后便惨叫一声转身撒腿就跑,好象在躲避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剑柄仅仅拔出了一小半,手心里渗出了点点星汗,我犹豫了片刻,正不知是否追上前去将他拦截下来,如果让整个下水道的变鼠人知道有外敌侵入,那可是一件无法想象的麻烦事情。

这时,那个变鼠人突然又折了回来,那满是血污泥垢的脸因惊骇欲绝而严重地扭曲起来,我从未见过有人害怕到了如此地步的表情。

“别……别杀我……我真的不知道瑞……瑞森那小子在哪里……他可能早已离开了下水道……”变鼠人拼命地挥舞着手想在污秽的墙壁上捞住什么东西,却根本什么也抓不到,只是一遍遍徒劳地重复动作,在他身后,一个更为邪恶恐怖的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身旁闪耀着一双阴鸷凶狠的眸光,同时低低着啮齿类生物那特有的嗥叫声。

“喔!”那个穿着宽大严密的棕色斗蓬的神秘人仅仅只是抬了一下手,黑暗之幕仿佛被撕碎一般,一道极为锐利可怕的寒光暴闪而过。

噗――一股凄厉猛烈的血箭切割着空气尖声夺射而出,正好激溅向我藏匿的阴影拐角处,惊得我差点失声呼叫起来,握剑的手指立时白,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出如此可怕的快刀,就算是在整个银十字骑士团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接得下他的一刀。

我突然有一种跳将出来向其挑战的冲动感,骑士的勇武好胜精神逐渐开始在我血骨中呜呜吹响起战斗的号子,渴望与强大的劲敌决战正是每一个骑士毕生的追求,但在冷静之中,我的理智很快战了上风,我决定还是暂时不要露脸为好。

“瑞森,你跑不出我的掌心的!”邪恶而神秘的棕衣人缓缓收回血迹斑斑的快刀,转身消失在更深的隧道之中,整个下水道一下子变得死一般寂静,就仿佛一座弥漫死亡气息的冷寂坟墓。

在对方的脚步声完全听不到的时候,我才如释重负地从藏身处走出来,我突然现自己脸上满是冰冷的汗渍,一双手冻得青,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感到害怕啊,只是如此强大而神奇的人又怎么会对变鼠人瑞森那么有兴趣呢?

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我站在十字隧道口思索了一会儿,才下决心向那神秘棕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既然他也是在寻找变鼠人瑞森,那也许跟着他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在我转了几个比较大的下水岔道口时,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千篇一律的十字交叉口让我完全搞混了当初行走的方向,当我面对又一个十字叉道时,竟已不知该选择什么道路前进,但就在此时,一股浓厚激烈的血腥味从右侧岔道飘了过来,不断刺激着我酸的鼻子。

“这是……血的气息!”脸色稍为一变,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向右侧隧道跑去。

当我还未走到隧洞尽头时,冷不防被脚下一根长长的硬物拌了一下,所幸的是我反应极为快,一个翻身便保持住了平衡,当我看清阻碍物体时,才现那是一具只剩上半身的变鼠人尸体。

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我为自己刚才的粗心大意而大感懊恼,如果有人在此埋伏岂不是十分危险?检查了一下尸体的温度,我现竟然还有点儿热气余温,显然刚死不久,这一回我可十分小心地向隧洞深处摸去。

当我来到一个相对较大的下水道空洞时,立刻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惊呆了,在我面前横七竖八地铺满了一层厚厚的死状极惨的变鼠人尸体,中间还横卧着七、八具百足软体兽的尸身,他们不是脑浆迸裂便是尸异处,鲜血将整个黑色污水溢流的地板染得一片通红,激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我当场有种呕吐的恶心感觉。

我俯下身去检查尸体的伤口,现刀口处光滑整洁,没有一丝脱泥带水的痕迹,显然凶手出手极快,一刀毙命。

就在准备站起来之际,我感觉到脚边的一个百足软体巨虫似乎动了一下,这个体积相当于两头野牛精叠加的长条形软体巨虫的腹部被割开了一道血口,里面探出了一个细头小脸的邪恶头颅,一张诡异的脸写满得意之色,我惊奇地现那竟是自己苦苦找寻的变鼠人瑞森。

“啊――“显然惊讶于我的突然出现,瑞森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同时他也现脖子上架起的那柄不太友好的银十字骑士剑,整个人像木棍一般僵在了软体巨虫的腹部里。

“不……不要杀我!”脸孔出奇地可怜,但仍无法掩饰其邪恶本质,瑞森拼命哀求道,“我一直都在为你寻找走私船,一刻都没有停憩过……”

“是吗?”一眼就看穿他虚伪的面目,我嘲笑地抬高剑刃,在他脆弱的脖子上轻轻划出一道红线,道,“你真的会比我想象中还要勤劳卖力吗?”

嘴角边习惯性地划开一道浅浅的也邪邪的微笑,瑞森的眼珠子闪了一下,道:“先让我出来透透气吧,憋在里面说不好话的!”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冷地打量着对方狼狈不堪的面目,我想也没有想就撤回了手中的剑,并且后退了一步,我相信,只要我愿意,任何时候,任何距离,我都能再次将这把银十字骑士剑重新架回他的脖子上。

瑞森慢慢地从满是黏液血垢的百足软体兽身体内爬了出来,那情景仿佛为恐过早地完成动作而要提前面对我的质询。

他借着整理身上原本就破烂污秽的衣服的空档时间,神情紧张地巡视了一下四周通道,仿佛在琢磨着如何以最快最安全的路线逃进另一处黑暗的隧洞里。

“我刚才碰见了一个人!”看着他那双滴溜溜不停转动的狡黠阴险的眼睛,我不得不得提前结束他的思考时间。

“谁?”寒毛立刻根根竖了起来,瑞森退后了一步,矮下身来惊问道。

“一个穿棕色斗蓬的快刀手!”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那因恐惧而变形的表情,我盘抱着双臂悠然笑了起来。

扫了一眼四周幽深晦暗的隧洞,瑞森哆嗦了起来,仿佛哪个岔道深处都随时都可能有一个比死神还更可怕的身影出现,他脸色苍白地看着我,嘶声道:“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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