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嘴酒气的老男人的脸凑到张小山身旁，睁大迷离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张小山。突然‘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哈哈大笑：“娃娃，你又是谁。”

张小山趁着朦胧的月色打量此人，擀毡了的头随随便便插根竹签别起来，油黑麻花的脸好似从来没有清洗过，比他刷的马桶还要脏。身上穿着补丁落着补丁的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道袍，最精彩的好似有五六种颜色掺杂在其上边。腰间系着一根水火丝绦不知道接了多少个疙瘩，脚下穿着一双露着脚趾头的布鞋，身后还背着个包裹，不知道包裹里装着什么东西。

张小山弩了弩鼻子：“你真臭，比我刷的马桶还臭。”

这个邋遢道士绝对快赶上当年的孙白了。差点让张小山误认为是孙白的徒子徒孙之类的。这个邋遢道士一听哈哈大笑：“小娃娃，你还会刷马桶。小娃娃，我来问你，你家大人呢，怎么舍得把你自己扔在这荒山野岭。你家大人给你找食去了吧。”

张小山一听提到自己的爹爹有些伤心，连忙避开刚才的话题：“我问你打听个人，你认识孙白么。”

“孙白，不认得。是你家大人么。”邋遢道士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酒壶，灌了一口。眼睛看着前方。

张小山轻声叹了叹：“不是，他是我大伯。据说是什么老鼠山剑派的老牛鼻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大伯很疼我，但是他不在了。”

那个邋遢道士一听：“你说蜀山剑派？你大伯是蜀山剑派的？”

张小山欢喜的道：“对对，就是老鼠山剑派，你也知道啊。你们是一伙的么，我看你们都是一样的邋遢一样的脏兮兮。”

“额，这个，孙白。白字辈，莫非是蜀山剑派白字辈的前辈，不可能啊，硕果仅存，白字辈前辈本来就是人丁凋零。估计现在剩下的没多少了吧。”邋遢道士在狐疑中。连忙问：“小娃娃，你说孙白是你大伯，我肯定不信。小娃娃我来问你，你是人么。”

张小山愕然：“我为何不是人？”

邋遢道士一笑：“我是谁你知道么，茅山派的三长老杨默安，知道茅山派么。”

张小山愕然：“不知道啊，比老鼠山剑派还厉害么。”

杨默安尴尬一笑：“那倒是没有，他们是一群疯子，疯子你知道么。”

张小山大喜：“原来大伯他们还是厉害的啊。对了，大叔，你们茅厕山派是干什么的。”

杨默安一瞪眼：“是茅山派，没有厕。”

张小山挠挠头：“原来你们山上连个茅厕都没有啊，太可惜了。那你们解手都去哪里啊，岂不是要憋坏喽。”

杨默安被噎得一愣一愣，尴尬的道：“小娃娃，别打岔。贫道问你，你是人么。”

张小山挠挠头：“娘娘说我们是人。爹爹说我们不算全是人。”

杨默安疑问：“娘娘是谁，是你娘么。”

张小山才想起来爹爹嘱咐过自己不要泄露女娲大神的一切。连忙改口道：“是我们村里的村长。”

杨默安有些受不了这个不似人的小孩，心道跟他说话真是累呢：“小娃娃，你不要在扯三扯四了。明说了吧，我们茅山派就是专门降妖除魔捉鬼安民的门派，所以我们人人都开了天眼，知道啥叫天眼么，就是脑袋顶上开了双眼睛，能看到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整个人界只有我们茅山派有这个传承。但是我开天眼没有现你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却闻到你身上有妖气。所以我要问问你是人么。”

张小山一惊，但是马上镇定下来：“妖气，妖气是什么气。难道你鼻子比赛虎还灵验么，这都能闻出来。”

杨默安眼放金光，在黑夜中好似万盏明灯那么亮，又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年代斑驳的铜镜。只见杨默安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念着这么东西，使劲的往张小山身上照去：“小娃娃，我见你忠厚纯良，显然是涉世未深的小妖。但怎奈人界不容尔等作乱，难保你以后不胡作非为，今日让贫道送你一程，等你形神俱灭了后莫要怪贫道今日心狠手辣。”

只见一道金光照耀在张小山身上，柔和的金光好似初春的朝阳一样暖洋洋的照在张小山的身上，张小山很享受的伸个懒腰：“大叔，你在说什么啊。这个破镜子怎么会光啊，能不能借我玩玩啊。”

已经连连闪过三道金光了，没有想到张小山依然是完好无事。依然是活蹦乱跳。杨默安心中大惊，此物是茅山派祖传下来的，据说被三茅真君开过光，不说是镇山之宝，也是接近仙家的宝贝。这面就是全茅山威力最大的戊子照妖镜，由于杨默安想试试自己的判断力，看看张小山是不是个小妖。才决定用出威力最大的戊子照妖镜来照张小山，决定给张小山照个形神俱灭。却没有想到，张小山丝毫没有因为照妖镜的缘故而显露出痛苦的表情。就是说，照妖镜判定，此人非妖。杨默安心中稍稍放下来，如果三茅真君开光过的宝物都能出错的话，那茅山派不用立足了。杨默安坚信，这人界就没有戊子照妖镜照不出来的妖。这么一想，才感叹，老了老了，鼻子也不灵敏了。差点吓坏人家孩子，如果这个小娃娃真是蜀山剑派白字辈的侄子，那自己真就得罪不起，那群人都是疯子啊。

杨默安乐呵呵的摇摇头：“小娃娃，叔叔有没有吓到你啊。你不是妖就好，不是妖叔叔就给你糖吃。对了，你真是孙白的侄子，孙老前辈也在附近么。”

张小山听到提到孙白，心情沉重：“我大伯他飞仙了。”

杨默安惊问：“什么飞仙，是飞升吧。”

张小山忧愁的说：“对对，就是飞升。他叮嘱我，以后无人照顾我了，要我自己找去老鼠山剑派，找他徒子徒孙们照顾我。可是我一打听，原来这里离老鼠山好远好远呢。坐船要坐半个月呢，我没有钱。好在我大爷爷收留了我，现在我有很好的差事，就是倒夜香和刷马桶。我很喜欢，但是就在前一段时间，小姐要来山腰间的汉口书院读书，我是书童，我来陪读。读书真是很痛苦的事，没有刷马桶舒爽呢，我半夜鳖得难受，就想出来透透气。”

杨默安一听，好家伙，真是蜀山剑派的人。自己差点捅了大篓子，哦，原来孙白仓促飞升，没有办法照顾这个小娃娃，所以让他去蜀山剑派。但是由于可能没有钱，就当地找户人家，给人当小工，刷马桶，现在又陪人小姐来读书。杨默安哈哈一笑：“不妨不妨，如果你想上蜀山。我去找你雇主，给你赎身，还你自由。给你银钱，让你去蜀山剑派。同为修真门派，同气连枝，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就给你做这个顺水人情。”

张小山连连摇手：“不要不要，我不要修真，我笨啊，我最讨厌之乎者也的东西。莫夫子成天之乎者也，我很烦啊。还是这本书好看。”说着，张小山从怀里拿出古朴的竹简道德经。杨默安哈哈大笑：“我说你嘀嘀咕咕说什么道可道呢，原来是不懂这天尊的大作。也罢，这书看似简单，寥寥数语，但是其深度不是我辈能理解的。一人一个思维，一个人理解出来是一种形态，这就是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每个人的道都不相同，此书往小说可以说是修真的解释。往大说可以说是万物的规律。你懂么。”

张小山是越听越糊涂，连连摇头：“我不懂啊，太难懂了。”

杨默安想想也是，于是乎想了半天，忽然手里出现一本书，这本书是黄色的纸编订在一起的。杨默安欣喜的道：“小娃娃，既然你是蜀山的人，长辈见面不好空手。看你也未修真，这本书正好适合你，你也能看得懂。这本也是《道德经》，上面是原文，下面是我们茅山独有的批注讲解，易懂好学，你要熟读这神书啊。这个见面礼送给你了，你我也算有一面之缘。还有这个辟邪珠送给你，你身上不知为何有妖气，今日遇到了我算是你的幸事。如果遇到其他道友，说不得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轰杀你了，有这我们茅山派的独家的辟邪珠，你身上就在无妖气了。你吞服下去，这珠就会永久的在你肚子里，以后就不会再有麻烦了。”

张小山兴奋的接过这两样物事，咕噜一下把辟邪珠吞下肚去。只感觉辟邪珠停留在自己妖丹的附近，出暖洋洋的光紧紧的包裹住妖丹。张小山丝毫感觉不到妖丹的存在，好似身体里失去了一般。这时只听杨默安满意的说：“果然果然啊，你看现在，一点妖气也闻不到了。估计你是被什么东西附体过，所以身上还残留妖气。哈哈，贫道又做了一件善事呢。”

张小山也是跟着傻笑。珍爱的抚摸着手中的《道德经注释本》。傻傻的笑着。

杨默安看了看天气，从背后解下包裹，里边露出了一个小孩子的模样，看样子年龄跟张小山相仿。此时，淡淡的月光大盛，出耀眼的光芒，杨默安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忽然，一律精纯的刺眼的月光飞一般末入包裹里这个小孩眼睛上。

张小山看着死气沉沉的，像死人一般的小孩，突然睁开了双目，突然裂开嘴咯咯咯咯的笑着，声音好不渗人。张小山吓得差点钻进杨默安的怀里。

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小孩突然停止了笑声，眼睛一闭。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张小山谨慎的问：“大叔，这是什么东西啊，好像不像活人啊。”

杨默安用脏兮兮的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你说对了，这是我们茅山派保命的东西，叫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