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新区土改见闻(二)
作者:碧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94

3、老中医在劫难逃沈芷人先生是重庆著名实业家,在忠县老家购置田产甚多,他不能回家理财,就委托花桥人陈月轩当他的管事。陈月轩是有名的老中医,精于歧黄之术。土改中,陈月轩也是斗争对象,每天晚上照例被拉出来扒光了衣服跪在地坝里泼冷水抹稀泥扇风车。天寒地冻之时,谁受得了如此折磨?

陈月轩本是精通药性之人,挨了几天斗争后便心生一计。他知道红砒可以防御冷水浸袭,关键时刻可以解危。于是在挨斗之前他便在身上暗暗抹上红砒,待药性作时差不多正好是泼冷水的时候。这样,他被泼水时总是从容不迫,应对自如。积极分子们看到陈月轩不论怎么泼冷水都无所谓,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一天,陈月轩照例抹了红砒上场挨斗,到了该泼冷水的时候,药性作了,全身如火烧一般,谁知积极分子们这天却不泼水了,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这中间有什么奥妙,要看个究竟。陈月轩热不可当,等了很久也无人泼水,心急如焚,大叫:“拿水来呀!”这一来积极分子们反而决定不泼水了,看陈月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药性大,陈月轩皮肉裂,烧得满地打滚,苦苦哀求泼水。落得积极分子们看了好一阵热闹。

4、大学生城里被捉村里有个地主的儿子叫沈联航,刚在重庆大学毕业,民兵去城里捉拿逃亡地主,莫名其妙地把他也一起押回来了,并罚他交出黄谷3oo石。沈连航从小就离开家乡去重庆读书,一直没有回过忠县,对家乡的事情一无所知,要他交出3oo石黄谷,他看见形势很严峻,没有怎么考虑就一口答应了。晚上斗争地主,他由民兵带到会场后,看到其他地主跪成一排,他就自己主动跪下去和地主们一起挨斗。他去哪里找3oo石黄谷呢?民兵追急了,他害怕,就谎称县城有熟人可以借钱。听说能找到钱,马上由民兵陈以洪押着他进城。从花桥到忠县的漫漫崎岖路,走了两天才到了。他们在城里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哪里找得到熟人借钱,两个人的肚子饿疼了,钱却一分没有找到,只好卖掉衣服换饭吃。沈联航的好衣服已经当成果实没收了,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不堪,没有人要,陈以洪不得已把自己稍好一点的棉衣卖了才填饱了肚子。沈联航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民兵呢,原来他是想借机逃避斗争,得暂时的解脱,当然,最后他因为欺骗贫下中农受到了更严厉的打击5、进步学生被枪毙湖南湘潭县史家兄弟五人,祖上留下良田近千亩,有房3o余间的四合院一个,抗日战争中参加了蒋介石在南岳主办的游击干部训练班,回家后拉起了一支有数十人枪的抗日队伍,共击毙日本人十一人,缴获轻机枪两挺,步枪十余支,得到了当时的国民政府的嘉奖。由于老大老三老四均在抗战中牺牲,土改时家中只剩下史老二,史老五时年二十岁,在长沙第一师范读书,史老五品学兼优,而且参加了当时反对国民党的学生运动,属于思想上真心盼望解放军来的那一类。

土改时,史老二逃往新疆参了军。后来,文革中以隐瞒阶级成份罪判刑,文革结束后回乡,已是耄耋之人了。

史老二逃走后,农会抓不到人,于是将年仅二十岁的史老五从长沙骗回来,没几天就以恶霸地主的替死鬼枪毙了。史老五死时大呼冤枉,农会会长说:“冤什么冤?你家这么大的地主不枪毙那枪毙谁?”

6、乱划地主凑指标

土改中划成份是有名额分配的,地主富农多少,贫下中农多少都有硬性规定,要枪毙多少也有规定。湘潭不是个富裕的地方,土地大多在大地主手中,要完成上级规定的任务有一定的难度,于是就千方百计寻找家境好点的农民,让他们挨刀。

欧阳望的父亲留下有水田四亩,欧阳望读完小学后在长沙一公司当会计管账目,家里的田地雇一人耕种,不收租,打下的谷子全部归耕种者。农会完成不了划阶级的任务,开会时一农会干部提议是否可将他划作富农,有一干部说地主不够怎么办,还是划作地主吧!于是全体同意,可怜这个除了四亩土地外一无所有的地主,到死也没有翻得了身。

土改队员冯某家里一无所有,但多年前他们家是有点田地的。于是土改队长就做冯某的工作:“咱这地方穷,几千亩田都是盐埠韩六家的,富农倒好划,但地主就难划了,没几家有田土,按上级的指示精神,没请过长工或者没收过租子的不能算地主,咋办?”

“你说咋办?”

“你家抗日战争前有田,还请过长工。”

冯某一听大惊,连忙辩解道:“我们家的那点儿田不是早就卖掉了吗?再说也不符合解放前三年的标准呀?我们家吃糠咽菜这么些年,划个地主就太冤了!”

“你是土改队员,积极分子,应该站在党的利益角度考虑问题!不就是个名吗?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地主成份就差一个了,怎么向上级交差?乡政府的困难就是党的困难,为党解决困难是土改队员义不容辞的。再说过两年阶级就取消了,什么地主富农贫下中农成份通通都没有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这样吧!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再把你上调到县里去管文化(那时大家都说的是文化工作而文教工作这名词儿还没明出来)工作!”

“要划也只能划个劳动地主。”冯悻悻地。

“好!就在地主前面加劳动二字,以后没有你什么事的,你有好工作怕啥?又不叫你在这当地呆。这事就这么定了!”队长斩钉截铁地说。

1967年文革中,地主分子冯某被清理回乡,他愤愤地说:“要是早知道地主要受批判斗争,还要砸了饭碗,打死我也不干啊!”

一农会会员叫周少红,解放前参加了地下**,因为读了几年私塾,土改时便当了农民协会的秘书长。解放前自己没有土地,租种了地主的水田十亩,土改时分得地主的牛一头。不料这牛不争气,牵回家没几天牛便死了。在剖开牛肚子时现牛胃里有铁钉一枚,于是,平时嫉妒他有文化的农会“阶级兄弟”立马翻脸,说周破坏春耕生产,故意将牛害死,会长大怒。将周的成份改成了富农,将周枪毙了。